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延殿。


    珍珠簾幕裏,影影綽綽能看到睡在床榻上蓋著明黃色錦被的皇帝。


    此刻,殿內集聚的禦醫神色皆是十分沉重。


    皇後雙眼也腫的很厲害,看她的樣子,皇帝這次的情況應該很嚴重。


    兩人雙雙請安之後,楚墨言掀開珍珠簾幕走到沉香木製成的床榻前,看著臉色接近蒼白的皇帝,酸澀之意湧起。


    “父皇。”他澀聲喚道。


    雙目緊閉的皇帝蒼白的唇動了動,卻是發不出來半點聲音。


    他那隻露在被子外的手抬了起來,好像是想要試圖抓住點什麽。


    楚墨言見狀握住他的手,聲音幹澀沙啞,“父皇,兒臣在這裏,您要說什麽,兒臣都能聽到。”


    說著,他湊到皇帝唇邊,這才能大致的聽清皇帝究竟在說什麽。


    “父……父皇……走了……之……之後,皇……皇位……交由你……繼……繼承。”短短的一句話,皇帝花費了很大的力氣。


    說完之後,他躺在床上喘氣不止,嘴唇卻依舊在輕輕蠕動,還想說點什麽。


    楚墨言擔心他的身體,趕緊把太醫喚了進去。


    徐太醫替皇上針灸了幾個穴位之後,朝旁邊焦急的楚墨言說道,“楚王,皇上身體本就不好,這次又因為平王的事情急火攻心,心裏的鬱結久久不散,就算華佗在世,隻怕也無力回天。”


    自從上次看到楚墨雲意圖謀反的那些書信,還有他背後做的髒事被爆出之後,皇帝的身子就每況愈下。


    加之每日早朝都有大臣要皇帝做出處理楚墨雲的決斷,這讓他本就不好的身體變得更差。


    楚墨言聽完徐太醫的一番話,雙肩微微一顫,肅容說道,“徐太醫,本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父皇活下來。”


    他不能讓他的父皇死。


    徐太醫感受到壓在肩頭的重重壓力,曲著雙腿跪在玉石鋪成的地麵上,顫聲道,“楚王,老臣已經盡力了,實在是皇上……”


    “皇上鬱結成疾,藥石罔效啊!”


    “言……言兒……”皇上孱弱的聲音緩緩響起,這次出乎意料的很是清晰,“別……別難為徐……徐太醫。”


    這樣的情況,徐太醫很清楚是怎麽回事。


    皇帝這是回光返照了。


    楚墨言半蹲下身子,抓著皇帝的手輕聲問道,“父皇,您感覺怎麽樣了?”


    “朕沒事。”皇帝笑道,慈善的目光看著楚墨言,“生死有命,這一天遲早會來,別太傷心。”


    皇帝這番話,讓楚墨言鼻頭一酸。


    生死有命,可是他的父皇才五十來歲啊,不該是這樣的。


    他聲音近乎哽咽,“父皇,兒臣想您長命百歲。”


    “傻孩子,這是命數,誰也改變不了。”皇帝瘦弱的手反過來握住楚墨言的大手,緩緩道,“朕要你答應朕一件事。”


    楚墨言看著皇帝麵上的血色漸漸消退,艱難的開口,“父皇,您可以等身子好的時候,再去做。”


    “朕知道自己的身子,這病好不了了。”皇帝虛弱一笑,“言兒,你答應父皇,在父皇離開之後,饒你大哥一命。”


    終歸,他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兒子死,這也是他離世前最後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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