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絲線滑落的瞬間,顧飛舟右腳就在峭壁上一點,身體則往右側落去。


    就在剛才,顧飛舟運轉起了體內的混元真氣,眼睛瞬間就如貓眼一般夜能視物。


    幸運的是,他發現了山崖右方有一處凸起的石塊。


    數息鍾後,隻聽見“嘭”的一聲,顧飛舟帶著狐妖落在了石塊上。


    此時狐妖的呼吸已經非常急促,顯然傷勢已經威脅到了它的生命。


    顧飛舟扭頭,發現這石塊之後居然是一個兩人寬的洞窟。


    於是他抱起渾身是血的狐妖,走了進去。


    洞窟內很幹燥,布滿了細碎的石頭,而且並不深,不過十來步的距離。


    將狐妖放在了地上後,顧飛舟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大口喘氣。


    而六尾狐妖依然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嘴裏發出了嗚嗚的低沉吼聲。


    顧飛舟歎了口氣,道:“別嚎了,你還是想想怎麽止血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了狐妖一瓶藥丸。


    狐妖見狀,終於止住了低吼,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歎息聲。


    “沒用了,本尊內丹已經破損,見不到明日的陽光了。”


    聽見這個答案後,顧飛舟的眉頭便微微皺起,道:“那我就是白忙了?”


    “還是那個問題,你為何想要救本尊?”


    此時此刻,狐妖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敵意。


    顧飛舟歎了口氣,道:“之前給你說的並非假話,董虎確實是我的敵人,但是我想救你,卻是因為你的眼神。”


    “眼神?”


    “近乎絕望的眼神。”


    顧飛舟皺了皺鼻頭,繼續道:“當日我父母被董卓害死,我非但無力報仇,還被對方關在地牢之中,當作與妖物廝殺的玩具。也許當時,我和你剛剛撕咬董虎時的眼神,是一樣的。充滿了絕望的情緒,又那般不甘心。這也是我為什麽想要救你的主要原因。”


    此刻月光灑落在洞口,而顧飛舟的臉則隱藏在陰影中,狐妖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卻更覺得悲傷。


    它劇烈喘息著,眼瞳中的血淚已經流盡。


    片刻之後,狐妖便虛弱而又憤怒道:“又是董卓。果然,我們擁有同樣的敵人。本尊本是洛陽八百裏外的枯木林中一隻狐狸,已修煉了八百年,終於在近些年有了些靈性。而本尊的妻女與本尊一般,在兩年前終於能維持兩個時辰的人形了,不由得大為欣喜。


    可是沒有想到,那日董卓惡賊路過枯木廟,居然覬覦我那剛剛幻化成人形的妻子與女兒的美色。董卓強行擄走了他們,本尊幾次想要施救,卻被西涼騎兵差點圍死。後來......本尊潛入了洛陽城中,卻隻看到了妻女的屍體!”


    狐妖的語氣有些凝噎,充滿了惡毒的情緒。


    “它們當時都隻剩下了一張皮,就掛在董卓府的大門口。後來本尊才知道,原來它們因為在董卓實施淩辱時,變回了原形,嚇了那惡賊一跳,就被那惡賊扒皮抽筋了!”


    狐妖咽了口氣,嘴裏已經滿是彌漫的血漿,但還是繼續艱難道:“本尊自知殺不了董卓,但是本尊有耐心。所以等了兩年,終於等到了那惡賊的兒子董虎來了這劍爐山。於是想殺死他的兒子為妻女報仇,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聽完這個故事後,顧飛舟沉默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洞**很安靜,隻剩下了這一人一妖喘息的聲音。


    到了現在,這一人一妖終於發現,彼此確實是一條道上的。


    片刻之後,顧飛舟站了起來,認真地看著狐妖道:“放心吧!你未完成的心願,我會幫你完成的!”


    聽見這個答案後,狐妖便一邊咳血,一邊開心道:“我沒有想到,在將死之死,會遇到一個同路人。我與妻子一心想成人,去看一看人類的風景,去好好過一過人類的生活,沒想到都被董卓那惡賊毀了。從此我就恨透了這世間的人類,沒想到,我會看你這個人類這麽順眼。”


    “我本來長得就很順眼。”


    “哈哈......如果早點遇見你,我們說不定會成為朋友。”


    狐妖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輕,就像洞外飄舞的雪花。


    它後麵的話,不再自稱“本尊”,而是“我”,這就說明,它已經把顧飛舟當作了朋友。


    “不用早點遇見,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


    顧飛舟看著奄奄一息的狐妖,不知為何很想哭。


    “朋友?好!朋友!我狐妖雖然大仇未報,但在死前擁有了一個朋友,也算值了。”


    狐妖說著話,那六條巨大的狐尾就伸展開來。


    它血紅色的眼瞳變得越來越黯淡,但那六條狐尾卻變得越明亮,仿佛流光一般。


    漸漸的,狐妖的身體便開始燃燒起來,仿佛點燃的紙片,化作了片片灰燼。


    顧飛舟知道,這世間修煉精深的大妖,死前大多會焚滅自己的身體。


    “朋友,我們共同的仇人就交給你了。這是我留給你的禮物,披上它,你就能如練髓境宗師一般,隨心意隱匿你的氣息。”


    狐妖的聲音隨著最後一片灰燼一起落下,而地上則多出了一條銀色的狐裘。


    “狐兄,走好。”


    看著那些被山風刮出洞窟的灰燼,顧飛舟就覺得鼻頭發酸。


    片刻之後,他拾起了地上那條狐裘,眼中滿是憂傷。


    隨後,他就狐裘係在了身上。


    而那狐裘就仿佛有靈性一般,開始無風自動,仿佛一麵飄揚的戰旗。


    “狐兄,以後你我就並肩作戰吧。”


    撫摸著狐裘那冰涼而又柔順的毛發,顧飛舟感歎道。


    狐裘仿佛聽懂了他的話,不再飄揚,落了下來,貼在了他的身上。


    顧飛舟突然有一種感覺,這狐裘仿佛已經和自己的身體融為了一體,能明白他的心意。


    “披上它,你就能如練髓境宗師一般,隨心意隱匿你的氣息。”


    顧飛舟想著狐妖死前的話,眼神變得明滅不定。


    據他所知,隻有練髓境的武道大宗師,才能將氣血練入骨髓,隨意收放自己的氣息。


    也就是說,如果呂布願意收斂氣血,就算他裝作一個尋常百姓,非同境界的高手都不能察覺。


    想到這狐裘有如此妙用後,一個計劃就在顧飛舟心中漸漸清晰。


    他要董虎,活不過這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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