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楠在酒桌旁坐了一會兒,這屋子不像隔壁那屋子脂粉香氣與酒氣,魚肉鮮香混在一起,慶楠坐了一會兒後,感覺腦子裏清爽了不少。接過上官勇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後,慶楠說:“不說我家裏那女人了,大哥,齊子阡這人你覺著怎麽樣?”


    “有野心,做兄弟差點,不過能坐一條船,”上官勇說道:“他想調離京畿。”


    慶楠說:“他想去別處混去?”


    上官勇點一下頭。


    慶楠歎口氣,“這個人聰明啊,大哥你回來了,以後能得好處的事,你一定得先緊著兄弟們啊。”


    上官勇說:“我是這種假公濟私的人?”


    慶楠說:“齊子阡要這麽想,你還去揍他一頓去?”


    “把京城那天的事跟我說說,”上官勇說道。


    慶楠說:“哪天啊?你和太後娘娘離京這些天的事?”


    “聖上登基之前的事,”上官勇說。


    那天的事情太多,慶楠不知道自己得從哪裏說去,“那天就是殺人唄,”最後慶楠跟上官勇道:“我也沒在宮裏,宮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京城一下子就亂了,那天京城裏死了不少人,宮裏也一樣。”


    “你知道什麽就跟我說什麽。”


    大哥這樣要求了,慶楠就隻得把自己知道的事,跟上官勇大概說了說。


    上官勇罵了一句:“該死!”那個女人,怎麽總是拿自己的命在玩?


    慶楠不知道上官勇在罵誰,說:“白承澤可不是該死嗎?我聽說在那幫子流民的身後,站著的人就是白承澤。”


    “太後娘娘離京之後,宮裏有什麽消息?”上官勇又問。


    這下子慶楠搖頭了,說:“我不進宮,宮裏的事我沒法知道啊。”


    “太師還安分嗎?”


    “他們那幫子文官,我就沒看到一個安分的,”慶楠說道:“***,不用上沙場去拚命,這幫人憑什麽覺得自己是朝廷重臣?一個個小雞崽似的,老子用手都能捏死他們!”


    “木方藝呢?”聽了慶楠的牢騷後,上官勇又問到了木方藝。


    “他守著他的玄武大營啊,”慶楠說:“他是太師的人,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玄武大營現在多少人?”


    “五萬多人,”慶楠說:“大哥,你問木方藝做什麽?”


    上官勇低頭看看麵前空了的茶杯。


    慶楠說:“太後娘娘想除掉木方藝了?”


    上官勇手指彈一下茶杯,道:“太後娘娘沒有這個打算,是我想除掉他。”


    慶楠忙就問道:“為什麽?”


    “他是太師的人,就不可能跟我們一條心,不是嗎?”上官勇說道。


    慶楠張大了嘴,坐自己麵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上官勇?該不是自己喝多了酒,眼睛和耳朵都出問題了?慶楠用勁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坐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是上官勇沒錯啊。“大哥,”慶楠小聲跟上官勇道:“你這是要鏟除異己?”


    “算是吧,”上官勇說了一句。


    慶楠心說,什麽叫算是?這就是鏟除異己啊!“大哥,”慶楠帶著小心地打量了上官勇一眼,說:“木方藝這個人惹著你了?”


    上官勇跟木方藝沒仇,兩個人甚至沒說過話,可這是安太師的人,自己的這個老丈人現在在上官勇的心裏,比白承澤也好不到哪裏去。上官勇有自知自明,要他玩朝政,那他一定玩不轉,自己唯一能幫上安錦繡的,也就是手裏的這些兵。上官勇這會兒就想著,京畿之地的兵都應該握在他上官勇的手裏才行。


    慶楠看上官勇往杯子裏倒水,說:“那要怎麽辦?把木方藝就這麽宰了?”


    上官勇說:“有下手的機會嗎?”


    慶楠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咳了一聲,說:“大哥,這事是不是先去問問太後娘娘?”


    上官勇嗯了一聲,說:“木方藝現在出玄武大營的門嗎?”


    這還是想下手殺人啊,慶楠說:“木方藝難得出營,出營的時候也是帶著一大幫親兵,想殺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上官勇說:“他手下的親信有多少?”


    看上官勇是真想弄掉木方藝,慶楠也認真起來了,說道:“玄武大營現在就是他木家的地盤,木方藝的子侄們都在營裏,最得用的是木方藝的長子和次子。其他的親信,反正得木方藝重用的,都是一直跟著他的老人,大哥,這幫人也是打過仗見過血的,真要玩起命來,不比我們兄弟差。”


    上官勇沒吱聲。


    慶楠說:“木方藝現在也沒幹犯法的事兒,想殺他,不在暗地裏下手,那我們拿什麽理由殺他?你還得想想太師,木方藝和玄武大營,現在可是太師手裏的寶貝。”


    上官勇把一根手指伸進了茶水裏泡著,跟慶楠道:“太師弄來這支軍,不是留給元誌的?”


    慶楠說:“留給元誌,那元誌這會兒就應該被太師領去玄武大營坐坐了,太後娘娘去白玉關之前,元誌在京城這麽多天,也沒見太師跟元誌提過玄武大營的事啊。”


    “他的東西不留給元誌,留給誰?”


    慶楠咧嘴一笑,說:“太師那種人心裏的彎彎繞繞太多,誰能猜著他們那幫人的心思?安家除了元誌,還有四位公子呢,哦不對,安三公子說是要常年臥床不起了,是還有三位嫡出公子。”


    上官勇皺眉道:“那三個都是書生。”


    “安家的事,大哥你管不了啊,”慶楠說著話,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說:“***,大哥,你要衝木方藝下手,不會是元誌那小子跟你說了什麽吧?”


    上官勇忙搖頭,說:“與他無關。”


    慶楠眯一下眼睛,他不信上官勇這話,不為著安元誌,他大哥怎麽可能生出動木方藝的心思來?


    “真與元誌無關,”上官勇跟慶楠道。


    慶楠說:“隨便吧,想除去木方藝不是易事,是暗地裏下手,還是明麵上找他的罪名,大哥,這個你先要想清楚。”


    上官勇頭點點,說:“我會想想的。”


    “明麵上太師那一關,我們就過不去,”慶楠說:“暗地裏吧,光殺木方藝一個人也不管用,他的哪個子侄再掌了玄武大營,這人我們就等於白殺了。”


    上官勇顯然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小聲道:“要把他的子侄都殺了?”


    “這是一定的啊,”慶楠說:“還有他的那些親信,你要殺,這些人就一個也不能留,不然你坐等著這些人來報仇嗎?我說哥,你這光說要殺人,你是不是其他的事什麽也沒想呢?”


    “是還沒想,”上官勇道:“我今天剛回京。”


    慶楠好笑道:“剛回京就沒遇上好事吧?”


    上官勇冷哼了一聲,道:“都是一把龍椅鬧的!”


    “這可是江山呢,”慶楠小聲道:“白承澤費了那老鼻子勁了,換了誰是他,走到這一步也不可能放手了吧?”


    上官勇看了慶楠一眼,說:“看來你不光是娶了一個不討你喜歡的媳婦,見識也漲了不少。”


    “我天天待在京城裏,”慶楠說:“什麽沒見過?白承路死時的樣子,我就看見了,聽說太子死的時候,屍體就吊在東宮的大門上,什麽皇子,沒了權勢,就他媽什麽都不是了,那死相跟人老百姓壽終正寢的相比,簡直不能看。”


    “我隻關心白承澤什麽時候死,”上官勇低聲道:“那麽多兄弟死在他手裏,這帳我得跟他算,不能兄弟們就白死了。”


    慶楠又灌了一口酒進嘴裏,道:“沙鄴人用幾十萬擔糧草換回了藏棲梧的人頭,南疆的人靠著這些糧草,總算把洪災給熬過去了。這是太後娘娘的主意,聽說我們祈順的使臣人還沒到沙鄴,就放出風去,說要把藏棲梧的人還給他們沙鄴,兒子不迎回老子的人頭,那就是***不孝啊,”慶楠說到這裏,笑了起來,“沙鄴其實也缺糧,太後娘娘真是要了藏東川的命了。”


    上官勇一笑,安錦繡能幹,上官勇很開心。


    慶楠說:“大哥,怎麽我一說太後娘娘好,你就樂嗬呢?”


    上官勇臉上的笑容頓時就不見了,看向了慶楠,說:“你想說什麽?”


    “沒,”慶楠忙就搖頭,說:“我就是這麽一說,沒別的意思。”


    “去打聽一下玄武大營的事,”上官勇跟慶楠道:“最好是暗地裏下手。”


    “行,”慶楠點頭,“我派人去辦這事。不過,大哥,你最近也要小心一些,你能想著弄死木方藝,別人說不定也正想著要弄死你呢。”


    “嗯,”上官勇應了慶楠一聲。


    “平寧和小睿子他媳婦是不是可以從江南回來了?”慶楠又問道:“老讓他們在江南躲下去,也不是個事啊,萬一白承澤喪心病狂的,把手伸到江南去怎麽辦?”


    “他們待在京城才是最危險的,”上官勇道:“我會讓他們再換個地方的。”


    “其實弄死白承澤才是最好的,”慶楠道:“我們還對付不了白承澤手上的那些兵嗎?殺了就是。”


    “然後就天下大亂?”上官勇歎道:“能不打仗就不要打仗吧,我聽說今天各地的收成可能不會差,老百姓好容易有個好年景了,還是讓人過幾天好日子吧。”


    慶楠嗤笑了一聲,說:“白承澤不死,想造反的那些人就找不到別的借口了?大哥你看著吧,這仗遲早還是要打,聖上年紀太小了!”


    上官勇把麵前的碗筷往前一推,道:“你看著一點兄弟們,別讓他們鬧得太過分了,我先走一步了。”


    慶楠說:“你這就走了?家裏又沒人等你,你這麽早回去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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