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聖上沒有下旨啊,”上官勇說完要撤兵的話後,馬上就有衛國軍中的將官急道:“事後聖上要是追究起來,大哥你要怎麽辦?”


    上官勇沉聲道:“席家軍不出,事情已經有變,我們再這樣打下去還有什麽意義?我們都死在關外了,雲霄關就能守住了?”


    眾將官無話可說了。


    “聖上要治罪,我一個人擔著,”上官勇跟眾兄弟道:“你們莫管這事。”


    一個將官道:“大哥說的什麽話?聖上要治罪,我們跟大哥一起領罪!”


    “對!”眾將異口同聲道。


    上官勇斬落了一隻射向他的雕翎箭,眨眼之間,他的四周又圍上了一隊沙鄴人。


    袁威由衛國軍的將官周升策應著,一路由亂軍陣中殺出。


    “老弟,你小心!”周升看著袁威一行人衝出軍陣了,衝袁威大喊一聲。


    袁威衝周升行了一禮,帶著一隊衛國軍絕塵而去。


    周升看著袁威一行人跑遠之後,轉身又往陣中殺去,他得把袁威安全離開的消息,告訴上官勇去。


    白承澤這時身在息龍山上,喊殺聲傳入山中,響徹了整個山林。


    白承澤的侍衛們從白天起就聽著這喊殺聲,一直聽到日落黃昏,不管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麽,這些人都不敢在臉上顯出什麽神情來。


    白承澤靠著樹坐著,他的麵容一直很平靜,就好像山外的那場廝殺,與他全無關係一般。


    “爺,”一個侍衛在看到袁威一行人跑馬進山之後,跟白承澤小聲道。


    白承澤衝這侍衛點了一下頭,居高臨下,他一眼就認出帶隊來的人是袁威。不是上官勇,白承澤的心裏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來的人能是上官勇,這樣他就可以在這裏把上官勇解決掉,一勞永逸了。


    眾侍衛看白承澤不說話,便都閉嘴不語。


    袁威帶著人騎馬奔進息龍山穀,前日他沒有跟上官勇來這裏,可是袁威知道這裏應該駐紮著席家軍的軍營,可是現在他的麵前,隻是一個空蕩蕩的山穀,別說軍營了,連一竿旗杆袁威都沒看見。


    “怎麽可能呢?”跟著袁威來的兵卒大叫道。


    袁威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說:“看來席家軍走了。”


    “他們能去哪兒啊?”有兵卒問袁威道。


    袁威四下裏看著,道:“鬼知道,這幫人就等著死吧。”


    “那裏又是什麽?”一個兵卒這時指著山穀北邊的一處角落說道。


    袁威順著這兵卒的手指望過去,就看見一片蓑草後麵好像是有什麽東西隆在那裏。


    “看不出啊,是土堆嗎?”有兵卒說道。


    “去看看,”袁威打馬往北行。


    往北行了後,袁威等人才發現,北邊應該是這山穀地勢最低的地方,他們往北一走,就感覺自己又在走下坡路了。


    到了大片的蓑草跟前後,袁威下了馬,一行人步行穿過了這片蓑草,眼前出現了一座座無碑的荒墳,墳頭接著墳頭,連成了一片,占據了山穀的這個角落。


    “這是雲霄關人埋人的墳地?”有兵卒問袁威道。


    “有主的墳怎麽會沒有碑呢?”沒等袁威開口,另一個兵卒就說道:“這一看就是無主的墳啊。”


    袁威看了看麵前的這些荒墳,他現在要找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發現這些荒墳對袁威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將軍,我們怎麽辦?”兵卒們問袁威。


    “走,”袁威轉身就走。


    兵卒們跟著袁威走出了蓑草叢,上了馬。


    袁威坐在馬上,又將山穀的東南西北都看了一眼,確定山穀中無人後,打馬帶著人往山穀外走。


    白承澤站在山路旁的山林裏,袁威一行人出了山穀後,他就看見了這一行人的身影。


    “爺,”侍衛長在白承澤的身後小聲稟道:“弓箭手已經準備好了。”


    “等他們再近一些,”白承澤冷聲道。


    侍衛長衝身遭的眾人做了一個等的手勢。


    眼看著袁威一行人要到眼前了,白承澤抬起了手。


    隱在林中的弓箭手們拉開了弓弦。


    一群林間的飛鳥,卻在這時從林中驚飛而起。


    袁威看見這一行飛鳥,馬上就勒停了馬。


    一行人停在了山路上。


    “將軍,出什麽事了?”就跟在袁威身後的兵卒問袁威道。


    袁威往山路兩邊的山林看去,冬日裏的山林,樹木枝頭的樹葉都差不多落光了,隻是山林中的蓑草長得茂密,在冬日裏枯萎了,卻還是大片大片地立在山林裏,遮擋著袁威的視線。


    兵卒們也都警覺地看著四周,從亂軍陣中拚殺出來,進山穀又是白跑一趟,這個時候,說袁威這一行人是驚弓之鳥,一點也不為過。


    白承澤盯著袁威的手看,看袁威要拔刀了,白承澤抬起的右手往下一放。


    飛箭由山林中射出,白承澤身邊隻有百人,隻是在狹窄的山路上,百隻箭同時射來,也如箭雨一般了。


    衛國軍的兵卒們紛紛中箭落馬。


    袁威左臂也中了一箭,不做停留,催馬就往前跑。


    白承澤看袁威衝了出自己的埋伏地,從山林裏躍身到了山路上。


    袁威往前行了大概也就十幾米,麵前突然就被人拉起了一根麻繩,人騎馬撞上去,一定被這麻繩撞到地上。袁威隻得棄馬,翻身躍過了這根麻繩,腳尖點一下樹杆,從一個五王府侍衛的頭頂飛身過去。


    這侍衛甚至沒能看清袁威的身形,就感覺後頸那裏一疼,隨即屍體就栽倒在地。


    袁威落地之後,再想往前走,白承澤已經騎馬到了他的身前。


    “你的武藝的確不錯,”白承澤坐在馬上,看著袁威道:“為上官勇效力可惜了,袁威,不如你投到我的門下吧。”


    袁威將左臂上的箭折斷了扔在地上。


    “你不願?”白承澤問袁威道。


    袁威衝白承澤唾了一口,說:“你竟然連自家的江山都敢禍害?”


    白承澤笑道:“雲霄關不會失守,隻是你們這些人多死一些罷了。”


    “混蛋!”袁威罵道:“白承澤,聖上不會放過你。”


    白承澤示意袁威看左右,道:“袁威,現在是我不會放過你。”


    袁威看了看圍住了自己的這些人,暗暗提了一口氣,半邊身子卻在這時感覺一麻,袁威一下沒站住,直接半跪在了山路上。


    白承澤道:“你現在再想想還來得及。”


    “你在箭上下毒?”袁威怒視著白承澤道。


    白承澤跟袁威道:“我的耐心一向不錯,隻是你的時間不多,好好想想吧。”


    袁威笑了一聲,勉強又衝地上站起了身來,衝著白承澤道:“白承澤,聖上不選你,聖上英明,你是什麽皇子?男兒丈夫,你連光明正大都做不到,賤貨一個!”


    白承澤被袁威罵成賤貨了,也不生氣,說:“袁威,我隻是想試試你這人會不會叛了上官勇,你這樣的人,我其實不敢用。”


    白承澤的話音落了後,五王府的眾侍衛一湧而上。


    袁威知道自己這一回真的會死,但在臨死之前,他還是想為安元誌做件事。


    白承澤坐在馬上,看著袁威身中數刀之後,還腳步踉蹌地往他這裏來,白承澤說:“袁威,事到如今你還想殺我?”


    袁威眼前的事物有些發花,卻還是往白承澤這裏縱身而起。


    白承澤早就一把駑弓在手,看著袁威縱身而起後,衝著袁威抬手就是一箭。


    一支弩箭射在了袁威的心口上。


    白承澤在袁威人往下落時,從馬背上身形一躍,手中的劍穿透了袁威的肩胛骨,將袁威釘在了山路旁的一棵落葉鬆上。


    血從袁威的嘴中湧出。


    白承澤落地之後,看了被自己釘在樹上的袁威一眼。


    侍衛長跑到了白承澤的身旁,說:“爺,這人?”


    “就讓他這樣吧,”白承澤道:“讓安元誌來給他收屍。”


    袁威視物不清地看著白承澤一行人從自己的眼前打馬跑過,再想掙紮已經全身無力了。


    亂軍陣中,上官勇聽周升跟他說袁威已經出了軍陣之後,便下令撤軍。


    藏東軍看見祈順人往雲霄關下回收陣形之後,跟藏棲梧道:“父皇,祈順軍好像在往回撤了。”


    “這一回,陛下可全殲祈順軍了!”有將軍興奮不已地喊道。


    藏棲梧心中喜悅,隻是臉上不見喜色。


    上官勇這時點了幾員自己麾下的將官,道:“你們帶著人跟我走!”


    幾員將官不明所以,但還是帶著人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後。


    半刻鍾後,站在雲霄城樓上的一員風家軍將官高喊道:“大將軍,那是衛國侯爺?”


    風光遠順著部將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亂軍陣中有一隊祈順軍一路往藏棲梧所在的,沙鄴帥旗那裏衝殺了過去。“那,那是衛國侯?”風光遠遲疑道。


    誰也不敢肯定帶著人往藏棲梧那裏衝殺的人是上官勇。


    “他們往那裏去送死嗎?”有將官驚愕之後,大叫了起來。


    風光遠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隊祈順軍,一時之間,他也想不明白這隊人往藏棲梧那裏去,是要做什麽。


    隨著上官勇等人越往藏棲梧所在的地方走,不用風光遠多想了,站在城樓上的人都能看出,沙鄴人被這隊人馬往藏棲梧那裏帶了,就像他們祈順人死也要護衛自己的帝王一樣,沙鄴人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君王陷入危險之中。


    “藏棲梧那裏沒有多少兵將了,”風光遠小聲說了一句。


    如果被分割成數段的祈順軍,能夠重新撤回到雲霄關下,重整陣形,那沙鄴人就不可能再有全殲祈順軍的機會了。


    風光遠知道這位同僚的用意了,“隻是你們要怎麽撤回來?”風光遠站在城樓上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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