阮凝發現封了很多層,手撕不開,就用牙咬。


    滋啦一聲,阮慶元心一驚,“阿凝,你別打開,別打開,聽到沒。”


    阮凝邊咬邊吼:“你告訴我是什麽!”


    “你別打開!”阮慶元也喊起來。


    “那你告訴我是什麽!”阮凝厲喝。


    父女倆隔著門對峙。


    阮慶元突然靜了,支支吾吾的說:“……是,是四姑娘。”


    毒販中的黑話,海洛因被稱為四姑娘或四小姐。


    可阮凝不懂,“你說什麽?”


    “就是……”難以啟齒,“……海洛因。”


    阮凝雖然心裏有所預料,可真切聽到這個答案時,她腦子嗡一下,好像裂開似得。


    她人有一秒失神,脫力的一瞬,門被阮慶元撞開,阮凝向後倒退幾步,撞在牆上,人愣愣的看向闖進來的人,手裏的東西被她用力的捏著。


    “爸,你說什麽?”阮凝不可置信,她爸雖然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可他不會幹違法的事的,他膽子沒那麽大的。


    這些在阮凝的認知中,是不可磨滅的。


    阮慶元也很頹喪,站在門口,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阮凝回過神,質問他:“你幫人運毒?”


    阮慶元深吸口氣,張張嘴,話卻說不出口。


    手裏的東西,掂量下,一斤多,他也親口承認有700克,販毒是大罪,超過50克就要被判死刑的。


    “幾次了?”阮凝覺得胸口憋悶。


    “……”他還是一言不發。


    “爸,你賭博,你吸毒,我還可以幫你,可你現在販毒,”阮凝閉了閉眼,蘇崢那張肅然、正義的臉出現,心針紮一樣的疼,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讓我怎麽幫你?”


    阮慶元沉默不語,他佝僂著背,人顯得更瘦、頹然。


    “販毒是犯罪,要被判死刑的。”阮凝抬起頭,眼睛裏的神色矛盾而掙紮,“爸,你讓我怎麽辦?”


    “……”


    “你讓我怎麽辦?”阮凝氣得渾身都在抖。


    彼時,手機響了,蘇正經三個字印在屏幕上。


    阮凝沒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可現在的情況,讓她拿什麽臉去接。


    手機一遍遍震動,阮凝想起了蘇崢,想起他一身傷疤,還有他抱著她說毅子受傷時的不安,那麽大一男人,抱著你的時候,就好像孩子一樣無助,她想起那時候的蘇崢,心就悶的難受。


    而他辛苦捍衛的,卻被她爸觸犯了底線。


    太諷刺了,真的太諷刺了。


    老天給她一束光,原來隻是想讓她知道,你有多陰暗。


    阮凝脫力的靠向身後的牆,深吸氣,眼淚在眼圈裏,忍著沒哭出來。


    最後,她狠狠地吸了口氣,說:“這東西,必須扔了。”


    阮凝將懷裏的袋子又咬又撕,眼看著一角已經被她咬開一道口子,阮慶元心驚,急忙衝過去抓住她手,“阿凝,別撕!”


    “你鬆手,”阮凝眼裏血紅,“我不能讓你去送死,你知道被抓到就是死罪嗎?”


    阮慶元見攔不住,急道:“你把貨扔了,我和你怎麽辦?那些人都有槍,全是亡命徒,我來這裏,他們都知道,貨要是沒了,我和你都得死!”


    阮凝怔住了,膛大雙眸看向阮慶元,“他們怎麽知道你在這的?”


    阮慶元就像被戳中了痛楚,別開臉,阮凝喊:“說啊,他們怎麽知道的?”


    他支支吾吾,“我毒癮犯了,找這裏的人想要點貨,”


    “!”阮凝捂著胃,疼得她頭上冷汗涔涔,人一點點蹲下去,嘴裏發出悶悶的低喃,人漸漸縮成團。


    阮慶元慌了,蹲下身抱起阮凝,“阿凝,阿凝,”


    把人扶到床上,阮慶元看著阮凝疼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他急的團團轉。


    “爸,”她虛弱的喊他,“去我,我包裏拿藥。”


    阮慶元轉身跑回衛生間,從地上撿起阮凝的包,翻找到一瓶藥,拿出一粒給阮凝吃下。


    這是強效陣痛,阮凝吃下藥,半小時緩解疼痛。


    蘇崢的電話打來好幾次,阮凝都沒有接。


    她靠在床頭,看著坐在對麵的父親。


    身上的痛真不算什麽,心疼才最折磨人。


    窗外,陽光明媚,可她的世界,陰森黑暗。


    阮凝扯了扯嘴角,苦笑,她每每抱著希望麵對生活時,都會發現,現實的巴掌總是打的響亮、絕情。


    阮慶元抽了好幾根煙,抬起頭,說:“阿凝,我的確想抽,可我買了,沒碰。”


    阮凝麵無表情,看著窗外。


    阮慶元繼續說:“我兜裏沒錢買馬藥,”冰毒的黑話叫馬藥,“他們讓我帶批貨回陽城,抵了馬藥的錢。”


    阮凝想起上次回陽成,他就神神秘秘的,“你上次回陽城也給人帶過貨?”


    阮慶元點頭,“帶過。”


    “你再哪接觸這些人的?”她爸沒這個膽幹這些事,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帶他走的這條道。


    那邊,阮慶元沉默了。


    阮凝也沒急著逼他,手機再次響起,阮凝目光落下,刺眼、心痛。


    她沒接,按下靜音。


    城市另一端,濱江三號小區內,蘇崢坐在車裏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煙也抽了快一包了。


    今天的事,實屬突然,他真沒想到徐暢會說出那些話,不影響阮凝在蘇晴明和夏培曼心裏的印象,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必須帶阮凝見見他們,讓兩人見一麵阮凝,了解真正的她。


    蘇崢不知道阮凝那邊怎麽了,打了幾遍不接,微信短信也不回。


    手機亮起,蘇晴明的電話打來了,蘇崢看著上麵的號碼,眉心緊鎖。


    “蘇教。”


    “在哪呢?”


    蘇崢抽了口煙,“我這就快到了。”


    “十分鍾內上來。”


    蘇崢聽得出,這是最後通牒了,“……好。”


    掛了電話,蘇崢將一根煙抽完,給阮凝打去最後一通電話,還是沒人接。


    蘇崢按滅煙,打開車門下車,走進摟內。


    敲開門,蘇崢看到父親嚴厲的臉色,在門口換下拖鞋,走進去。


    夏培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十指交叉手肘撐在扶手上,看到蘇崢進來,她目光點在對麵的沙發上,“坐吧。”


    蘇崢走過去,坐下,蘇晴明坐蘇崢對麵。


    現在這架勢,就跟審訊犯人一樣。


    “說說吧。”夏培曼神情淡定。


    工作中她遇到過很多種病人,暴躁的,抗拒的,抑鬱的,還有沉默的,顯然對於蘇崢之間的母子談話,她氣場要更穩。


    自己家的孩子,太了解,她雖然不相信蘇崢會交往那種劣跡的女孩,不過徐暢看起來也不想說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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