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誌在傘下咧嘴一笑,說:“他若不是跟我一樣姓安,我會讓他活到今天?”


    安太師一甩袍袖,從安元誌的身邊走了過去。


    安元誌把手裏的傘扔到了一個,遠遠跟著他們父子的下人手裏,說:“還不快給太師打傘?”


    這個下人忙就飛跑到了安太師的身後,替安太師打著傘,一路跟著安太師走了。


    範舟這時打著傘跑到了安元誌的跟前,掂著腳把傘送到了安元誌的頭頂上。


    “小矮子,”安元誌念叨了範舟一句,從範舟手裏搶過了雨傘。


    老六子這時淋著雨到了安元誌的跟前,說:“少爺,事情都辦好了。”


    “你回我姐夫那裏去吧,”安元誌小聲道:“有事我再叫你。”


    老六子給安元誌行了一禮後,身形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範舟知道自己不能問老六子去做了什麽事,隻是跟安元誌好奇道:“少爺,這就是輕功?”


    安元誌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裏走,說:“是啊,你想練?”


    範舟說:“想。”


    安元誌看看走在自己身邊的範舟,說:“那行啊,改日讓老六子他們教你,你要不好好學,我就讓他們往死裏揍你。”


    範舟嘿嘿衝安元誌一笑,說:“少爺你舍得讓我挨打嗎?”


    安元誌說:“你有多金貴?”


    範舟晃晃腦袋,又說:“少爺,以後那個老實大叔也要伺候少爺了嗎?”


    “嗯,”安元誌敲一下範舟的腦袋,說:“以後好好跟人學學規矩,天天這樣胡混,你以後怎麽辦?”


    範舟不明白,自己天天跟在安元誌的身後跑東跑西,這日子還叫胡混?


    安元誌這時又自言自語道:“我得給老實再找一個媳婦,這次得給他找個好的。”


    “少爺你可真會收買人心,”範舟嘀咕了一句。


    “滾蛋!”安元誌說:“你怎麽不說你家少爺人好呢?”


    “將軍才是好人,”範舟跟安元誌認真道:“少爺,你跟將軍比起來,你真不算是一個好人。”


    安元誌把手裏的雨傘往地上一扔,說:“行,這裏沒好人了,你別指望我給你打傘!”


    範舟看著安元誌,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說:“你看吧,將軍就不會像你這樣小心眼!”


    “小兔崽子,”安元誌揮起拳頭就要揍範舟。


    範舟抱著頭就往前跑,邊跑邊說:“以後,我還是要跟著將軍去,少爺你太難伺候!”


    被範舟惦記著的上官勇,這會兒坐在京都城的一個酒肆裏。


    慶楠跟上官勇隔著一張酒桌麵對麵坐著,喝得有點醉眼惺忪。


    上官勇說:“你一會兒不回朱雀大營了?”


    慶楠跟上官勇晃了晃酒杯,說:“那地方呆得沒勁,我真想跟大哥去江南。”


    上官勇說:“江南的仗已經打完了,你還想著江南做什麽?”


    慶楠一口又幹盡了杯中酒,說:“我身上肥肉都長了幾斤了,閑得全身長虱子,日後要是上了沙場,我可能都不會殺人了。”


    上官勇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朱雀大營就這麽閑?平日裏不練兵?”


    “練,”慶楠說:“可是這事不歸我管啊。”


    “那歸誰管?”上官勇問道。


    慶楠笑著搖搖頭,說:“自然是何炎的親信了。”


    上官勇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說:“我沒跟這個人說過話,這個人怎麽樣?”


    慶楠夾了粒花生米扔進嘴裏,說:“不是個好東西。”


    上官勇說:“他排擠你?”


    “我也是帶著不少兄弟進朱雀大營的,”慶楠嚼著花生米,說:“他排擠我,我也不怕他啊。”


    “你現在手裏能使多少人?”上官勇問道。


    “三分之一,”慶楠跟上官勇用手指比劃了一個一字,說:“讓大哥失望了,我自罰一杯。”


    上官勇把慶楠拿著酒杯的手一按,說:“我知道你在京城裏為將不易。”


    “不是不易,”慶楠跟上官勇抱怨道:“是太他媽不易了,光一個人情往來,就讓我想死。”


    上官勇抿了口酒。


    慶楠說:“大哥,我是真想回衛國軍,你跟聖上說說吧,就當是幫我一個忙。”


    “你在京城裏呆著,我在京城裏就多了一雙眼睛,”上官勇放下酒杯,跟慶楠小聲道:“我不想讓你回來。”


    慶楠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說:“我能幫上大哥的忙也好。那日宮裏來人找我,讓我往三塔寺送信,我聽了大哥的話,幫了他們一回。”


    上官勇忙道:“傳了什麽話?”


    慶楠把安錦繡要他傳給白承澤的話,跟上官勇說了一遍,然後說:“大哥,安妃娘娘是不是在幫五殿下?這事我幫歸幫了,可我沒想明白。”


    上官勇沉默了片刻,小聲跟慶楠道:“安妃娘娘是我要保的人,所以日後她有什麽事,你還是得幫她。”


    慶楠張大了嘴巴。


    上官勇舉起酒杯,把一杯酒灌進了肚子裏。


    慶楠過了半天才合上嘴,說:“大哥,你保安妃娘娘,安妃娘娘又幫著五殿下,按理你應該是五殿下這邊的人,可我聽幾個兄弟說,你在江南跟五殿下鬧得不可開交,都結下仇了啊。”


    上官勇說:“這是誰跟你說的?”


    慶楠說:“戚武子那貨啊,他私下跟我說的,說他差點把五殿下弄死在江南,這會兒正想著五殿下是不是要弄死他呢!”


    上官勇說:“老戚害怕了?”


    慶楠搖頭,說:“我看那貨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他說了,跟著大哥,他誰也不怕,白承澤,”慶楠把身子隔著桌子,探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耳語道:“老戚那貨說了,白承澤算個屁!”


    上官勇歎氣。


    慶楠坐了回去,說:“大哥,這裏麵的事怎麽這麽亂呢?”


    “我一時半刻也說不清,”上官勇說:“日後有機會,我再慢慢跟你說吧。”


    慶楠喝得滿嘴酒氣,可這個人畢竟是個精明的,衝上官勇嗬嗬一笑,說:“行,等大哥能說的時候,再跟我說吧。總之,我日後唯安妃娘娘之命是從就是。”


    上官勇舉起了酒杯,說:“我先謝過了。”


    慶楠跟上官勇碰了一下杯,道:“大哥你跟我還客氣什麽?不對,我得喊大哥一聲侯爺了。”


    上官勇一笑,說:“屁的侯爺吧。”


    慶楠大笑起來,說:“對,大哥日後還得再上層樓,現在這個算個屁!”


    “不要胡說了,”上官勇說:“時辰不早了,你晚回去,何炎不會找你的麻煩?”


    “不會,”慶楠說:“那老小子日後說不定還得上杆子巴結大哥你呢。大哥,你封了侯後,知道那老小子怎麽在朱雀大營裏吐酸水的嗎?”


    上官勇說:“反正不會是好話。”


    慶楠坐直了身體,學著何炎那時的樣子,道:“上官衛朝憑什麽一戰封侯啊?不就是在江南又做了一回屠夫嗎?江南人向來文弱,朝中哪個將軍去,立不下這個戰功?”


    上官勇聽了慶楠的話後,嘴角揚了一下,這表情連個微笑都算不上。


    慶楠說:“大哥你說,這老子說的是人話嗎?我聽老戚他們說了,江南這一仗不好打。”


    “何炎是世族出身,”上官勇道:“看不起我,也不奇怪。”


    “那老小子,”慶楠說起自己如今的頂頭上司來,一臉的不屑,說:“年紀不小了,還喜歡天天玩女人,我聽說他府裏女人都快成災了。”


    “他在軍營裏玩女人?”上官勇問道。


    慶楠說:“這個他不敢,聖上的眼皮底下,他沒這個種。不過這老小子這段日子老是不在營裏,我看著他不像是在做好事的樣子。”


    上官勇隨口問道:“他不在朱雀大營裏呆著,他能去哪裏?回府?”


    慶楠坐到了上官勇的身旁,小聲道:“有宮裏的人找他,大哥,你說這事是不是有點邪乎?”


    上官勇原本是不在意,聽了慶楠的這句話後,目光一厲,道:“宮裏的人?知道是誰嗎?”


    慶楠搖頭,說:“這個我沒打聽到,那老小子又不在大營裏見那些人,大哥你不知道,那老小子防我就跟防賊似的。”


    何炎是掌著朱雀大營的將軍,京城裏的皇子朝臣們都不可以跟他結交,宮裏竟然有人能找到他的頭上,上官勇直覺這不是什麽好事。


    慶楠小聲問上官勇道:“會是安妃娘娘嗎?”


    “不會,”上官勇馬上就道。


    慶楠說:“你能肯定?”


    上官勇斬釘截鐵地道:“不會是安妃娘娘。”


    “幾位皇子殿下要找他,自己找就行,”慶楠說道:“何必要通過宮裏的人找?這不是平白添了風險嗎?”


    “你能確定來找何炎的,是宮裏的人?”


    “確定,”慶楠指了指自己的下邊,說:“上回來找那老小子的人,下邊沒有咱們的物件,我還瞅見他藏腰裏的小牌子了,是宮裏的東西。”


    上官勇說:“你不是說何炎不在大營裏見這些人嗎?還有,你怎麽知道他是太監的?”


    慶楠說:“可能那天宮裏那人有急事吧,反正我是在大營門口見著那人了,我心裏好奇,就撲了那小白臉一下。”


    上官勇說:“撲了一下?”


    慶楠說:“就是假裝栽跟頭,我抱了那小白臉一回,我日他娘的,那小白臉的領子被我一扯,沒***喉節,把我還嚇一跳,以為一不小心抱了一個女人呢,再往下一摸,沒胸,再往下一摸,原來是個太監。”


    上官勇看著慶楠哭笑不得,說:“何炎沒找你的麻煩?”


    “沒,”慶楠說:“下邊那一下,我也沒真摸上去,就是感覺了一下。”


    上官勇不想再問慶楠是怎麽感覺出那人是個太監的了,道:“是不是你鬧了這一出之後,何炎就沒在大營裏見過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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