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禦林軍了,”許興忙跟韓約道。


    韓約說“又回家當他的大少爺去了?”


    “去他大哥那裏當副將去了,”許興說到這裏,還有些羨慕蘇仲的道:“這還是聖上親自允他的。”


    “這是最近的事?”


    許興點頭說:“就是昨天的事。”


    韓約拍了一下許興的肩膀,往前走去。


    安錦繡這個時候在千秋殿裏等來了吉和。


    “娘娘,”吉和進了屋,給安錦繡行了禮後,就道:“蘇大人沒在您這裏搜到什麽,奴才就放心了。”


    “聖上睡下了?”安錦繡說。


    吉和說:“榮大人給聖上服了藥,聖上這會睡熟了。”


    “蘇養直回去複命了?”


    “是啊娘娘,”吉和說:“聽到後宮裏太平無事,聖上就能安心休息了。”


    “所以你也才能過來啊。”


    吉和衝安錦繡賠笑道:“奴才這也是為了不給娘娘找麻煩啊。”


    安錦繡讓吉和坐下說話。


    吉和在安錦繡的下首處,椅子上搭了個屁股邊坐下了,跟安錦繡道:“聖上還讓人去找了韓大人,一直等到韓大人從宮外回來,才回來跟聖上複了命。”


    “是誰在聖上那裏告了我的狀?”安錦繡問道。


    吉和搖著腦袋,說:“娘娘,這事奴才真不知道啊,蘇大人都帶著人到了千秋殿門前了,奴才才得到了這個消息,這事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


    “這些天,有哪些人與聖上單獨說過話?”安錦繡又問道:“你把這些人的名字報出來。”


    蘇養直說過,那個告狀的人說慎刑司也信不過,隻憑這一句,他就已經提點了安錦繡。這個告狀的人不是外臣,就算是外臣,家中也一定有人在後宮裏,要不住著,要不當差,否則世宗怎麽會相信一個外臣說後宮是非的話?


    吉和說:“娘娘,您要問幾天?”


    “這三天來的吧,”安錦繡說道,憑著世宗的脾氣,對於後宮之事,他最多有三天的耐xing。


    吉和搜腸刮肚地想著,然後把這三天來單獨見過世宗的大臣名單,給安錦繡報了出來。


    安錦繡習慣xing地用手指敲著桌案。


    安錦繡不說停,吉和就不敢停下來不想,他也生怕自己漏過了什麽人,連臉上的神情都是小心翼翼的,一邊說著,一邊數著人數,最後跟安錦繡道:“娘娘,應該就是這些人了,奴才不會記錯的。”


    吉和說的這些人裏,安錦繡一一想過,最後道:“你說蘇相帶著他的小兒子麵見的聖上?”


    吉和忙道:“是啊,娘娘,蘇相爺父子與聖上說了什麽,奴才不知道,奴才隻知道蘇相家的小公子這一次要離京,去他的大哥那裏當副將了。”


    安錦繡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蘇小公子的調令昨天才由兵部發出,這幾日應該就要上路了。”


    安錦繡敲著桌案的手指就是一停。


    吉和說:“娘娘,是這個蘇相?”


    祈順世宗朝的副相蘇慕長,跟安太師是死對頭,兩個人在朝堂上沒少鬥過。安錦繡蹙著眉,她聽安錦曲說過,蘇相家的小姐跟她的小姐妹們笑話過安家,也聽韓約說過,袁義出宮被告之事,可能就是蘇相家的小公子蘇仲做的,隻是安錦繡一直沒有把這個蘇家放在眼裏。


    前世裏,蘇慕長原本是四皇子白承允的人,之後看白承澤勢大,又棄了白承允投到了白承澤的門下,最後因為想把自己的小女兒嫁與白承澤,礙了安錦繡的眼,白承澤在那時為了拉住安錦繡的心,將蘇家給棄了,最後這家人死在了大皇子白承舟的手裏。


    重活了一世,安錦繡覺得這種兩麵三刀的人,在世宗這幾個皇子的手上,最終討不了什麽好處,沒想到,她不想理會這家人,這家人卻還是欺到了她的頭上。


    “勾結外男,”安錦繡跟吉和道:“他們這是想我死啊。”


    吉和的腦筋動得也很快,馬上就道:“蘇相是四殿下的人,這是四殿下的意思?”


    白承舟被禁足在府中,白承允現在無法入朝議政,他們兄弟現在就靠著一個原本從來不出頭的白承英在朝中撐著,蘇慕長這個時候還能再忠心耿耿地跟著白承允嗎?怕是要走門路,向白承澤敬忠了吧?


    吉和說:“娘娘,下麵您要怎麽辦?”


    前一世裏,蘇慕長是怎麽跟白承澤說上話的?安錦繡回憶著前世裏的那場奪嫡之爭,蘇家最先搭上的是永寧殿裏的沈妃,然後通過沈妃,搭上了白承澤這個未來的帝王。事情想到了這裏,安錦繡就不用再往下想了,將她置於死地,就是沈妃答應蘇家在白承澤麵前為他們說話的條件。


    “娘娘,”吉和看安錦繡一直沉默不語,便道:“這事奴才看著蹊蹺,四殿下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著跟娘娘作對呢?您還照顧著順嬪娘娘,六殿下能在一旁光看著嗎?”


    “不是四殿下,”安錦繡說道:“但這事得讓四殿下知道。”


    “不是四殿下,那,那會是誰?”吉和忙就問道。


    “沈妃。”


    吉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說:“娘娘,真是沈妃娘娘?”


    “這個女人想我死,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那這是五殿下的意思?”


    “五殿下不在京城,這事與他倒是無關。”


    “五殿下不在京城?”吉和又是一愣,說:“奴才隻知道五殿下告病在家啊。”


    “連你都不知道,可見五殿下是秘密離京的,”安錦繡說:“他的事,我們暫時不要管了。”


    “那這沈妃?”


    “你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好了,”安錦繡說道:“回去後好好伺候聖上。”


    “娘娘啊,”吉和急道:“這種事你忍一次,就還有第二次,沈妃她害了娘娘不止一回了,這難保還有下一回啊。”


    “不是難保,”安錦繡道:“是一定還有下一回。”


    “那娘娘……”


    “我自有打算,”安錦繡一抬手,讓吉和不要再往下說了,道:“有的事不讓你知道,是為了你好。”


    “奴才明白了,”吉和衝著安錦繡一躬身道。


    “明日早朝之後,讓太師來見我,就說我想他了,”安錦繡又說:“讓他去向聖上請旨。”


    “是,”吉和說:“奴才明日就讓人去通知太師。”


    “你回去吧,”安錦繡說:“最近要小心。”


    吉和忙就又衝安錦繡笑道:“娘娘放心,奴才現在做什麽事都帶著小心呢。”


    吉和退了出去後,安錦繡轉身進了內室,紫鴛與白承意都在熟睡中,安錦繡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會兒她的心裏沒有怒火,隻有一種悲哀,好像她不管怎麽逃,怎麽不想麵對,前世的路就在那兒橫躺著,筆直地沿伸向前方,盡頭便是她已經經曆過的結局。


    韓約騎著馬往自己的堂弟家趕,快到的時候,一個打更人從他的身邊打著三更的鑼聲走了過去。韓約往前沒再走上幾步,就聽見身後的那個打更人叫了一聲。韓約勒停了馬,回身一看,打更人跌在了地上,鑼滾出去多遠。


    韓約想走,可是心中一個轉念,讓他打馬到了這個打更人的麵前,下了馬將這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問道:“沒事吧?”


    打更人搖著頭,目光卻有些疑惑地四下看著。


    韓約說:“雨天路滑,你走路當點心。”


    “小人多謝這位爺了,”這位打更人看大街上就他跟韓約兩個人,忙就給韓約道謝。


    “你在看什麽?”韓約也看著四下裏,問這打更人道。


    打更人說:“小人方才好像看到了什麽人,嚇了一跳後才栽了跟頭,還當是見了鬼呢!”


    韓約哈哈大笑起來,說:“你這個更夫,天天就是在夜裏幹活的人,你要怕鬼,這個活計你還怎麽幹?”


    打更人聽韓約這麽一說,也樂了,說:“這位爺,小人一時眼花了。”


    “路上小心吧,”韓約說完這話,翻身又上了馬。


    打更人在一旁給韓約行著禮,道:“大爺慢走。”


    韓約打馬往前去,路過堂弟家時,卻沒有停下來,徑直走了過去。什麽眼花?在韓約想來,這多半就是跟自己梢的人了,能讓一個打更的更夫看見身形,看來這位可能還是個新手。


    出了這條街,韓約拐進了一條小巷,再往前走上一段路,京都城最有名的一條花街,就出現在了韓約的麵前。


    “他是來嫖女人的?”跟在韓約身後的人,大跌眼鏡。


    “別把人盯丟了!”為首的暗衛心裏也有些喪氣,但這是上頭指派下來的活,不管韓約一會兒要嫖幾個女人,跟丟了韓約,他們就等著被殺頭吧。


    韓約看著熟門熟路地進了一座花樓,很快就摟著一個女人進了房間。


    “爺,”被韓約帶進房的女人一臉的媚笑,像韓約這樣好相貌,又看著身份不俗的人,沒有幾個窯姐兒是不愛的。


    “幫我一個忙,”韓約扔了兩錠銀子給這女人,道:“事辦成了,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爺想奴家做什麽?”


    “叫伺候你的人,再把我的一個兄弟叫來,”韓約摟著這個女人道:“你這樣的美人兒,我不能一個人吃獨食。”


    “爺,您真討厭!”女人跟韓約撒嬌道:“奴家就願意伺候爺一個人。”


    “你這個小娘子,你還挑人嗎?”韓約湊到這個女人的耳邊,報了一個地址,說:“我是有求於人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奴家明白了,”這女人笑著衝韓約飛了一個媚眼,叫來了伺候自己的小丫頭。


    “這丫頭會做事嗎?”韓約問道。


    女人嬌笑道:“爺就放心吧,隻是這丫頭還太小,在床上可伺候不了爺,爺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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