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石之軒肩膀上猙獰的傷口,小龍女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沒有猶豫的就將他那些礙事的腐肉給割掉了。小龍女當初為了替林玉治病也是煞費苦心,幾乎將全真教的醫書看了個遍,醫術就算說不上是頂尖,但是治療這些傷口還是足夠的。


    她的動作談不上溫柔,但也盡量小心去做了,最後還是不免弄疼了石之軒。他無意識的悶哼之後,小龍女手上又輕柔了許多。直到將整個傷處都塗滿了草藥,她才停下手來。


    小龍女瞅著他身上髒兮兮的,思考了好半會,才到小湖邊將手帕沾濕。回來細細地將石之軒的臉擦幹淨,當然那些剛上好藥的地方,被她小心的繞過。


    忙完這些以後,天已經暗了下來。白天和黑夜在小龍女眼中的差別並不太大,她在活死人墓生活慣了,眼睛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楚地視物。所以,她並沒有生火照明。


    從架子上取了一碗平時收集到的玉蜂漿,喂給了石之軒之後,小龍女就將他扔在地上不在理會。她從小就沒有生過病,也沒有受過傷,一些照顧病人的常識還是在照顧林玉的時候學來的。用在石之軒身上顯然不太合理。


    石之軒的傷是可以治好的,盡管花費的時間有些長。故而,在不會死去的前提下,小龍女就自動忽略了一些細節。比如石之軒現在是傷員,夜裏最好不要受風之類的。


    所以,後半夜以後石之軒就發燒了。發燒期間,石之軒除了身上的體溫升高以外,並沒有製造出一點動靜,哪怕是呼吸也沒有過變化。於是小龍女沒有發現一點的不對勁。


    等到第二天清晨,小龍女幫石之軒換藥的時候,才發覺他的病情惡化。小龍女無法,隻好幫石之軒運功療傷。


    石之軒身體裏的內力頗為奇怪的,小龍女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得其法而入。後來,小龍女想到了九陰真經的易筋鍛骨篇,才試著用了用。沒想到還真的行得通。


    易筋鍛骨篇治療內外傷皆可,然而大多數時候用來治療內傷的。但是石之軒處於昏迷之中,傷情惡化,小龍女也隻好用來幫他治療外傷。也不是說治療外傷的效果不好,隻是這樣做太浪費了。


    半柱香之後,石之軒的情況稍微好轉,小龍女盤坐收功。不料石之軒歪歪斜斜地晃了晃,突然倒在了她的懷裏。


    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玉頸上,小龍女驀地睜開雙眼,指頭顫了顫,不太明白心中的顫意來自哪裏。一時竟是忘了將石之軒拉開。於是兩人就保持了這個曖昧的姿勢好長一段時間。


    由於小龍女經年累月用寒玉床練功,又住在活死人墓之中,還修煉了玉.女心經和九陰真經兩種至陰的武功。她身體的溫度一般很低,冬天更是冷得像塊寒冰似的。


    而小龍女內功深厚,這種情況對她卻沒有什麽影響,索性也就不怎麽在意。


    現在正處於夏季,白天還是比較熱的,再加上石之軒正在發燒,身體自然就像在一團烈火中燃燒。哪有不喜歡涼颼颼,散發著涼氣的小龍女呢?


    於是在小龍女進入忘我的思考狀態時,石之軒本能地抱緊小龍女,還舒服地蹭蹭她的臉頰。


    小龍女被驚動,回過神來,一掌將石之軒扇倒在地上。瞟了他一眼,就推門而出。靜坐在荷葉上,心慢慢地平靜下來。卻不知,心裏的裂縫在不知不覺中裂開擴大。


    山穀四麵環山,太陽不到正午的時候,就照不到這裏。小龍女一坐就是半天,此時她的雙膝上擺放著一座古琴。她閉著眼睛,不求韻律,隻隨心意彈奏。


    錚錚令人心曠神怡的琴聲在山穀中回響。石之軒就是循著這陣琴聲,緩緩轉醒。睜開眼的瞬間,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被處理好的傷口,才回憶起事情的始末。想到昨日見到小龍女之後的事情,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不小心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他眉心又跳了跳。


    她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呀!


    石之軒大致打量了幾眼可以用簡陋來形容的茅草屋,和長時間被人生活的痕跡,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很快就被他隱藏起來。就連一張床也沒有,兩年來,她就是在這裏渡過的嗎?她師門的人就放任她如此嗎?


    石之軒一手捂著肩膀,一手撐在牆壁上,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推開門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目光觸及門外景色的時候,他勾勾唇笑了。他們被圍在一片青綠色的海洋之中,四周都是長滿了樹木的高山。


    山腳之下百年參天大樹也不少,接著下麵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草不高,但是很青翠,草間還長有許多野花,各色各樣都有盛開,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有些詭異的是,天空中,花瓣間,最多的不是蝴蝶,而是蜜蜂。嗡嗡嗡地叫著,卻不讓人覺得煩擾。


    房子對麵是一片湖水,上麵長滿了荷花,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都有。然而最美麗、最令人驚歎的不是這些猶如人間仙境的景色,而是那個立於千百荷花之上,閉著眼睛彈琴的女子。


    兩年不見她似乎更加的美麗了。即使住的不好,但在這樣讓人心悅的環境下生活,心情也不會壞到哪裏去吧。不過她會在意嗎?


    石之軒緩緩地走到岸邊,在那裏坐了下來,也不打攪小龍女的興致,安靜地等她停下來。


    小龍女的表現一直很平靜,就仿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兩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終究還是石之軒先開了口。因為他深知要小龍女先說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除了一些特殊情況,其他時候都是石之軒先挑起話題的。否則小龍女不開口,一天下來,兩個人會不會有交談的可能都說不定。


    “兩年不見,龍兒過得可好?”石之軒熟稔地開口。竟是舍棄了“龍姑娘”這一叫法,直接喚她“龍兒”。


    小龍女盯著石之軒看了好一會,才淡淡地回答道:“沒有什麽好或不好的,在哪裏不都是這樣嗎?”


    石之軒顧及臉上的傷,小心翼翼地微笑,說:“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什麽值得你放在心上的嗎?為何總是無欲無求、什麽都不甚在意的模樣。”


    小龍女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用在意的東西,為何要在意。不是在自尋煩惱嗎?”石之軒扶額,用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量,小聲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表情了嗎?”


    “好了不說這個問題了,雖說遲了些,但是我還是來履行約定了。”石之軒細語道。聞言,小龍女不解地看向他,道:“約定?什麽約定?”


    石之軒假意咳嗽兩聲,頗為不自在地說:“算了,我們不說這個問題了。”他兩次轉移話題。仔細想了想,似乎也說不上是約定。


    “你的師門……就在這裏嗎?你的師父、師姐她們怎麽不在?”石之軒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口。


    小龍女搖搖頭,平靜地說道:“不是,她們都不在這裏。”


    “哦!原來是這樣的。”石之軒輕輕地應了聲。卻沒有再說話,這一刻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小龍女身上散發出的清冷的氣息,讓石之軒覺得很舒心。近日以來,積累在心裏麵的鬱氣也漸漸消散了。


    小龍女和石之軒雙雙閉上眼睛,錚錚琴聲飄蕩在山穀中。


    石之軒此人的性格很複雜,他表麵溫和,內心卻對外人卻很疏離。他狂妄瀟灑,但是內心有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孤寂,所以眼神當中有時候也會露出一點憂鬱的氣質。


    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小龍女也是孤獨的吧,雖然在她的眼神或者神情中,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因為她的眼神的表情永遠都是淡淡的,很少有變化。


    但是發覺了這點之後,石之軒覺得兩人的距離再一次的拉進了許多。她不再是仙,而是一個人,有感覺的人。


    石之軒是舒心了,卻不知道外麵已經為他鬧翻了天。不是因為他沒有像諸人所認為的那樣死去,也不是因為眾人再次有望得到秘籍,而是因為他在淨念禪院四大聖僧的聯手追殺之下,竟然三番四次的全身而退。


    那可是四大聖僧呀,那麽現在的石之軒到底有多強大呢。看來魔門的排行又得翻一翻了。


    石之軒在淨念禪院中藏身兩年之久,才被發現。並且在兩宗門聯手的情況下還能來去自如。這可是響亮地打了以慈航靜齋為首白道的臉麵。魔門之人當然是拍手稱快了。


    因為自從梵清惠入世修行以後,慈航靜齋已經慢慢地崛起了。不僅是因為梵清惠借宋閥的力量宣傳到位,還有向雨田許久沒有消息,眾人以為他研究道心種魔大法死去的原因在。


    說到底,這些年來,魔門能夠壓製住慈航靜齋,向雨田這個活了幾百歲的人真的功不可沒。整個陰葵派也沒他一個人的威懾大。所以自從向雨田歸天的謠言傳出之後,對整個魔門的影響才會那麽大。


    故此,聖門一時之間倒是出了許多敬佩石之軒之人。對於他獨自占據兩派心法也就沒有太大的意見了。有意見的人也誌不在此了,他們都將視線轉移到邪帝舍利和道心種魔大法之上,特別是向雨田的四大弟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石之軒已經成長為他們無法隨便為敵之人。


    如果說兩年前,石之軒出名是因為身懷兩派秘籍,被黑白兩道追逐。那麽現在他的聲名就是由他強大的實力鑄就的。


    可以說,石之軒的崛起勢不可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從此之後,他還有她的傳奇就要開始了。


    在這個紛亂的時代中,做最強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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