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押到牢裏去,”風光遠手指著一臉欠揍表情的安元誌,命左右道。


    幾個風光遠的親兵上前,動作粗暴地推著安元誌就往帥府裏走。


    “呸!”有風家軍的將官衝安元誌吐了一口口水。


    “算了,”風光遠這時又道:“把他關到柴房去。”


    幾個親兵應了風光遠一聲,押著安元誌走了。


    風光遠要往帥府裏走,這時老許騎馬趕了來,下馬到了風光遠的身後後,就往地上一跪,說:“大將軍,衛國軍把我們從南城趕出來了,上官勇說南城由他們衛國軍管著了。”


    帥府門前頓時就又是罵聲一片。


    風光遠看向了自己麾下的一員將官,道:“你帶著你營的兵馬,把衛國軍的駐軍地給我看起來。”


    這將官答應了風光遠一聲,卻又說:“大將軍,末將手下的這點兵能把衛國軍看住嗎?”加上安元誌先前帶到雲霄關來的兵,衛國軍現在快十五萬啊。


    “我讓看著,不是讓你去打,”風光遠額頭的神經突突地跳著疼,他的手下們這都是怎麽了?造反是吃飯睡覺嗎?他怎麽看著這幫人這麽熱衷於造反呢?風光遠被自己的這個發現嚇到了。


    “可是末將也不一定能看住啊,”這員將官還是站著跟風光遠說:“衛國軍要硬往外衝,末將要怎麽辦?”


    “他們能跑出雲霄關去嗎?”風光遠道:“他們若是往外衝,你命人速來報我。現在我們與衛國軍還不到那一步,安元誌還在我們的手上呢。”


    風光遠所說的那一步是哪一步,在場的人沒人問風光遠這個問題,大家都知道,這一步就是刀劍相向,他們跟衛國軍拚命的時候了。


    被風光遠派了差事的將官領命,上馬走了。


    風光遠帶著眾人走進了帥府的大廳。


    進了大廳後,就有將官問風光遠道:“大將軍,我們下麵怎麽辦?”


    “等等看吧,”風光遠道:“看他上官勇能逼我到何時。”


    衛國軍占了南城,抓了大將軍夫人。風軍家把衛國軍營圍了,抓了駙馬爺。這兩件事,讓雲霄關的這個白天,跟沙鄴人停歇了叫關聲後的夜晚一樣,死寂一片。關中家家戶戶關門閉戶,街上鮮見行人,商鋪也都在這天歇了業。


    安元誌坐在帥府柴房的柴火堆上,雙手還是被反綁著,最初的酸麻勁過了後,安元誌的兩隻膀子這會兒沒什麽感覺了。


    柴房南邊的牆上開了一扇窗,釘著幾根木條。安元誌坐在柴火堆上盯著這幾根木條看了很久,他這也就是不想跑,不然把這幾根木條踹開了,他從這窗戶逃出去,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眼看著窗外天空的顏色越來越暗了,安元誌歎了一口氣,就算是在演戲,風光遠也不應該不讓人給他送口水喝啊。安元誌舔了舔幹起了皮的嘴唇,衝柴房外喊道:“守在外麵的人聽著,我要喝水。”


    屋外沒有人聲。


    “***,”安元誌說:“渴死了我,你以為你們的夫人能有好日子過嗎?”


    屋外還是沒有人聲響起。


    安元誌笑了一聲,說:“我們衛國軍要是也不給你家夫人水喝,你們的大將軍會不會怒發衝冠啊?”


    柴房的門在安元誌說完了剌激外麵看守的話後,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柴房外夕陽西下,逆著沒什麽溫度感的淡金色陽光,安元誌看見一個穿著孝服的女孩站在了自己的麵前。這女孩把頭低著,讓安元誌沒辦法看清這女孩的長相。“你誰啊?”安元誌問道。


    “放肆!”跟在這女孩身後的看守喝斥了安元誌一聲。


    “放肆?”安元誌說:“我怎麽個放肆法了?”


    看守這會兒也意識到,放肆這個詞用不到安元誌的身上去,這位是當今聖上的女婿,當朝太師的兒子,看他家小姐一眼,還真不是放肆,更何況這還是他家小姐來見安元誌的。門外的幾個看守都是一臉的憋屈,說不出話來了。


    安元誌這時道:“你是風家的五小姐?”


    站在門前的這個女孩吃了一驚,說:“你怎麽知道的?”


    安元誌好笑道:“你穿著孝衣啊,你四姐被關了,你的另三個姐姐不會紮你這種未出閨小姐的發辮,你不是風五小姐,又能是誰?”


    風五小姐抬頭看向了安元誌。


    上回程氏夫人帶著兒媳、女兒跪在安元誌麵前,求安元誌救子的時候,安元誌光顧著請程氏夫人起來了,沒顧上看風家幾個女人的長相。安元誌這回看清這位風家五小姐的長相了,五官跟風璃有相似之處,可是氣質上跟風璃截然不同,風璃是帶剌的牡丹,這位風五小姐就是素淨的小雛菊了,看著就嬌弱,一陣大風就能吹走的人。


    風五小姐被安元誌盯著看了後,臉漸漸地紅了,手指都絞在了一起。


    安元誌好笑道:“你來找我有事?”


    風五小姐運了半天的氣,才又抬起頭來看著安元誌說:“家姐們都病了。”


    安元誌點頭表示理解,死了丈夫的女人,就算日子還是過得富貴,這心裏也不會好過的。


    風五小姐又說:“四姐被我爹爹關起來了。”


    安元誌點頭,風四小姐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遇事隻會咋咋呼呼的人,就是沒被關,也指望不上。


    風五小姐說:“五少爺,你點什麽頭?”


    安元誌說:“我也可以搖頭,風五小姐,我對你風家的事不感興趣。”


    風五小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安元誌說:“你是來看看我這個俘虜的狼狽相嗎?”


    風五小姐說:“不是。”


    “那你來做什麽?”安元誌說:“你總不能是來放我走的吧?”


    “我放你走,”風五小姐說:“你們衛國軍是不是就可以把我娘親放了?”


    劇情的走向出乎了安元誌的預料,這讓安五少爺有些傻眼了,嘴唇翕動了半天才說:“你,你要放我走?”


    風五小姐說:“你回去後,是不是可以放了我娘親?”


    安元誌眼角抽過之後,嘴角又抽了兩抽,他真想跟風五小姐說,傻姑娘,我都不在你爹的手裏了,我姐夫憑什麽放你娘親呢?風光遠這都養得什麽女兒啊?這位風五小姐看上去跟他姐出嫁時差不多大,安錦繡那時是什麽樣?安元誌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想他姐也沒用,他姐遠在京都城呢。


    風五小姐看安元誌搖頭,臉色更是難看了,說:“不行嗎?我,我放了你啊。”


    安元誌心裏話,我姐夫抓你娘親,那是因為你娘親要私自出關,跟你爹抓我根本就是兩回事好不好?這姑娘跟她那個咋咋呼呼的姐姐一樣,沒什麽腦子啊,這兩姐妹還要共嫁一夫,安元誌看著風五小姐,到底是哪個倒黴的男人有這個“福氣”啊?


    風五小姐大著膽子往安元誌的跟前又走了幾步,說:“五少爺,我娘親是好人。”


    安元誌說:“我也是好人,你爹爹不是一樣把我綁了,扔柴房這裏來了?”


    風五小姐說不出話來了。


    “行了,你走吧,”安元誌說:“我是外男,小姐在這裏,會壞了小姐的清譽的。”


    風五小姐低著頭,轉身想走,走了兩步後,突然又回頭看著安元誌說:“一定要打架嗎?我娘親隻是想救我大哥。”


    “這不是打架,”安元誌說:“你娘親違……”


    違抗聖旨這話,在看到風五小姐流淚之後,安元誌沒忍心把這話說出來。


    風五小姐哭得很傷心,涕淚橫流,這個哭相不好看,可是真實。


    安元誌覺著自己這會兒應該安慰這個姑娘幾句,他們本來就是在演戲,好像沒必要把這姑娘逼成這樣。在安元誌拿好了主意,把哄人的詞都想好了,準備說的時候,柴房外傳來了一聲嬌吒聲:“阿玲!”


    安元誌看見風五小姐的身子抖了抖,心裏想著,原來她叫風玲。


    風四小姐柳眉倒豎地從柴房外走了進來,看著安元誌就是咬牙切齒。


    風五小姐跑到了自家四姐的跟前,低聲喊了一聲:“四姐,”一副知道做錯了事,認錯的模樣。


    風璃把妹妹上上下下地看了看。


    風玲被風璃看得心慌,說:“四姐,怎,怎麽了?”


    風璃把風玲護到了自己的身後,衝安元誌道:“你敢欺負我家小妹?”


    安元誌眼角抽了抽,再次認定風家的這對姐妹花腦子都有問題,他兩隻手被綁著呢,他要怎麽欺負人?


    “四姐,”風玲在後拉自己的四姐,想說自己沒被安元誌欺負。


    風璃回頭說:“你別怕,有我呢。”


    “大將軍不是不讓你出房嗎?”安元誌清了清嗓子,問風璃道。


    “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風璃衝安元誌喊了一聲。


    安元誌說:“四小姐放心,你就是想我管,我也不會管的。”


    “你這個,”風璃瞪了安元誌半天,想出了一句罵人的話來,說:“你這個混蛋!”


    安元誌笑了,說:“眼睜睜看著你娘親帶著一幫人去送死,我就不是混蛋了?”


    “你懂什麽?”風璃更加憤怒了。


    “我要懂什麽啊?”安元誌說:“我是祈順人,不是沙鄴人,四小姐,你就是要恨,也不應該是恨我吧?”


    風璃理虧,但是不想在安元誌的麵前示弱,叫道:“上官勇也是個混蛋!”


    安元誌說:“是,我們都是混蛋,你找個不混蛋的人救你大哥好了。”


    風璃上前幾步,抬腳就踢了安元誌一腳。


    “四姐!”看見風璃打安元誌,從沒見過這場麵的風玲嚇得叫了起來,雙手一抬,把眼睛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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