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把安錦繡帶進了宮室裏,吉和領著太監宮人們一陣忙活,很快就將這間宮室弄得溫暖如chun了。


    安錦繡顯得坐立不安,不時就要往門那裏張望。


    世宗這一回沒再跟安錦繡說什麽不過一個奴才的話了,憑著世宗的眼力早就看出袁義對於安錦繡而言,絕不是一個伺候她的太監那麽簡單。袁義初進宮時,世宗甚至特意命太醫給袁義又查了一回身子,就是為了確定袁義真的是個閹人。


    “怎麽會遇上搶匪呢?”安錦繡絮絮叨叨地跟世宗念:“日後再讓袁義出宮去,臣妾還要給袁義派幾個侍衛嗎?”


    “他的運氣就這麽差?”世宗把安錦繡往懷裏一摟,說:“回回出去都讓他遇上劫財的?”


    “那些人得抓啊,”安錦繡說:“不然京城裏的百姓怎麽辦?”


    世宗笑了一聲,說:“難得你除了袁義還能想起京城百姓來。”


    安錦繡抬頭看世宗,說:“聖上這是說的什麽話?臣妾誰都關心。”


    “行,你誰都關心,”世宗說:“有向遠清在,袁義一定沒事的。”


    安錦繡這時吸了吸鼻子,說:“聖上來時服過什麽藥了?”


    世宗簡單的嗯了一聲,對於自己的病情,他不想多談。


    安錦繡在世宗的肩頭靠了一會兒,說:“聖上回去休息吧,臣妾這裏無事了。”


    “算了,”世宗往坐榻上一躺,說:“朕就在這裏睡一會兒,天就要亮。”


    安錦繡望望窗外,庭院裏大雪紛飛,天空的夜色已經如褪了墨色一般,漸漸發白了。


    “又是一天過去了,”世宗跟安錦繡歎道:“日子過得真快啊。”


    安錦繡扭頭看向了世宗,用手理了理世宗的頭發,輕聲道:“一會兒就要上朝了,聖上睡一會兒吧。”


    世宗把安錦繡的手握到了手裏,摸一摸安錦繡手指上的血玉戒,道:“朕一直想再找一些這玉,給你做一套首飾。”


    安錦繡道:“聖上給臣妾的東西已經很多了,臣妾不需要這些。”


    “是啊,”世宗歎氣道:“你什麽也不想要。”


    安錦繡微微一驚,說:“臣妾在宮裏住著,什麽也不缺啊。”


    世宗一笑,道:“你是朕的女人,朕擁有天下,你也應擁有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聖上啊,”安錦繡似是歎息地喊了世宗一聲。


    “噓,”世宗道:“不說話了,你陪朕一會兒。”


    世宗閉上了眼睛,似是累極,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了。


    安錦繡坐在世宗的身邊,從吉和的手裏接過了被子,替世宗蓋上。


    吉和小聲跟安錦繡道:“娘娘,向大人替袁義把傷口包紮好了,袁義也服了藥,向大人說他會等袁義退了熱後再走。”


    “替我謝謝他,”安錦繡道:“就說這一回勞煩他了。”


    吉和說:“奴才這就去跟向大夫說,那袁義?”


    安錦繡衝吉和搖了搖手。


    吉和看了一眼打著微鼾的世宗,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的兵部衙門裏,安元誌冷眼看著兵部的幾個官員,他們的腳下全是打開的箱子。要配給禦林軍的弩,他們幾個人已經數了三遍,結果數來數去,還是少了十把弩。


    兵部的幾位官員麵麵相覷後,其中一個開口跟安元誌道:“五少爺,你說你是從朱雀大營那裏得到的消息,那這十把駑弓應該是在朱雀大營了。”


    安元誌說:“我要是在朱雀大營裏搜到了弩,我還用得著跑來煩各位大人嗎?”


    “那這弩去了哪裏?”一個官員道:“五少爺是聽誰說的?”


    “人已經被處死了,”安元誌道:“弩去了哪裏,這就要問各位大人了。”


    兵部的幾個人跟安元誌大眼瞪小眼,他們要是知道這駑去了哪裏,那不就等於這駑是他們偷出庫房去的了?安元誌這個人看著笑嘻嘻的,說出來的話卻是殺人不見血。


    最後一個官員跟安元誌道:“五少爺,此事我們會報與尚書大人。”


    “這是配給禦林軍的東西,”安元誌說:“尚書大人得上報聖上得知吧?”


    幾個官員臉色都難看,兵部的庫房不是沒有少過東西,他們自己把事壓下,隻要他們不少了京城駐軍們的東西就行,現在安元誌明擺著是一副要把事情鬧大的架式,這讓這幾個官員心裏發慌了。安元誌如今是駙馬,得著世宗的寵信,雖然這人口口聲聲說是從朱雀大營裏得到的消息,可是誰知道這是不是世宗的意思呢?


    “怎麽都不說話了?”安元誌把腳下的一箱子弩踢到了一邊,說:“這些駑是誰放進庫房裏的,你們兵部總有個登記吧。”


    “把本子拿過來,”一個官員命手下道。


    這個文書忙就跑了出去,不會兒拿了一個麵皮已經破損了的黑皮本子跑了回來。


    “五少爺,進出過這個庫房的人都是要留下姓名的,”這個官員把本子遞給了安元誌,道:“五少爺覺得從這個本子上,能看出偷弩的人是誰?”


    安元誌看了這官員一眼,說:“不知道啊,這弩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人偷出去的,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這官員還想說話,被身旁的同僚攔住了。


    安元誌從後往前翻這個登記本,粗粗看了一遍後,又從最後一頁開始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最後就是在這一頁,給他看到了一個名字,王襄。安元誌記得這個人,這個在兵部任職的小文書,是白承澤的側妃王氏的兄長。在王襄的名字後麵還寫著一行字,王襄進庫房,是看裝弩的木箱有沒有破損的。


    “五少爺,”幾個官員等了安元誌半天,看安元誌拿著這個本子不撒手,其中一個官員開口問安元誌道:“你看出了什麽?”


    “沒看出什麽,”安元誌把本子一合,說:“看來我沒有去刑部任職的命。”


    這個時候沒人有心情跟安元誌開玩笑,幾個官員都一臉凝重地看著安元誌。


    安元誌把手裏的本子往身後的桌子上一放,道:“幸好弩箭沒有少,偷弩的人得手了,我想他也用不了這些弩。”


    “那五少爺的意思是?”


    “就當我沒有來過吧,”安元誌望著幾個官員一笑。


    幾個官員險些沒背過氣去,他們被安元誌折騰了這一晚上,然後這個少爺說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安元誌說:“我就是想看看朱雀大營的那個死人有沒有騙我。”


    “五少爺隻是為了這個?”一個官員問安元誌道。


    “這事要是鬧大,怕是管著庫房的諸位都得倒大黴了,聖上這幾日的心情不好,”安元誌說道:“我是為諸位著想,你們還是盡快把這事圓過去吧。”


    “怎麽圓?”一個官員脫口就問安元誌道。


    “這要是我,”安元誌歪著頭想了想,說:“我就盡快把這些駑給禦林軍送過去,少也好,多也好,隻要這東西離了兵部庫房,就與諸位大人無關了啊。”


    幾個官員分辨不出安元誌的話是真是假,站在那裏都默不作聲了。


    安元誌衝幾個人一拱手,道:“我也打擾諸位多時了,這就告辭了。”


    幾個官員聽安元誌說要走,都鬆了一口氣。


    安元誌出了庫房,又跟幾個官員道:“這事我知道,保不定還有人也知道,你們要想圓這事,就得盡快,不然出了事,誰也救不了諸位。”


    幾個官員都衝安元誌一拱手。


    安元誌出了兵部,上馬就往安府飛奔而去。


    幾個官員看著安元誌一行人跑遠了,才有人開口道:“我們要怎麽辦?”


    “先看安元誌會不會把這事捅出去吧,今日早朝太師不提,那我們再想辦法,”幾個人中資曆最老的一個官員小聲道。


    兵部的幾位官員都點頭。


    安元誌到了安府,直接就進了安太師的書房。


    安太師一宿未合眼,看安元誌冷著一張臉進屋來了,小聲道:“查出來了?”


    安元誌道:“兵部那裏少了十把弩。”


    安太師道:“看來箭是從禦林軍那裏拿的,弩是從兵部拿的了。這人行事很謹慎,我們若不是兩邊都查,就一定摸不著頭腦。”


    “我讓他們盡快把這批**交給禦林軍,”安元誌往椅子上一坐,說道:“到時候看看誰做手腳,這個在兵部藏著的耗子就顯形了。”


    安太師點頭道:“現在不動聲色是對的。”


    “我姐呢?”安元誌道:“她要怎麽做?”


    “這一回雖然袁義重傷,但許興是保住了,”安太師道:“娘娘那裏損失不大。”


    安元誌馬上說道:“袁義差點死了,這還叫損失不大?”


    “袁義沒死,”安太師看著安元誌道:“這個人按在禦林軍和兵部的人卻有可能被我們找出來,你覺得這個得失,是我們占著好處,還是對方占著好處?”


    安元誌說:“我不管什麽得失,我隻知道袁義這一回不能白傷。”


    “袁義自然不能白傷,”安太師道:“先看兵部那邊的動作吧。”


    “那我先回房了,”安元誌道:“天亮之後,我帶平寧回我姐夫那裏去。”


    安太師說:“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安元誌說:“還有什麽事?”


    安太師道:“公主殿下那裏,你準備怎麽辦?”


    “養著吧,”安元誌起身道:“反正我不會餓死她。”


    “你們是夫妻,”安太師道:“該去她那裏過夜你就得過去,她是你的正妻。”


    “又是安家的窮規矩,”安元誌不屑一顧地道:“要我跟那個女人睡一張床上?”


    “安元誌!”


    安元誌轉身就往外走,沒理會安太師的喊,他現在哪有空去cao心女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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