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家家主應該是在跟什麽人說話的時候,被人一刀割喉的,”上官睿站起了身,道:“戚大哥,命人把林家好好搜一搜吧,他們的死,總不能最後成了我大哥的錯。”


    戚武子衝身邊的幾個中軍官一揮手。


    “將軍,”有將官從還冒著黑煙的大宅裏跑出來,說:“這家裏還有活著的人,要怎麽辦?”


    戚武子下意識地就看向了上官睿,按理應該是上官睿聽他的命令,可上官睿是上官勇的親兄弟,在軍中又是軍師的角色,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戚武子本能地就找上官睿要主意了。


    上官睿道:“還活著多少人?”


    這將官說:“還有一百多人。”


    “還有一百多人?”戚武子叫了起來:“殺了一夜,還能活著一百多人?”


    這將官被戚武子吼得有點懵,說:“是,是啊,就是沒殺掉。”


    “把他們帶走吧,”上官睿說道:“林家人私通水匪,就把他們當作水匪處置。”


    “把這一百多人一起帶到龍頭島?”戚武子說:“軍中有多少米飯養他們啊?”


    上官睿笑了笑,小聲跟戚武子說:“戚大哥,林家在外為官的還有不少人,這些人如今就是林家私通水匪的人證了,他們活著有用處。”


    “那把他們交給當地官府?”戚武子說。


    “還是我們自己看著放心,”上官睿道:“戚大哥,你就這麽辦吧。”


    戚武子看上官睿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麽,跟來報信的將官道:“你去把人帶出來,用繩子捆好了,嘴也堵上。”


    這將官猶豫了一下,說:“這裏麵還有老人孩子,這要怎麽辦?”


    戚武子又看上官睿。


    上官睿皺皺眉,說:“用車把老人孩子拖走。”


    戚武子大力地撓了兩下頭,然後衝自己手下的這個將官點頭,真要他在不打仗的時候去殺老殺幼,他還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林家的大宅前,這會兒一地的屍體和血,上官睿就若有所思地在這樣的地方站著,這些旁人看了害怕的東西,如今看在上官睿的眼裏也是尋常之物了。


    戚武子說:“小睿子,你要不先去歇會兒。”


    上官睿說:“戚大哥,你說那個人現在能跑去哪裏?”


    戚武子說:“我要是他就回京城。”


    白承澤能就這麽灰頭土臉地回京城去?上官睿搖頭。


    “事情又不對勁了?”戚武子看上官睿搖頭,忙就問道。


    “戚大哥,我看你還是不能回大哥那裏去,”上官睿說道:“你得去一趟東陽。”


    “我去哪裏做什麽?”戚武子馬上就不樂意道。


    “東陽沈家出事了,”上官睿小聲跟戚武子把東陽沈家之事說了一遍,道:“那可是沈妃娘娘的母族,五殿下可是沈妃娘娘所生。”


    戚武子倒吸了一口氣,皇室朝堂上的這些事,戚武子其實就是聽了,也鬧不大明白,隻是知道這事對白承澤一定不好,說:“事情都出了,他跑去能做什麽?”


    上官睿小聲道:“不管他要去做什麽,隻是他進不去東陽,也許我們就能拖住他的後腿。”


    “這,”戚武子頭暈道:“這事也是,也是大哥幹的?”


    “不是,”上官睿說:“不過不管是誰,隻要是能對付那個人,我們就應該幫忙。”


    “那我去東陽,不成了私自行軍了?”


    “我大哥讓戚大哥你看住人,你追著人去東陽,怎麽能算是私自行軍?”上官睿笑道:“就算我大哥日後要怪,我也會為戚大哥說話的。”


    “你就害我吧,”戚武子道:“你也不看看我現在得罪的是什麽人!”


    “反正戚大哥已經得罪他了,還怕再得罪下去嗎?”上官睿跟戚武子道:“這個人一定不能成皇,否則我們整個衛國軍都得賠上xing命。”


    戚武子就稍想了想白承澤穿上龍袍的樣子,頓時就打了一個寒戰。


    “這裏我看著,”上官睿說:“戚大哥趕緊帶人去東陽吧。東陽是城,比在鄉野之中的林家大宅好守,守住四方城門即可。哦,對了,還有沈家的府邸,最好也讓人暗中看起來,以防有人混進去。”


    “我去東陽為了追水匪?”戚武子問上官睿道。


    “就以水匪為借口好了。”


    戚武子狠踢了腳下的一具屍體一腳,說:“那我留五百人給你,夠了嗎?”


    上官睿說:“夠了。”


    戚武子也不廢話了,當下留了五百人給上官睿,自己帶著人往東陽城去了。


    “二少爺,這些屍體怎麽辦?”跟在上官睿身後的死士侍衛道:“要埋了嗎?”


    上官睿看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這些屍體,搖頭道:“我們不管這些了,當地人會來埋屍的。”


    這時候已經有符鄉的當地人站得遠遠的,在往這裏張望了,看見衛國軍們在林家大宅裏進進出出,沒人敢往這裏走。


    上官睿走進了林家大宅,讓人抓了一個林家的老家人來,讓這人帶著他去林端禮的書房。到了地方一看,林端禮的書房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上官睿在廢墟裏找了找,書本字畫,還有上官睿最想找的書信,是一樣也沒有了。


    “林家幾位公子的書房呢?”上官睿又問這老家人道。


    老家人帶著上官睿把林家幾位公子的書房都走了一遍,這些書房無一例外,全都被大火燒毀,什麽也沒能留下來。


    “昨天林家幾處大火同時燒起來,”跟著上官睿一起看這些書房的將官跟上官睿道:“看來就是這些書房著火了。”


    上官睿這個時候再一次見識到白承澤做事的手段了,無奈之下,上官睿隻能命人將林家大宅的所有房屋都搜一遍,看到書信,帳本,令牌這些東西,一律都收上來。


    幾個跟著上官睿一起來的死士侍衛,分頭在林家大宅裏轉了一圈。在這天下午,一個死士侍衛在林家大宅西邊的一個地窯裏,發現了林家存放著的財物。


    上官睿沒帶衛國軍,隻帶了幾個死士侍衛走進地窯看了看。偌大的地窯裏,沒有一件名家字畫,孤本藏書這些,清貴人家應該當作寶貝的東西,地窯裏放的全是裝金銀的箱子。


    “這麽多?”死士侍衛們一起瞪大了眼睛。


    上官睿冷笑道:“林家數代人的家財,可能都在這裏了,什麽清貴人家,也不過就是虛名罷了。你們一人拿一箱吧。”


    死士侍衛們都跟上官睿搖頭。


    “你們還一輩子做侍衛不成?”上官睿笑道:“為自己藏些家底吧,別忘了把袁威他們的也拿上。”


    死士侍衛們看上官睿不像在跟他們開玩笑,忙都謝上官睿。


    “二少爺,這些錢我們也拿不走啊,”有死士侍衛跟上官睿說。


    “去淮州找安二老爺,”上官睿道:“讓他派人來取這些錢,拿三分之二好了,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當做林家的贓銀交上去。還有,記得讓他開銀票給你們。”


    一個死士侍衛領了上官睿的命令,當即就出了林家大宅,騎快馬往淮州城趕了。


    “這裏讓他們不用搜了,”上官睿出了這個地窯,就跟死士侍衛們道:“你們也不用跟我回軍中了,就守在這裏。”


    幾個死士侍衛一起點頭。


    上官睿在這天的晚上,留了兩百人下來看守林家大宅,他自己帶著三百衛國軍,押著一百多林家人,往龍頭島去了。


    當天晚上,江南又是大雪,氣溫再次驟降。


    上官勇與江南水師總督房chun城冒著大雪站在江邊上,江水裏的浮冰,這時候有不少已經連在了一起,停在江麵上,不往下流去了。


    “江南這裏的江麵可從來沒有冰封過,”房chun城跟上官勇道。


    “江裏浮冰這麽多,還能行船嗎?”上官勇問房chun城道。


    房chun城搖頭,“浮冰太大了,萬一撞漏了船身,我們的兵將就得掉進江裏去喂魚。”


    “看來我們拿那座水島還沒辦法了,”上官勇指著江心的龍頭島道。


    房chun城看著狀似飛龍頭的水島,道:“昨夜江裏的那些漁船都凍住了,這樣的天,掉進江裏,也一定是凍死的命。”


    房chun城今年剛滿四十五歲,少年從軍,在祈順世宗朝也算是位戰功赫赫的人物,隻是接手江南水師不過三年的時間。在江南**的這個泥潭裏還陷的不深,這是房總督這一次,上官勇沒拿出世宗讓他剿匪的秘旨,也選擇與上官勇合兵一處的原因。如今水匪近在眼前,卻拿不下來,房chun城顯得比上官勇更焦慮。


    上官勇也能明白房chun城的這種焦慮,就算江南的匪患最終解決不了,他帶著衛國軍返京,水匪禍害不到他,可是房chun城卻無處可去。水匪們若是這次不死,緩過這口氣來,再跟江南**的那些官們勾結在一起,房chun城一定沒辦法再在江南呆下去。


    “要不,我明天再派船去試試,”房chun城想了半天後,跟上官勇道:“隻是能把兵送到龍頭島上,這仗就好打了。”


    上官勇搖頭。他們前幾日船已經接近龍頭島了,卻發現水匪們在那段江麵上設了鎖鏈,那一仗他們出去的五艘戰船,最後隻回來了兩艘。“沒辦法破他們的鎖鏈,我們去再多的船也沒用,”上官勇跟房chun城道:“你方才也說,現在的江水行不了船。”


    “那我們就這麽等著?”房chun城急道。


    “沒辦法行軍,我們就隻能等,”上官勇沉聲道:“島上的糧遲早有一天會吃完,我就不信,他們能一輩子隻吃江裏的魚蝦。”


    房chun城咬了咬牙。


    “這個時候我們自己不能亂,”上官勇的年歲比房chun城小很少,在軍中的資曆也比房chun城淺,隻是這個時候卻是上官勇在安慰房chun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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