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遠搖了搖頭,跟安元誌道:“五少爺,你現在也喊我一聲風大哥,我有話就跟你直說了。”


    安元誌說:“有話風大哥你直說啊。”


    “現在雲霄關是保住了,可我們這幫人也都是半條命了,”風光遠說道:“現在把雲霄關翻一遍,也就上官大人……”


    “風大哥,叫我衛嗣就好,”上官睿看風光遠看向了自己,就插了一句話。


    風光遠說:“好,現在雲霄關裏,也就衛嗣帶來的這十多萬衛國軍是能打的了,衛朝,”風光遠看向了上官勇道:“如今隨便你們想做什麽,雲霄關裏誰能攔得住你們?將軍們跟衛朝你不會作對,那幫子文官,你要是不想聽,那他們那幫人說話不就是放屁嗎?你就是把那幫人都弄死了,誰也不會說你一句不是,對不對?”


    上官勇低聲道:“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風光遠說:“想不想做,跟你有沒有本事做到,這是兩碼事。”


    安元誌說:“風大哥,那你是希望我姐夫做出些什麽事來了?”


    風光遠的身子就是一跳,說:“我什麽也沒想啊。”


    上官勇說:“風大哥,我隻是想知道聖上傳位於哪位皇子殿下,聖上駕崩的噩耗,暫時還不能往外說,我隻是想心裏先有個數。”


    風光遠說:“那那位殿下要不是你們心裏所想的哪位呢?”


    “我們自當是要遵旨,”上官勇看著風光遠道。


    風光遠點了一下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問下去,那他跟上官勇就得反目了。


    安元誌說:“風大哥放心,我們不是白承澤,做不出抗旨不遵的事來。”


    風光遠站起了身,說:“那我去叫我媳婦過來。”


    上官勇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來,說:“有勞風大哥了。”


    風光遠腳下如墜千金一般,走出了這個屋子。


    安元誌站在門前,看著風光遠走出這個庭院後,把門一關,走回來跟上官勇和上官睿道:“就讓他一個人走了?”


    上官睿說:“你還要跟著風大將軍進他的後宅嗎?”


    安元誌說:“你在內室裏也看到了,他怎麽看都是對聖上忠心耿耿之人啊。”


    上官睿說:“難道我們不忠心嗎?”


    安元誌說:“你是不是非得跟我抬杠?”


    “我說過了,忠心不能當飯吃,”上官睿小聲道:“風大將軍還得繼續活下去,他風家的日後,他不能不顧及。”


    安元誌說:“所以呢?”


    “所以我們這會兒沒什麽可怕的,”上官睿道:“他們現在也沒辦法把這道聖上的遺旨拿出去,這個時候,他們的命都在我們的手裏,元誌,你有什麽可怕的?”


    安元誌坐下了,說:“就怕人家夫妻兩個不怕死啊。”


    “他們有兒女,”上官睿道:“就算他們不拿出聖旨,他們也不會跟我們反目成仇,最多就是想想怎麽對付我們,等著吧。”


    風光遠走進了後宅的門裏,那個在大門前迎他的婆子正小跑著往外走,看到風光遠後,忙就道:“大將軍您可回來了,夫人等您都等急了。”


    風光遠說:“夫人現在在哪兒?”


    婆子說:“夫人在臥房裏。”


    風光遠往程氏夫人的臥房走去。他是真不知道世宗留了一道聖旨給程氏夫人,走了這一會兒的路後,風光遠漸漸地冷靜了下來,越想越覺得程氏夫人這是給他們風家找了一個大ma煩,這事弄不好,他們風家會裏外不是人。


    程氏夫人坐在臥房的內室裏,看見風光遠進來了,忙就道:“衛國侯爺他們跟你一起過來了?”


    風光遠往程氏夫人的身邊一坐,說:“衛朝是那種進別人家後宅的人嗎?”


    程氏夫人說:“五少爺和衛國侯爺的兄弟護衛著聖上回來了,可是他們……”


    風光遠小聲道:“聖上已經駕崩了。”


    程氏夫人一下子就從坐榻上跳了起來,想叫,隻是聲音沒能從嗓子裏發出來。


    風光遠說:“聖上是在息龍山穀駕崩的,走的時候,身邊沒人陪著。”


    程氏夫人說:“息龍山穀?”


    風光遠點了點頭,說了句:“怎麽會這樣?不應該啊。”


    程氏夫人慢慢地又坐回到了坐榻上,小聲道:“那裏不是有一堆荒墳麽,將軍忘了?這裏的老人跟我們說過,那些是聖上當年在雲霄駐兵時,他軍中很多人戰死後,就葬在了那裏。”


    這種事,沒人提,風光遠根本就想不起來。


    “一座江山,”程氏夫人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道:“子民無數,後宮裏佳麗三千,最後陪著聖上的,竟然隻是那些荒墳。”


    風光遠歎了一口氣,說:“聖上的心事,我們兩個能猜得到?聖上是不是留了一道聖旨給你?”


    程氏夫人說:“衛國侯爺跟你要了?”


    風光遠說:“聖上駕崩的消息,他們準備暫時瞞著。”


    “怪不得他們把聖上的那個院子圍起來了,”程氏夫人說:“我聽說了,聖上身邊的那些大人們要求見聖上,都被吉和打發走了。”


    “吉和看來是衛朝他們這一邊的人,”風光遠道:“你說他一個將軍,跟宮裏的太監總管也能搭上關係!”


    “他還沒有讓聖上發現,”程氏夫人小聲道:“這個才是要緊的地方。”


    “這聖旨我們怎麽辦?”風光遠問程氏夫人道:“是給,還是不給?”


    程氏夫人說:“將軍的意思呢?”


    風光遠說:“不給行嗎?衛朝對我們風家有救命的大恩,還是我的結義兄弟,他要我的命我都給他啊,隻是,”風光遠話說到這裏,大力地撓了撓頭。


    程氏夫人說:“隻是什麽?”


    “隻是我們把聖旨交出來,對得起聖上嗎?”風光遠道:“萬一,我說的是萬一,要繼位的那位殿下不是他們看中的呢?你說,衛朝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來?”


    程氏夫人拍一下風光遠塗著傷藥的手,道:“他們就是想做什麽,將軍你能攔得住?”


    風光遠說:“大庭廣眾之下,他們還能抗旨嗎?”


    程氏夫人說:“那也要我們有這個機會啊。”


    風光遠臉色一沉,說:“你的意思是,衛朝會殺了我們?”


    “那是皇位啊,將軍,”程氏夫人說:“五殿下為了皇位,連父子之情,兄弟之情都不顧了,你要拿我們一家人的命,去試衛國侯爺是否是個忠臣?將軍,有句話叫無毒不丈夫啊。”


    風光遠半晌無言。


    “現在帥府裏就幾十個侍衛,”程氏夫人說:“他們是禦林軍和衛國軍們的對手嗎?”


    風光遠說:“禦林軍也聽衛朝的了?”


    “將軍不要忘了,連吉和都是衛國侯爺那邊的人,禦林軍聽從衛國侯爺的支派,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程氏夫人說著話,起身從床前暗格裏,拿出了一個木匣。


    風光遠看著被程氏夫人放到了自己眼前的長方形木匣,說:“聖旨在這裏麵?”


    程氏夫人點了點頭。


    風光遠伸手就要開木匣。


    程氏夫人一把把風光遠攔住了,說:“這蓋子上有泥印,你若是開了,衛國侯爺他們一定會知道。”


    風光遠說:“怎麽著?我還不能看了?”


    “我們看它做什麽?”程氏夫人道:“誰當皇帝,跟我們風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風光遠盯著木匣兩眼發直,說:“那我就這樣把這木匣捧給衛朝去?”


    程氏夫人說:“也隻能這樣了。”


    風光遠說:“那我們怎麽跟聖上交待?”


    程氏夫人搖了搖頭,跟風光遠說:“將軍,這事我們摻合不起。”


    風光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跟程氏夫人抱怨道:“你知道這事我們摻和不起,你要接這旨做什麽?”


    程氏夫人說:“聖上把聖旨給我了,我敢不接嗎?將軍,換你,你敢嗎?”


    風光遠說:“聖上為什麽要給你呢?你就是個女人家啊。”


    程氏夫人說:“我也想了好幾天了,聖上之前將蕊兒許給了九殿下,你說是不是因為這個?”


    風光遠說話的聲音突然就小了,指著木匣說:“你是說,這裏麵寫著九殿下?”


    程氏夫人說:“誰知道呢,我就是瞎想想,聖上去了,四殿下也去了,我們說聖上把蕊兒指給了九殿下,宮裏的皇貴妃娘娘要是不願意,我們能有什麽辦法跟皇貴妃娘娘爭辯?”


    “那聖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風光遠急眼了。


    “將軍把木匣給衛國侯爺送去吧,然後就回來等消息,”程氏夫人說:“聖上就算要算計,也是算計衛國侯爺他們,我們風家聖上還看不上眼。”


    風光遠坐著跟自己較了一會兒勁,但是這不是在沙場上,風大將軍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程氏夫人推了推風光遠,說:“去吧,這聖旨,衛國侯爺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皇貴妃娘娘出自潯陽安氏,仔細想想,衛國侯爺他們應該是要保九殿下的,不管日後皇貴妃娘娘認不認九殿下與蕊兒的這門婚事,隻要將軍跟侯爺交好,我們風家就不會吃虧。”


    風光遠說:“不會吃虧?你就這麽肯定?”


    “皇位哪是一道聖旨就能決定的事?”程氏夫人小聲道:“別人我不知道,聖上當年是奉旨成皇的嗎?你當皇貴妃娘娘和潯陽安氏不會爭?白承澤擁兵在落月穀,京城那裏就是風平浪靜了?我一點都不相信。”


    風光遠說:“你是不是接了旨後,就想好要怎麽做了?”


    程氏夫人說:“衛國侯爺想我當眾拿出聖旨,我就當眾拿出來,他想我把聖旨私下裏給他,那我就私下裏給他,總之我會順著他的意思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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