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全真教上上下下都處於一片低氣壓當中,以往喜歡吵吵鬧鬧的弟子,大多都閉上了嘴巴。做事小心奕奕的,絕不敢犯一丁點的錯誤。


    “掌教真人,這是古墓派那婆子送來的,說……說是趙師兄的解藥。”一弟子垂首小聲說道,並將手上的瓶子奉上。


    “砰!”丘處機聽完座下弟子的回話,頓時勃然大怒,將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碎成一片片的。“豈有其理 ,古墓派的人未免太不將我全真教放在眼裏了。傷了我門下最優秀的兩名弟子,以為拿了解藥來就可以了事了嗎?誌平那孩子被……被害成那般,難道她們不該上門請罪嗎?”丘處機瞅了眼尹誌平青灰蒼白的臉,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更深處還有憐憫和一絲絲的鄙夷。


    臉色青黑的趙誌敬即使是受了傷,也沒有多少頹敗的神色,仔細一看的話,還可以發現他眼中的幸災樂禍。


    許是太過興奮的原因,他不小心弄疼了傷口。旁邊站著的弟子聽見他口中傳出的“嘶嘶”聲,餘光不受控製地移向他腫得高高的兩股,臉上戰戰兢兢的神情立即就變的相當扭曲,想笑又不敢笑。


    見狀,丘處機揮揮手,示意他們將解藥給趙誌敬。


    “掌教師兄,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還有那楊過……”沒等孫不二說完,丘處機就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他強忍住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們不出來我們還能怎麽辦,更何況師父曾經留下遺命,全真弟子永遠不得踏入古墓一步,還要我等在與她們起衝突時退讓。如此說來,你想怎麽做呢?難不成是找上門報仇去,擅自違抗師父的命令。”


    孫不二囁嚅了好一會兒,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最後隻能拂袖離去。


    丘處機一口氣憋在嗓子裏,不上不下的,難受的很。丟下一句,“你們好好休息!”他也隨著孫不二離去。


    過了好半響,房裏的人都走光了。趙誌敬陰陽怪氣地說道:“師弟,我知道你醒著呢。師兄我一個人悶得慌,不如我倆說說話?”


    尹誌平眼皮動了一下,沒有睜開。“那龍姑娘可真夠美麗的,你說是不是呢,尹師弟?嗬嗬……”趙誌敬自顧自的說著,見尹誌平猛的睜開雙眼,用吃人的眼光看來,他不僅沒有生氣,反倒低聲笑了起來,說不出的嘲諷。


    “師弟千萬不要生氣啊,小心……傷口又裂開了……”趙誌敬將視線移到他的腰部以下的位置,嘴角不住地向上彎。


    “趙、誌、敬……”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口,麵上蒙上了一層陰鬱。“敢問尹師弟有何指教呢?”趙誌敬趴著看向尹誌平。


    他胸膛快速起伏著,瞪了趙誌敬一眼,突然拉起腰間的被子將腦袋蒙住,任憑趙誌敬如何說,他都沒有反應,就像真的睡著一樣。


    小龍女不經意間惹出來的麻煩不隻全真教一處,且看終南山上,一個衣衫襤褸,滿麵紅腫像個饅頭,看不出原來麵貌的男子,也是仇恨的看向古墓的方向。


    “小龍女你給我等著,竟然敢將本王子弄的如此落魄。這筆帳,我早晚會討回來。”他喃喃說道。


    此人正是當日被玉蜂追趕的霍都,那些蜂追了他三天三夜才肯放棄。不過,霍都的臉也被玉蜂蟄成圓圓的一團,他現在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不疼的,他以毒攻毒,隻是暫時性的將蜂毒抑製住,沒有小龍女的解藥,他身上的浮腫就不會消散。


    “該死的古墓派……啊……”罵罵咧咧的霍都倒在地上,沒了聲響。


    李莫愁踢了兩腳昏死過去的霍都,對後麵的洪淩波說道:“將他扔到山下,都什麽人啊!也不知道師妹是怎麽管古墓派的,竟然連一個乞丐也敢出言不遜。”


    洪淩波應是,嫌惡地看了眼不成人樣的霍都,將他扔到山下後,全力地飛躍回原處。李莫愁一揮拂塵,道:“走吧!”


    “姑姑,我還要捉麻雀嗎?”楊過為難地問道。


    小龍女坐在高處彈琴,聞言點點頭,手下忙著和琴弦嬉戲。


    “可……可是,都沒有作用啊,它們一聽到你的琴聲就靜了下來,動也不動的。就算我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捉它們,也不動。”楊過哀歎道。


    小龍女手下一頓,琴音即停。麻雀們齊齊飛到她身邊,還伸出毛絨絨的腦袋輕蹭著她。她抬頭,目光直視楊過的眼睛,忽然右手食指劃過五根琴弦,刺耳的琴聲響起。前一刻還溫順可愛的小麻雀,立馬變得像雄鷹般勇猛,紛紛向楊過飛去,啄的啄,抓的抓,一時好不熱鬧。


    楊過見證了麻雀前後兩種完全相反的模樣,一時竟是傻眼了,被啄了好幾下之後,方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亂捉。


    小龍女看著雀毛滿天飛和楊過急跳腳的景象,眼睛不自覺地彎了彎。


    就在這時,李莫愁打開了石門的機關,走了進來,見到這般境況也不由得呆了呆。洪淩波偷偷的瞄了眼李莫愁,見她沒有注意到自己,便掩住嘴,看著楊過,微聳著肩膀。


    李莫愁很快就將思緒拉了回來。眯著眼看向小龍女,“師妹,古墓之中怎麽會有男子在呢?”


    “不是女的嗎?”小龍女盯著李莫愁,許久才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當我眼瞎了,是男是女我還看不出來?”


    小龍女撇過頭,說:“我說是女的就是女的。”


    “姑姑,我是男的。”遭難中的楊過,高喊道。洪淩波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李莫愁一瞪,她馬上正了臉色,餘光卻注意著楊過的舉動。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不是說好了當女孩樣的嗎?”她麵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極為霸道,容不得別人反駁。


    楊過張著嘴巴,一個不小心,又被撓中了


    “養了個男人你還敢不承認?”李莫愁冷笑。


    “女的!”小龍女堅定自己的想法。“還有人不是我養的,是孫婆婆養的,你說錯了。”


    楊過嘴角猛抽,默默地轉過頭,繼續捉麻雀練功。跟姑姑說理是完全講不通的,和她浪費口水,還不如去練功……


    李莫愁額上布滿了黑線,她深呼吸,不欲在此話題上糾纏。“師父葬在哪裏?”小龍女看了她一眼,起身抱著琴就走了。


    見李莫愁沒跟上來,她莫名地望去,說:“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不是要去看師父嗎?”李莫愁隻呆了呆,就跟上了她的腳步,對洪淩波吩咐道:“你留在這裏。”


    事情的順利在李莫愁的意料之外,她沒想到龍兒什麽也沒說就同意她去拜祭師父。本來篤定師姐妹要打過一場的,熟料隻是一句話就行了。


    龍兒對於她的到來似乎並未感到很意外,也沒有怪罪和排斥之意,這是為何?她想到自己叛徒的身份,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小龍女指著最左邊的石棺說道:“師父就在那裏。”李莫愁走近,伸手輕觸石棺表麵,神色有些黯淡。


    “這副是我的,那是孫婆婆的,剩下的一副是你的。至於過兒和你徒弟的,你要自己去準備。”小龍女見她沉默不語,指著空空的三副石棺說道。


    被她這麽一攪,李莫愁剛升起的傷懷不由淡了幾分。隨後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拔高聲音道:“憑什麽那個什麽過兒的要我去準備……等等,你說我的……”


    “嗯!”小龍女微微頷首,“有什麽不妥嗎?”


    李莫愁搖頭,身體背對小龍女,眼睛微濕。師父……師妹……該讓她如何是好?


    “走吧!”小龍女率先走了出去。“去哪裏?”李莫愁不解地問道。


    小龍女抱著琴在前麵走,說:“跟來就是了,問那麽多做什麽?”


    穿過一道又一道的石門,李莫愁疑惑更甚。她好歹也在古墓生活了十幾年,對古墓的路徑亦是十分了解的,怎麽這條路她好像從來沒有走過?


    最後一道石門開了之後,兩人走進了一間空蕩蕩的房間。她指著牆壁說道:“上麵刻的就是玉.女.心經,師父說你以前心性不定學不來,現在經曆多了,人也成熟了,你想學就學。”


    李莫愁咬著下唇,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原來還是她錯了,師父……她現在認錯還來不來得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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