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女和向雨田一起失蹤了,石之軒心焦之下,無法冷靜思考。他隻能夠將周圍的樹林都折騰了個遍。最後還是小龍女之前對他下的蠱起了作用,憑借著兩人之間獨有的感應,石之軒才追了上去。至於倒在地下不知生死的傅采林和畢玄就沒有人理會了。


    話說回來,石之軒的武功和向雨田比起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就拿著輕功來說吧。石之軒的輕功可以算得上是著大唐第一人了,連寧道奇也奈何不了他,但是仍然比不上向雨田那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所以就算他知道小龍女的方向也還是沒有能夠追到他們前麵去,隻能跟著他們的尾巴走。


    固然一直都沒能夠看到他們的蹤影,然而石之軒卻絲毫沒有懷疑追查的方向是否有問題。那是因為,這一路上,他已經碰見基礎打鬥過的痕跡,而且周圍還有零零散散的玉蜂的屍身。


    從兩人打鬥的幾處痕跡可以看出,這些地方都是去長安的必經之路。可憐石之軒好不容易把小龍女從長安那個宅窩裏帶了出來,卻不想這番苦心卻被向雨田完完全全的破壞了。


    這邊的三個人往長安城行進,那邊的李莫愁四人卻在往襄陽城走。這般走下去幾撥人必定會遇上不可。


    這一日正午,烈日炎炎。路邊一家小茶鋪中,裏麵分明還有空餘的位置,卻不見那些人去坐。


    再往裏邊看看,就可以發現一張桌子上坐著兩男兩女。即便裏麵有兩個大美人,來往的路人也不敢投去欣賞的視線。因為那四個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古怪了,在如此低的氣壓之下,普通人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宋缺滿臉青黑的坐在李莫愁對麵,眼力好的人可以發現,他的兩邊臉上都有一個微紅的巴掌印。他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看起來似乎是在隱忍著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氣。


    祝玉妍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魯妙子也是時常投去擔憂的目光。然而宋缺的下一個動作,卻讓兩人共同投去同情的眼神。祝玉妍更是同情之餘,還在痛苦地忍笑著笑意。


    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去,隻見宋缺麵前擺放著一盤已經清洗幹淨的生玉米。接著宋缺的身體動了動,他臉色更黑了。然後幹脆利落地拿起一根玉米,頭也不回就往回伸。


    一頭毛驢的頭伸了過來將宋缺手中的玉米叼走,隨著咀嚼聲的響起,就連魯妙子眼中也露出了笑意。


    宋缺抬頭惡狠狠地看向悠悠然地喝茶的李莫愁,沒過一會兒,卻被李莫愁瞪了回來。這時,站在宋缺背後的毛驢已經將一根玉米啃完了,它眨巴眨巴嘴,便將腦袋伸到宋缺的背部蹭了蹭。


    他慢慢地垂下頭去,一手握緊拳頭,一手抓起一根玉米就往後塞。無奈宋缺握著玉米的手勁太大,毛驢叼了幾次也沒能從他手裏搶過。於是毛驢頗為委屈的蹭了蹭宋缺,然而宋缺隻顧得上死盯著李莫愁,沒有給毛驢一點回應。


    幾次下來,就算是好脾氣的毛驢也生氣了。它很有它家主人的幾分風範,一口連帶著宋缺的手咬了下去。


    宋缺極為隱忍地悶哼一聲,淡定地將手從毛驢口中搶救出來。他眼睛依舊鋒利地盯著李莫愁瞧。他的拳頭在桌子上抖動著,然後桌子也跟著抖動起來。宋缺麵癱著一張臉,除了快要變成墨汁的臉色之外,看不出一點情緒。


    很快的,李莫愁將唇邊的茶杯放下,接著就是對著木桌重拍而起。在她站起來的一瞬間,宋缺也不在隱忍站了起來。


    魯妙子手足無措地看著兩人,祝玉妍揚起笑容,將魯妙子拉到鄰桌上,支著下巴準備看好戲。


    剛從裏屋出來的夥計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極為淡定地為他們續上沸騰的熱水,然後淡定地退下。


    外麵所有的路人都在看著宋缺和李莫愁兩個人。


    一個倚靠在母親懷裏的小孩兒,指著李莫愁兩人,脆生生地問著婦人道:“娘親,那兩個人為什麽一直看著對方,是在玩什麽好玩的嗎?”


    婦人慈愛地揉揉小孩兒的頭,神態柔和地回答道:“乖孩子,那隻是兩口子在鬧別扭而已,不是在玩什麽。我的兒子要乖乖的,以後一定要好聲好氣地對待自己的媳婦,可別像那小倆口一樣整天吵架知道嗎?”


    小孩兒乖巧地點著頭,那婦人滿意地笑了。捏捏他的臉頰又道:“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能像那黑臉煞神一樣對妻子寒著一張臉,要不然會影響夫妻感情的。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也難怪他那如此嬌美的妻子會去當道姑。如果你爹敢這樣對我的話,我也不會留下。”


    這一次宋缺和李莫愁兩人的臉同時黑了。而魯妙子卻在瞪大著眼睛,認認真真地聽著那婦人的至理名言。她說得實在是太對了,宋兄和李姑娘的情況不就是和她口中鬧別扭的夫妻差不多嘛?經驗之談聽聽也好,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用得上的地方。


    那婦人淩然不懼宋缺臉上的寒意,指著他說道:“看那人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沒了媳婦才知道日子有多難過。想要將自己的媳婦勸回家,又死要麵子拉不下臉麵。這種人啊……總之,我的乖兒子是絕對不能學他的,知道了嗎?”


    小孩兒點點頭,接著那婦人的丈夫就來了,帶著他的孩子和妻子一起離去。


    宋缺的呼吸有些急促,就連呼吸聲也變大了。李莫愁捏著拂塵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不過宋缺接下來的一個動作,卻讓李莫愁勾起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隻見宋缺拿起麵前的那杯剛續上沸水的茶,並且無知無覺的送入口中。煮沸的水被宋缺含在嘴裏。等他被燙到以後,那想吐又不能吐,想吞又不敢吞的模樣,當真是“好看”極了。


    為了顧及自身的形象,宋缺最終還是硬生生地把沸水給吞了下去。他一抬頭,就對上了李莫愁暗含鄙視的眼神,身上的冷氣不要命地往外散發。


    魯妙子在一邊看的是膽戰心驚、冷汗連連。希望這兩人不要真的打起來呀。


    “你不要太過分。”宋缺一字一字地從牙縫中擠出來。被燙著的舌頭還有些疼。


    李莫愁陰下了臉,不客氣的回話道:“要不是他們說你可以幫忙找到我師妹的行蹤,就憑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以為你還有命在嗎?”


    宋缺的冷臉臉快速地變換著,此時也保持不住以往的冷漠。他看著李莫愁的眼神有些閃躲,別別扭扭地說道:“那天不是喝醉了嗎?所以才會不小心冒犯到你的。”說著他對上了李莫愁嫌棄的目光,心裏的怒火再次的沸騰起來。


    他飛快地扭轉了語氣,對李莫愁吼道:“都說了不是故意的。打也打過了,你還想怎麽樣。你可別忘了,你騎的那頭驢,還是宋某幫著洗澡和喂食的!”哪怕他脾氣再好,也不禁被李莫愁這兩天的報複,激起了怒火。


    “你那時不也沒有反對嗎?”祝玉妍熱衷於火上澆油。諒宋缺也不敢反駁她,要不是之前她“仗義”出手,告訴李莫愁宋閥勢力龐大,可以幫助她找到石之軒的話,他的生活恐怕過得比現在還要淒慘。


    果真如祝玉妍所料,宋缺深呼吸一下,頹廢地坐在長凳上。將頭撇到一邊,不再看向屋裏的三人,隻是和毛驢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驢的眼睛一樣的黑。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死也不碰!這都什麽女人啊,不就是隨便的碰了幾個地方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如此斤斤計較,哪個男人敢要?難怪要去當道姑。


    魯妙子擔心過後,心情倒也沒有先前那樣的沉重。遇上了李道長,宋兄果然沒有前幾天那麽消沉了,就連臉上也富有生氣了許多。這樣下去,料想沒多久就可以把梵仙子帶來的影響慢慢消除了吧。


    李莫愁冷漠一笑,輕聲說:“嗬!男人……”


    這時,祝玉妍率先走了出去,帶著獨有天成的氣勢道:“走吧!”這一聲魔門的風格盡顯無遺。


    李莫愁越過宋缺,牽起了自己的毛驢。她回頭看見其他人手上牽著的千裏馬,臉上一點異色也沒有。


    李莫愁毫不在意地坐在驢背上,任由它慢吞吞地小步走著。宋缺三人在她身後約束自己的馬,放慢速度前行。


    哪怕是已經見識過了李莫愁騎驢的龜速,祝玉妍還是不由得滿頭黑線。她沒能忍住,騎馬上前和李莫愁同行。


    “我說,你要不要把驢換成馬來騎?這樣速度會快很多的。”祝玉妍貌似不甚在意地出口提議。這樣的速度要什麽時候才能追上別人呢?


    “我喜歡就好。”李莫愁的態度很強橫。“再敢對我的驢子有意見,便讓你走不了路。”


    “你也好歹是一個正道中人吧。怎麽做起事來,比玉墩飧鮁掛吹煤堇蹦兀磕閼嫻氖塹攔茫坎換崾俏艘厴矸莨室餳侔緄陌傘!彼悶嫻匚實潰骸澳愫土媚鎿嫻氖鞘忝寐穡吭趺戳礁鋈說拇k路綹襝嗖畹媚敲炊唷!敝劣謁裁椿嶂覽钅詈托x鞘忝茫康比皇搶钅鍆嘎凍隼吹摹k沂母灸康牟瘓褪俏搜罷倚x穡


    “正道中人?我有說過嗎?那些人喜歡稱呼我為赤練仙子,但是更多的時候喜歡叫我女魔頭。赤練蛇的心會正到哪兒去?”她瞟了祝玉妍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讓人發寒的笑容。


    祝玉妍看著她的眼神閃過一絲深思。這女人……


    宋缺看著她的眼神越發的深邃,魯妙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聲說道:“一個有毒的美人,宋兄辛苦了。”


    宋缺冷眼一瞥,沉默不語。這個女人……


    而這時,他們對麵一匹馬飛奔而過。那俊雅的外表和那一身素雅的儒衣,祝玉妍三人卻是不會認錯的。


    於是在李莫愁騎著驢子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異口同聲驚呼道:“那是石之軒!”


    石之軒聽到了他們的叫喚聲,也看到了他們是誰。然而卻沒有因此而停下來,仍舊在策馬奔騰,疾速往有感應的地方跑去。


    李莫愁聽到他們的話隻是微微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扔下慢吞吞的毛驢,用輕功追了上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石之軒是孤身一人行色匆匆地趕路的,但是小龍女即使沒有和他在一起,他總該是會知道她在哪裏的吧。


    李莫愁人還未到,冰魄銀針便迎上了石之軒。石之軒往後一仰,躲了過去。依然馬不停蹄替向前奔跑,顧不上找襲擊他的人算賬。


    李莫愁在後麵追趕,見冰魄銀針被石之軒三番兩次地躲了過去,便將主意打到他的坐騎上。接著,那馬哀鳴一聲,被銀針刺中。石之軒當即就從馬匹上一躍而下,看了眼全身發黑的馬匹,又將冰冷刺骨的視線投在李莫愁身上。


    石之軒緊緊抿起雙唇,臉上陰冷森寒。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他手指並攏,就要對李莫愁出手。


    就在兩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候,宋缺三人也趕來了,他們連忙阻止蠢蠢欲動的兩人。


    “與其忙著打架,還不如先問問你師妹在哪?”宋缺冷冷的聲音傳入李莫愁耳中。她皺起眉頭,質問著石之軒,“我師妹在哪裏?”


    石之軒一揮衣袖,冷聲道:“誰知道你師妹在哪?沒事少擋路,滾開!”他正擔心著小龍女的安全,哪裏有功夫去理會這些無謂之人呢?


    見他要越過眾人耳去,李莫愁側身一擋,沉聲問道:“龍兒在哪?”


    石之軒一怔,抬起頭認真看了李莫愁一眼,訝然道:“你就是龍兒的師姐?”


    “她被向雨田帶走了,你趕緊讓開,我正在追呢。”想起小龍女還在向雨田手中,他也沒心思去管其他的。稍稍一愣,便想起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


    “向雨田?她怎麽會被向雨田製住?憑她的武功還不至於吧?”祝玉妍不解道。


    “向雨田深藏不露,哪裏會是傳言中的那樣簡單。”說了一句,趁著他們還在思考,石之軒一掌把離他最近的祝玉妍從馬上擊落,搶過了她的馬匹,翻身上馬即走。


    祝玉妍站穩到地上以後,想也不想就坐在魯妙子身後,魯妙子也很有默契的不用她多說,拍馬便追了上去。


    一邊奔跑,祝玉妍還不忘一邊怒喊道:“石之軒你死定了!竟敢偷襲於我?”


    李莫愁一怔之後,看了看四周,也一躍坐在宋缺的身後,毫不客氣地命令道:“追上去!”騎馬總比用輕功省力得多了。


    但是,問題不在於李莫愁竟然會坐在宋缺背後,而是在於宋缺竟然毫不遲疑地聽從了她的命令。


    等到宋缺回過神來,也為自己的舉動而感到吃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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