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燈籠也被兩個小太監拿下,弄熄之後,若不是今天晚上夜空無雲,星月的光芒亦可照亮,整座芳草殿就要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了。


    吉和跟跟著他的左右道:“我去向聖上複命,你們回慎刑司去,把人都看好了,再**死一個,你們就等著掉腦袋吧。”


    幾個慎刑司的管事忙都應聲道:“大總管放心。”


    吉和帶著自己的兩個小徒弟,往千秋殿去了。


    慎刑司的人一起往慎刑司走,在這種時候,他們就是走在一起,也不敢相互議論。


    半刻鍾之後,有一個黑影躍下了芳草殿正殿的房梁,落地之後,這黑影沒有停留,直接出了正殿,**出了芳草殿,徑直往一處小宮門走去。


    專供太監宮人進出帝宮的小宮門這裏,一隊大內侍衛守在門下,看著精神氣都不怎樣,有人有打瞌睡,有人要打嗬氣,還有站在一起交頭結耳地說著話。顯然這裏的守衛,遠不如幾處大宮門森嚴。


    黑影等了一會兒,看到這隊大內侍衛換班了,忙就身子往前一傾,想閃身過去。


    這時從後方來了一隊大內侍衛,遠遠地就在喊宮門那裏的兄弟們。


    黑影忙往藏身的灌木叢裏一縮,感覺自己應該讓人看見了。


    從後麵走上來的大內侍衛裏,走在最前麵的小頭領是看見了這處灌木叢搖動地不正常,完全就是躲了一個人的樣子,但這位沒吱聲,而是在帶著人在這灌木叢前站了下來,跟手下的兄弟們說:“都把衣服整整,一會兒頭兒來查,再被罵,你們不要怪我。”


    “不光著不就得了?”有大內侍衛說了一句。


    “你倒是想,”這小頭領笑道:“你小子敢嗎?”


    一隊人一起笑了起來。


    黑影縮在灌木叢裏,看著這隊大內侍衛說笑了幾句廢話之後,又往小宮門那裏走去。


    這小頭領到了小宮門這裏,看看小宮門這裏的兄弟們,說:“都精神些,都跟瘟雞一樣,去幾個人,把燈油換換,這光都黃成這樣了,你們幾個不嫌暗啊?”


    幾個大內侍衛跑去拿了燈油來。


    這小頭領又說:“動兒快點,一起換吧,別倒地上啊。”


    一隊大內侍衛一起忙活起了換燈油的事。


    黑影看著大內侍衛們背對著自己,圍著宮門前照明用的火盆,黑影幾個閃身就到了小宮門下的宮牆,縱身一躍,在宮牆上蹬了一下腳,人就出了帝宮。


    小頭領站在一旁看著手下的兄弟們換了燈油,然後一個人走到了方才的那處灌木叢,走進去,看見裏麵空無一人後,小頭領籲了一口氣。


    “頭兒,你進灌木叢做什麽?”有大內侍衛跟到了灌木叢外問道。


    小頭領幹脆把褲子一解,說:“老子尿急,來不及去茅房了。”


    灌木叢裏傳出了嘩嘩的流水聲,兩個大內侍衛搖著頭走開了。反正這會兒不會有宮人走到這裏來,宮裏的主子們就更不可能了,他們的頭兒別說是撒尿,就是拉屎都行啊。


    黑影出了帝宮之後,迅速遠離了帝宮,直到站在了一個背街的小巷裏,黑影背靠著牆壁,停下了腳步。喘息了一陣之後,黑影又覺得自己這一次出帝宮,好像太容易了一些,黑影隱隱有些不安,有的時候事情越容易做到,反而不對勁。宮裏明明出了事,那群大內侍衛怎麽還敢那麽鬆懈?還有韓約安排的暗哨,今天晚上也不見了蹤影,是被撤走了,還是有人故意放他出宮?


    打更聲從巷外傳了進來,二更天了。


    黑影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有多少時間給他站在這裏想了。


    打更人走完了這條街,再回頭走時,看見身前一家客棧的屋頂上好像有個人影,等打更人再定睛去看時,客棧的屋頂上空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韓約帶著一隊大內侍衛等在五王府外的街上,為了隱人耳目,韓約讓人弄來了籮筐和麻袋。一半的人蹲在籮筐裏躲著,韓約帶著另一半的兄弟躲在壘起多高的麻袋後麵。


    有兄弟蹲在韓約的身旁,實在是好奇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貼著他臉的麻袋,跟韓約小聲道:“頭兒,這裏麵裝的什麽啊?”


    “沙啊,”韓約說。


    這兄弟說:“我還以為是米呢。”


    “你傻啊?”韓約說:“一會兒要是打起來,米掉地上了,我拿什麽賠人家?”


    另一個兄弟說:“再把米從地上掃起來啊,生米髒了,洗洗還不是一樣下鍋?”


    “***,”韓約說:“就你聰明,我不知道生米洗洗一樣下鍋?這是人要賣的東西,要賣相的懂嗎?”


    “今晚上有戲嗎?”蹲前邊的一個兄弟回頭問韓約說:“二更天了啊。”


    “都閉嘴,”韓約說:“甭管今晚有戲沒戲,天亮了我們再撤。”


    蹲韓約身旁的這位小聲嘀咕道:“我覺得何府那裏有戲。”


    韓約扭頭瞪這位一眼,抬手要給這個話癆一下,就聽見有兄弟噓了一聲,韓約馬上就住了手。


    這聲噓像定身符咒一樣,讓大內侍衛都屏住了呼吸,一起看向了他們守著的五王府。


    一個黑影從五王府對麵的一棵榕樹上躍了下來,身形極快地到了五王府的**處。


    韓約身邊的兄弟要動,被韓約攔住了。


    黑影這時又扭頭看自己的周圍,五王府**的這條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亮燈的地方也少,不少地方在背陰處,連月光都照不到,黑黢黢的。


    韓約的手握緊了自己的腰刀,袁義跟他說過,那個剌客的輕功極高,方才看這個剌客從榕樹上下來那一下子,飛鳥落地一般,悄無聲息,這樣的身法,這個穿著一身夜行衣的人,應該就是傷了紫鴛的混蛋了。


    黑影看左右無人,側耳又細聽了聽,感覺到自己的周圍好像有人呼吸的聲音,黑影又遲疑了。


    韓約這時感覺身邊的兄弟在拉他的衣袖,扭頭就看見這兄弟在拚命衝他擠眼睛。韓約在這兄弟的視意下,往左邊手看去,就看見一隊九門提督衙門的巡夜官兵往他們這裏走了來,“***!”韓約頓時在心裏罵了一聲。


    黑影這時也看到了那一隊巡夜的官兵,往前走了一步後,黑影就想進王府。


    “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去哪裏?”韓約說著話,就從麻袋後麵站起了身來。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把黑影嚇了一跳。


    大內侍衛們動作很快,點著了火把,舉著,把黑影堵在了五王府的**處。


    韓約走到了黑影的跟前,說:“原來還蒙著麵,你是生怕爺爺不知道你是壞人?”


    那一隊巡夜的官兵看到五王府**前,突然就冒出了一隊明火持杖的人,忙也往這裏奔了過來。


    韓約問這黑影道:“來這裏找人的?還是想害人的?”


    韓約的這兩個問,堵死了黑影進王府的心思。照韓約這麽問,他進王府要不就是殺人的,要不就是找自己人的,這讓黑影不能也不敢進府去了。


    韓約說:“跪下,俯首就擒吧,動起手來,你一定活不了。”


    這時那隊官兵到了跟前。韓約等人這一次也沒有穿大內侍衛的官服,九門提督的人看不出這幫人的身份,帶隊的校尉忙就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韓約也不回頭,說了一聲:“我是韓約。”


    “你是韓大人?”校尉忙走到了韓約的跟前。


    韓約指著對麵的黑影說:“那個人是聖上點名要抓的人,你帶人替我看好這條街的兩頭,別讓這個欽犯跑了。”既然九門提督的人趕上這事了,那就讓他們也出點力好了。


    這校尉見過韓約,看到韓約的人後,忙就道:“下官遵命。”


    九門提督的官兵們,分了兩撥,往這條街的東西兩頭跑去了。


    韓約看黑影還是站著不動,便道:“你還想跟我們打不成?”


    黑影看一眼在韓約這幫人身後站著的弓箭手,這個陣式下,他唯一還能生還的機會就隻能在身後了,穿過五王府,也許他還能逃出生天。


    “上!”韓約看黑影沒有要降的意思,跟自己的兄弟們大吼了一聲。


    大內侍衛們一湧而上。


    府外的打鬥聲,很快就攪了五王府所有人的清夢。


    “把門打開,”趕到**處的白承澤,命府中的下人道。


    一個下人跑到門前,將王府的這扇**打開。


    “父王?”白柯這時從後麵跑到了白承澤的身旁。


    白承澤的臉色就是一沉,說:“你怎麽來了?”


    白柯不怕白承澤變臉,大聲道:“父王,外麵是什麽人在打?”


    “好好跟著我,”白承澤把白柯往自己的身後一推。


    黑影聽見了身後的門響,還是麵向著大內侍衛們,但身子往後一縱,直接就退進了五王府裏。


    五王府的眾人被黑影這一下弄得,都往後一退,護在了白承澤的麵前。


    韓約帶著人緊跟著就追進了五王府裏,看見白承澤也來不及行禮了,直接跟白承澤喊道:“殿下,這個就是那日衝進千秋殿,行剌九殿下的欽犯!”


    白承澤道:“你能肯定?”


    韓約說:“殿下,下官有手下從宮裏一直跟著他到了這裏。”


    “你來這裏找誰?”白承澤看向了黑影,跟大內侍衛們打了一陣子,這個人的身上還不見傷,可見這個人不隻是輕功高強了。


    黑影低聲說了一句:“借路。”


    “借路借到我這裏?”白承澤心裏清楚,這個人找到他這裏來,一定是來找康chun淺的。


    “給我上!”韓約記著安錦繡的吩咐,不能讓白承澤得到這個人,這會兒看白承澤跟這個剌客說上話了,忙就大喊一聲後,自己也拔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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