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氣球被戳破了一個小孔。


    那些被壓縮在氣球中的情愫,從這個小孔中泄露了一絲絲出來。


    盡管這個小孔很快就被薄司年給補住了,然而,已經戳破過的氣球,又豈是那麽容易被補全的?


    就算是暫時補全了,這氣球也已經不安全了,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雲畫咬著唇,心裏糾結的很。


    她覺得,薄司擎應該不太了解薄司年的心思,畢竟薄司擎長年累月都不在家,兄弟見麵的機會本來就很少,他跟薄司瑤見麵的機會也很少……所以薄司擎應該不知道。


    那若是他知道了,會怎麽樣呢?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薄司擎捧住她的臉,讓她麵對著他。


    雲畫搖頭,眼神有些躲閃,“沒什麽啊。”


    “真的?”薄司擎湊近了她,呼吸也近了,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她的目光,不給她任何逃竄的機會,“想跟我說謊?”


    雲畫的臉很熱。


    “我……”關鍵是,她不知道要怎麽說。


    可是要瞞著他嗎?


    她並不想瞞著他。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完全不必隱瞞說謊的人,可以完全坦誠的人,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而他就是她的那個人,是她可以完全坦誠相對的人。


    現在,她要對他說謊嗎?


    雲畫看著他的眼睛,抿唇,最終還是決定,她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不添加多餘的情緒,盡管……盡管薄司年都已經對她承認了……


    可是,她不說那些,她隻說自己看到的!


    “瑤瑤病情危重,手術後出現了並發症,器官衰竭,情況非常差。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想起來當初從祁陵袁氏山門離開的時候,師兄和方念都說過,有事的話可以找他們,可以用紙鶴緊急聯係他們。”


    “我緊急聯係了他們,他們趕來的時候,瑤瑤的情況更差勁了,甚至醫生都認為回天乏術了。”


    “師兄提出了一個辦法,那個辦法需要牽魂,需要用到在場所有人中,對瑤瑤執念最深之人的血和毛發。”


    “當時薄伯伯有急事已經回帝都去忙公務了,在場的人,隻有我、葉阿姨和大哥,是跟瑤瑤最親近的人,哦對了,還有景修,不過我壓根兒就沒有考慮景修。”


    雲畫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雖然也很想瑤瑤活下來,可是跟葉阿姨比起來,肯定是葉阿姨的情緒更加強烈一點。我就親自幫葉阿姨采集了血液和毛發。大哥也沒有意見。我采集完了葉阿姨的血液和毛發,大哥說聯係上你了,說你那邊的信號不太好,讓我給你大哥電話,他幫我把東西拿去給隔壁房間的袁師兄,我答應了。”


    “就是那次,我跟你通話的時候。”雲畫說道,“然後……在最後關頭,瑤瑤真的醒了!我也不清楚是醫學的力量,還是袁師兄玄學的力量。反正無所謂的,隻要瑤瑤醒了,就足夠了,其他什麽都不重要。可是……”


    “可是什麽?”薄司擎看著她,認真地聽她說。


    雲畫抿唇,“可是……我偶然之間發現,我為葉阿姨采集的血液和毛發樣本,被人丟在了垃圾桶裏。因為采血管和密封袋上都有我畫下的標記,所以肯定沒錯的,丟在垃圾桶的樣本肯定是我親手從葉阿姨身上采集的。而這些東西,卻出現在了垃圾桶,那麽,袁師兄做法牽魂的時候,用到的血液和毛發樣本,是誰的?”


    雲畫看著薄司擎,聲音很低,帶著忐忑,“當時負責把樣本送去給袁師兄的,是大哥。我問了大哥,大哥說……說葉阿姨的樣本是被他丟掉的,而拿去給袁師兄用的樣本,是……是采集的他的血和毛發。”


    說完這些後,雲畫一臉的忐忑和不安,甚至還很緊張。


    可是薄司擎卻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雲畫更加不安了,她不知道薄司擎到底是怎麽想的。


    “哦。”薄司擎點頭。


    “……”雲畫一愣,這是什麽回答?


    一個哦,哦?


    “沒什麽不對的。”薄司擎說道,“從小到大,照顧瑤瑤比較多,最疼愛瑤瑤的,的確是大哥。”


    “……”雲畫眨了一下眼睛,“哦。”


    薄司擎伸手摟住她,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別想那麽多。”


    “……哦。”


    雲畫已經徹底懵了。


    難道真是她搞錯了?


    可是……


    不不不,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會看錯。


    怎麽說呢,當你喜歡一個人時,你的眼神,根本就控製不住。


    在瑤瑤出現危險的緊急關頭,大哥薄司年的眼神……也隱藏不住……


    雲畫又看向了薄司擎,他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有別的原因。


    感受到了雲畫這種目光,薄司擎也無奈了。


    他握住雲畫的手,眼神幽暗,“畫畫,我們是幸運的。”


    隻這一句話,別的什麽都不必說,雲畫就懂了。


    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遇見了彼此;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之間沒有身份地位的牽絆;他們是幸運的,更因為他們兩人之間,既沒有血緣的糾葛,也沒有兄妹關係的糾纏……


    所以,他們是幸運的。


    除此之外,薄司擎什麽都沒提,但他知道,雲畫已經聽懂了。


    正因為聽懂了,才更覺得難受。


    雲畫緊抿著唇,硬生生地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薄司擎的意思很簡單,某些人,被身份給禁錮住了,他永遠都逃不開這份禁錮,也永遠都隻能把自己禁錮在屬於他的位置裏。


    隻要薄司年還姓薄,隻要他還叫薄司年,那他就是薄司瑤和薄司擎的大哥,親大哥!


    一絲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會有。


    這也是為何,他會那麽克製自己的情緒,不到緊要關頭,完全不會流露出任何情愫。


    雲畫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她忍不住撲到了薄司擎的懷裏,把頭埋進去,一言不發地緊緊抱著他。


    他說的太對了,他們很幸運。


    盡管此前也有那麽多坎坷,可是那些坎坷,都不足以阻擋他們。


    對比薄司年……


    毫無疑問,他們真的……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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