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董虎就要服下血鯊丸,顧飛舟的左手就是往下一沉。


    隻見一支弩箭怒嘯而出,轉瞬就將董虎手裏的血鯊丸射成了粉末。


    顧飛舟知道,董虎發狂極其消耗體力,特別是在他受傷的情況下,斷然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如果有血鯊丸的恢複,情況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他必須阻止董虎“嗑藥”,不然最後死的隻能是自己。


    “直娘賊!”


    看著已然化作了粉末的藥丸,董虎氣得全身直發抖。


    他沒有料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顧飛舟依然能做出反應。


    於是他便一聲呼嘯,全身骨骼連著血肉開始緊繃擴張,想將刺入體內的弩箭逼出來。


    空氣中彌漫出了一層血霧,而那些弩箭則紛紛從體內往外遊走。


    可是剛遊走到一半,董虎就半跪在地,一拳轟在了地麵上。


    這些弩箭都帶有倒刺,如果強行逼出來的話,他隻會受更重的傷。


    這一切自然也是顧飛舟早就設計好的,為了能殺死董虎這隻大胖子,他可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這個時候,氣弱的董虎不再凶猛進攻,而是選擇往後狂退。


    “想跑!”


    顧飛舟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從一棵古鬆上魚躍而下。


    可是他剛開始下落,本來正在“逃跑”的董虎卻猛然回頭,揮出了一記“回馬斧”。


    見到那抹沉重的血光呼嘯而來,顧飛舟就暗道“不好!”,知道自己上了當。


    他隻能提起殘雪斷劍,使出了一式“焚身碎影”。


    隻見空中的雪花急速旋轉起來,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匹練般的渦流。


    而血鯊斧則在空中化作了一道鮮紅的流光,轉瞬就切入了這道渦流裏。


    嘭的一聲,渦流碎,風雪止!


    在千鈞一發之際,顧飛舟用盡了全部力量,將血鯊斧蕩開了寸許。


    隻見血鯊斧擦著他的腰畔飛過,空氣中都滿是嗡嗡的聲響。


    顧飛舟隻覺得全身骨骼就要散架了一般,而他的身體更是失去了控製,猶如朽木般往前倒去。


    這個時候,董虎右臂再卷,血鯊斧的銀鏈便卷成了一道弧線,轉瞬就將顧飛舟下墜的身體纏住了。


    然後就是嘭的一聲炸響,顧飛舟被大力扯落在地,炸起了一道近兩丈高的雪浪。


    從這場戰鬥開始,顧飛舟就掌控著絕對的主動,沒想到董虎的一記“回馬斧”,形式就開始急轉而下了。


    現在的顧飛舟隻覺得全身氣血虛浮得厲害,喉頭一甜,就要噴血,卻被他強行忍住了。


    因為他已經聽見了董虎那沉重的腳步聲!


    隻見董虎一邊拉著血鯊斧的銀鏈,一邊虎步竄行。


    他每踏出一步,腳下就會炸起一道恐怖的氣浪,掀得地麵的雪花都到處亂竄。


    依靠身體血脈發狂,提升自己的力量,終究是一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董虎知道,自己必須速戰速決,解決掉顧飛舟這個已經成長起來的大麻煩。


    那道雪浪還未落下,董虎那巨大的身體已然衝了過來。


    隻見他一聲虎嘯,巨大的拳頭就猶如隕石般轟向了顧飛舟的腦袋。


    顧飛舟見狀,右腳一蹬,強行將自己鑲嵌在雪地裏的身體上移了一尺。


    然後又是一道嘭的炸響,猶如一桶火藥炸裂了一般。


    董虎的拳頭轟在了殘雪斷劍的劍身上,炸起了一道衝天的雪柱。


    顧飛舟的身體被轟得再次下沉了兩尺,而他也終於忍受不住這巨大的衝擊力,噴出了一口鮮血!


    而這口鮮血噴出之後,董虎的瞳孔便開始急速收縮。


    因為顧飛舟噴出的這口血很疾很窄,就像一支利箭一樣。


    嗤的一聲,董虎隻覺得左眼一陣刺痛,什麽都看不見了。


    不過他馬上冷靜了下來,開始調動起自己的感官活力,意圖尋找到顧飛舟的行動軌跡。


    對於他這種已然摸到了練髒境門檻的修行者來說,即使目不能視物,依然能感知到周身的一切。


    可是詭異的是,顧飛舟的氣血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所以在他的感知裏,已經沒有了任何顧飛舟的信息。


    嘭的一聲,那是腳下雪層碎裂的聲音。


    董虎茫然無措,隻能瘋狂倒退!


    他退得很疾,就像一顆滾動的炮彈。


    可是董虎沒有料到,他退得越疾,死得就越快!


    因為不知什麽時候,顧飛舟已然繞到了他的身後,在等著他。


    而此刻,那柄銀色的殘雪斷劍,正散發著森寒的光芒。


    隻聽見嗡的一聲悶響,猶如菜刀砧入豬肉的聲音。


    這柄寬厚的斷劍,瞬間就沒入了董虎那肉山般的身體裏。


    劍身長四尺,幾乎隻剩下了劍柄露在外麵,而董虎的後背更是濺出了一道飛射的血柱。


    顧飛舟左手一扯,血柱就被狐裘擋住,然後全部滑落在地,將雪地染得一片通紅。


    四周突然變得好安靜,仿佛隻剩下了山風呼嘯而過,將雪花卷向了更高處。


    董虎雙手握住了從前胸鑽出的斷劍劍尖,隻覺得很冷。


    這種冷貫穿了他的整個心髒,整個身體,帶著撕裂的痛楚。


    然後他便開始咳血,不是血片,而是血塊。


    即使到了現在,董虎依然不相信自己會死,而且是死在這個當初被自己任意拿捏的普通少年手裏。


    “這不是真......的......咳咳......”


    董虎的聲音已經嘶啞,喉頭仿佛破了一個洞。


    “這是真的。”


    顧飛舟站在風雪中,聲音卻比風雪更冷。


    “不可能!”董虎揮舞著粗壯的手臂,想擊打身後的顧飛舟。


    顧飛舟鬆了握劍的右手,後退一步,神情依舊淡然。


    “如果你不是如你父親那般暴戾,也許今日就不會死。”


    “滾!你這種無名小卒,怎麽可能殺得了我!”


    董虎搖晃著身體,幾近瘋狂。


    顧飛舟向前,將其一腳踹在了地上。


    董虎心髒已被完全貫穿,即使靠著強悍的身體撐到了現在,如今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趴在地上,就像一頭被獵人殺死的棕熊。


    “因為我這種無名小卒也有尊嚴,也有家人,也有生活!你們這種人毀了它,就要付出代價!”


    這是董虎聽見顧飛舟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數息鍾後,他便在不甘中死去。


    顧飛舟站在原地,左臂的鮮血不停滴在地上,卻覺得暢快無比。


    他開始仰頭長嘯,暢快的長嘯,驚飛了棲宿的黑鳥,也驚動了此刻正趕往這邊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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