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誌!”上官勇看安元誌看到世宗後還站著不動,喊了安元誌一聲。


    安元誌這才把手裏的刀往地上一扔,跪倒在地,衝世宗道:“末將叩見聖上。”


    白承澤這時也跪在了地上,說:“兒臣叩見父皇。”


    世宗看看安元誌,又看看白承澤,最後目光落在半邊身子沾血的夏景臣的身上,冷聲道:“這是怎麽回事?朕要是不過來,你們是不是要先打上一仗?”


    夏景臣低頭跪在地上,他的傷勢不輕,血被雨水衝著,往世宗的腳下流過去。


    世宗也沒有避開這股血水,道:“說話啊,方才打得那麽熱鬧,這會兒全都啞巴了?!”


    “元誌,”白承允這時開口道:“你手下的人怎麽跟夏將軍打起來了?”


    安元誌聽白承允這麽問了,馬上就說:“聖上,四殿下,這個混帳要殺我!”


    世宗說:“你說什麽?他要殺你?”


    安元誌回頭看白承澤一眼,道:“聖上,五殿下他們都看見了。”


    劉高正這會兒也跪在地上,聽了安元誌的話後就是一哆嗦,衝夏景臣喝道:“夏景臣,你是不是瘋了?!”


    夏景臣要開口,就聽白承澤在後麵說道:“父皇,這隻是一場誤會。”


    安元誌冷笑道:“誤會?五哥,他可是拿劍要殺我!”


    白承澤道:“元誌,夏將軍也隻是關心則亂,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他一個將軍,是小人嗎?”安元誌說:“要不是看在他是五哥舊相識的份上,我一刀砍了他!”


    “夠了,”世宗聽這兩人說話,聽得雲裏霧裏,聽不出來這兩人在說什麽,冷聲道:“你們給朕滾進帳中去!”


    世宗一語言畢,邁步進了白承澤的營帳,看也沒再看地上的眾人一眼。


    白登扶起了白承澤。


    安元誌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從地上站了起來。


    白承允沒有緊跟著世宗進帳去,看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夏景臣,下令道:“把他先看起來。”


    夏景臣抬頭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冷峻著一張臉,從夏景臣的身邊走了過去。


    安元誌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會意,幾步上前,從背後狠狠給了夏景臣一腳,這一腳正踢在夏景臣肋上的刀傷處,離著近的人都聽見了一聲脆響,夏景臣跌在地上,手隻按了一下左肋的傷口又飛快地鬆開,他這裏的骨頭被袁威踢斷了。


    吉和這時從帳中出來,大聲跟白承澤和安元誌道:“五殿下,五少爺,聖上讓你們進帳。”


    安元誌率先進帳去了。


    白承澤看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又直著腰身跪著的夏景臣,神情關切。


    吉和跑到了白承澤的身邊,小聲道:“五殿下,聖上已經發火了,您還是快點進帳見駕吧。”


    白承澤衝自己的幾個侍衛道:“你們看好夏將軍。”


    幾個五王府的侍衛在夏景臣的周圍圍成了一個圈,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把夏景臣護了起來。


    站在帳外的上官睿目光就是一凜,這個夏景臣對於白承澤來說,究竟有什麽重要之處?看白承澤護夏景臣的樣子,這個人對於白承澤來說,完全就是不可或缺之人。上官睿當即就在想,他大哥上官勇說的沒錯,他們不能讓這個夏景臣再活著了。


    袁威和袁誠這時蹭到了上官睿的身邊。


    上官睿說:“怎麽回事?”


    袁誠用下巴指一下這座營帳旁邊的小棚子。


    上官睿看看眼前的小棚子,沒看出什麽來。


    袁威跟上官睿咬耳朵,把事情說了一遍,


    “瘋了,”上官睿聽了袁威的話後,直接就小聲罵道:“全都是瘋子。”


    袁威和袁誠不敢吱聲了。


    上官睿說:“你們方才那麽多人在,怎麽就沒把這個夏景臣弄死?五殿下你們沒辦法,一個夏景臣你們也沒有辦法?弄死一個人很難嗎?”


    袁威和袁誠聽著上官睿的話,都有一股違和感,話說二少爺你一個狀元郎,開口弄死,閉口弄死的說話,真的沒有問題嗎?


    上官睿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狠狠瞪了袁威一眼,說:“成事不足!”


    袁威揉揉自己的鼻子,想跟上官睿解釋,他們之所以沒有弄死夏景臣,是因為這人武藝不差,但這話都到嘴邊了,袁威還是決定什麽也不說了,跟上官二少爺這樣的讀書人說武藝這事,完全就是說不通的。


    營帳裏,世宗看著地上的侍衛屍體,聽著白承澤跟他說毒藥的事。


    白承澤的話說完之後,白承允說道:“真是荒唐,元誌碰一下熬藥的瓦罐,這毒就是元誌下的了?”


    安元誌喊:“我什麽也沒有做啊!”


    世宗說:“你喊什麽?有話你就說。”


    白承澤說:“元誌,我知道你不會下毒。”


    安元誌說:“可是五哥你的那個舊相識不這麽想啊,你和你手下的人都看到了,這個姓夏的衝上來就要殺我,我要不是個練武的,我今天就死在這兒了!”


    “什麽舊相識?”世宗說:“老五認識這個夏,夏什麽?”世宗問一旁的上官勇。


    上官勇說:“聖上,那員將官叫夏景臣。”


    世宗看著白承澤道:“你怎麽會認識劉高正身邊的人?”


    安元誌說:“五哥親自跟我說他和這個夏景臣是舊相識,這話還能有假?”


    世宗看了安元誌一眼,說:“朕聽到你的話了,你好好說話,不要喊,舊相識罷了,又不是老五的舊相好,沒什麽值得喊的。”


    安元誌望著世宗眨巴著眼睛,也許他剛才耳朵出了問題,舊相好?世宗也會說這樣的話?


    帳中要不是還倒著一個死人,這會兒有不少人應該會發笑。


    “父皇,”白承澤給世宗磕了一個頭道:“夏景臣少年時在京城住過,與兒臣有過幾麵之緣。”


    白承允道:“幾麵之緣?我看他對你倒是很忠心的樣子。”


    世宗說:“你們兩個平身吧。”


    安元誌起身之後,伸手又扶了白承澤一把,說:“聖上,五殿下受了寒涼。”


    白承澤望著安元誌一笑,說:“你沒受傷吧?”


    安元誌這會兒身上往下滴水,也沾著血,光看是真看不出這位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安元誌說:“那個夏景臣還殺不了我。”


    “這毒是怎麽回事?”世宗說道,對於世宗來說,這才是他要過問的事。


    安元誌說:“一定是五殿下身邊的人有問題,聖上,末將來這裏看五殿下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侍衛們正為五殿下熬著的藥,說不定這藥裏也有問題。”


    “榮雙,”世宗命站在下首處的榮雙:“你去看一下。”


    榮雙領了旨退了出去。


    安元誌說:“聖上,末將本來還想為五殿下熬藥來著,隻是五殿下沒準末將這麽幹。”


    白承允這時道:“有多少人看到你碰那個瓦罐的?”


    安元誌說:“五殿下這邊的人都看到了啊,我也就是碰了一下瓦罐的口,就碰了一下啊。”


    “若不是我們對元誌了解,知道元誌不會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那今天元誌就百口莫辯了,”白承允看著白承澤道:“事情都沒有問清楚,這個夏景臣就動手殺人了?”


    這下子在帳中的人都聽清四皇子的意思了,四殿下這是在說,五殿下故意設套害安五少爺了。


    白承澤苦笑道:“四哥,夏景臣這人xing子急燥,他隻是看著這侍衛倒地身亡,一時氣急失了神智罷了。”


    白承允道:“一句xing子急燥,就能為他脫罪了?他要殺元誌!”


    白承澤說:“那按四哥的意思要怎麽辦?殺了他給元誌出氣嗎?”


    “元誌是駙馬,”白承允冷道:“殺了他以儆效尤,也沒什麽不可的。”


    世宗問安元誌道:“元誌,你說,要殺這個夏景臣嗎?”


    安元誌剛要開口,上官勇衝世宗拱手抱拳道:“聖上,臣以為……”


    世宗沒等上官勇把話說完,就衝上官勇一揮手,道:“衛朝先退下,我們看看元誌想怎樣。”


    安元誌當然是想世宗把夏景臣就這麽處死算了,可是看著上官勇出來說話的意思,安元誌的腦子轉了轉,衝世宗躬身道:“末將聽聖上的。”


    世宗說:“朕問的是你的意思!”


    安元誌說:“末將現在是討厭這個人,可是他是聖上的臣子,末將不敢定他的生死,一切聽憑聖上作主。”


    “馬屁精,”世宗看著安元誌罵了一句。


    安元誌低頭看自己的腳下,馬屁精也總比叛逆之臣要好。


    “你的意思呢?”世宗這才又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戰事未開,先斬一將,這不是什麽好兆頭,臣請聖上三思。”


    世宗聽了上官勇跟白承允唱反調的話後,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還是神情坦蕩地站在那裏,沒有因為上官勇的話而動怒,看世宗看向了自己,便跟世宗道:“父皇,兒臣不太懂軍中之事,一切聽憑聖上作主。”


    白承澤心中冷笑,這幾個人演這出忠臣孝子的戲演得可真好,看來隻有他是戰前亂軍心的罪人了。


    榮雙這時走了進來。


    “查出來了?”世宗問榮雙道。


    榮雙躬身道:“臣啟稟聖上,臣查了碎在火中的瓦罐,上麵也有與藥中一樣的毒。”


    世宗麵色變得更難看了,說:“是什麽毒?被火燒過之後,還能讓你查出來?”


    榮雙把一塊方帕交到了吉和的手裏。


    吉和把這方帕放到了世宗麵前的桌案上,世宗看見這方帕裏有一些黑乎乎的粉沫。


    榮雙說:“聖上,這是臣從瓦罐上剮下來的粉沫,這毒之前臣從來沒有見過,但臣看這侍衛的死狀,這藥的毒xing差不多就是讓人入喉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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