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頭警官說:“你可以出去了,喏,這是你的東西。”


    阮凝低眉,要接不接的時候,他又說:“不過,動作快一點啊。”


    阮凝伸過去的手立馬又縮回來,筆直的目光瞪他,寸頭被瞪得心裏發虛,笑著說:“麻煩配合下,我們實在是不方便露麵。”


    阮凝一把扯過購物袋,眼刀從寸頭臉上刮過,冰涼涼的。


    她繞過人,拎著兩袋東西走到門口,突然,腳步停下,房間裏幾雙眼睛全集中在她身上。


    房間靜悄悄的,她的存在就好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阮凝微側臉,餘光瞟了眼角落,嘴角一勾,笑得百媚生姿,眼裏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門開了,她幹淨利落的走了。


    一直到門闔上,房間再次陷入昏暗,蘇崢也回過神,他有種錯覺,那笑好像在對他宣戰,似在說:


    ——你給我等著。


    蘇崢雙手卡在腰上,指尖搭在手銬的邊緣,那裏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咬咬牙,深呼出一口氣。


    他從沒有想過,怦然心動這件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轉念又想,應該沒機會再見的。


    ……


    夜裏,阮凝被夢驚醒,她微喘著氣盯著黑暗中的虛無。


    夢中,父親被一群人追砍,血肉橫飛的,她想跑過去救他,可眼睜睜的就看著人被砍死了。


    她到吸了一口涼氣,還好隻是夢。


    黑夜總是將人的某些感官放大,比如情、欲。


    父親是事讓她煩躁,睡都睡不踏實,而白天遇到的蘇崢,又勾起了她星點的欲望。


    阮凝閉了下眼,平複情緒,再次睜開,已是一眼冰冷。


    她翻身起來,拉開床頭燈,走到沙發旁,摸手包裏的煙和打火機。


    點燃一支煙,靠坐在窗邊靜靜的抽著。


    窗外,月影婆娑,雲紗輕浮,城市在沉睡,好似隻有她在醒著。


    舌尖從唇間舔過,她睨了下眼——


    忽的,就想起未森的吻,味道濃烈,指腹摩擦她脊背,驚得她拱起身子,攀上他的脖頸,她主動的糾纏他,與他深吻。


    阮凝眼一沉,狠狠按滅了煙,幻象戛然而止。


    她不懂得節製,但那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但她會克製,比如在未森這件事上,既然分開,就好聚好散,誰離開誰地球照樣轉,她的性子和家庭影響,不會去求,也不會去糾纏。


    轉身時,餘光裏瞥見一個巨型廣告,上麵幾個大字分外醒目:


    東城公安 保你平安


    驀地,她想起蘇崢那張剛毅正氣的臉,彎起嘴角,對著夜色笑了笑。


    ……


    一清早,阮凝坐在沙發上等電話,八點半,她接到對方消息,讓她晚上去一間叫夜色的酒吧領人。


    掛斷電話,阮凝罵了句,“真t|m墨跡!”


    她看著天花板,還要在這該死的地方呆一天!


    手機嗡嗡震動,阮凝拿起來,是未森,她直接按斷,隔了幾秒又響了,又掛斷,如此反複三次後,手機安靜了。


    一分鍾後,手機嘀嘀兩聲,過來一條信息。


    未森:生氣了?


    阮凝寒著臉,打上三個字:沒生氣


    想了想,又刪除,輸入:你誰啊?


    又刪除,輸入:未老板有事?


    後來她直接將短信刪了,眼不見心為淨。


    不該糾纏的,當斷則斷。


    電話另一端,未森坐在辦公室裏,桌上的手機安靜的跟個擺設似得。


    距他發信息,已過去十分鍾了。


    他打電話給秘書趙凡,“查下阮凝在哪。”說完,掛了電話。


    ……


    阮凝在賓館呆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準備出發,臨走前,阮凝留了個心眼。


    人生地不熟,她將蘇崢的手機號存在手機裏,昵稱很親密——刑警崢哥。


    萬一出點事,能有個人‘幫她收屍’。


    按約定時間,阮凝準時來到夜色酒吧。


    這的酒吧不比陽城的裝修奢華,但紙醉金迷的程度卻不比那邊的差,燈紅酒綠的走廊裏,穿梭著曖|昧的男女,舞池裏性感的鋼管舞女郎魅色生姿,光影交錯下,尋歡的人群被裹挾在這充滿欲望的氣氛裏,醉生夢死。


    阮凝被服務生帶去二樓,走廊裏狹長一條通道,燈光昏暗,一扇扇門看起來像迷宮。


    她抖了下神兒,轉頭看到第三扇窗戶開著一道縫,冷風嗖嗖的刮進來,用手緊了緊領口。


    服務生敲開走廊盡頭的門,示意阮凝進去。


    阮凝走進去,辦公桌後坐著一四十多歲的男人,西裝革履,帶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阮凝想起他放高利貸給父親,忽然覺得衣冠禽獸四個字特別適合他。


    他身後還站著倆體型高大的保鏢,盯著阮凝的眼神,凶巴巴的。


    阮凝很淡定,這種場麵她經曆太多次了,連接下來的開場白都一模一樣。


    “錢帶來了,人呢?”


    喬仁川緩緩揭起眼瞼,手一揚,身旁人去而複返,將阮慶元拖出來。


    看清人後,阮凝臉色暗了幾分,人被打得鼻青臉腫,衣襟上全是血。


    她眸光鋒利,語氣冰冷,“你們打他了?”


    喬仁川抬了下鏡架,這姑娘給他的感覺很特別,明明眼睛裏都是火,可說出來的話,能凍死人,單憑隻身一人敢來這裏,這份膽量就很吸引他。


    “他要逃走。”喬仁川語氣淡淡的,還帶著一絲嘲諷。


    這原因氣得阮凝肝都要炸了,不是說來贖他嗎,跑個屁啊!


    她眼睛一厲,狠狠瞪了眼身旁人,卻聽他小聲嘟囔:


    “我不是心疼錢嘛,”


    阮凝的眼神能殺人,心疼你還賭!!


    可看到他臉上的傷,收回眼,將那股火生生壓下去。


    阮凝不想再呆下去,在這多呆一分鍾,都有種快憋死的感覺。


    轉賬完,喬仁川將借據給了阮凝,當麵燒毀。


    兩人剛要走,喬仁川叫住她。


    “等等。”


    阮凝回頭,“喬老板還有什麽事?”


    “我這裏缺個公關,你條件不錯,有沒有興,”話還沒說完,阮凝直接打斷他,“沒興趣。”轉身扶著她爸往外走。


    父女倆還沒走兩步,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衝著裏麵人就喊:


    “喬老板,警察來了,快跑!”


    阮凝心裏一驚,本能的拽著父親朝外跑。


    而喬仁川抱起筆記本,起身從後門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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