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許多曆史悠久的混血種家族,而加圖索家族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凱撒跟諾諾求婚成功之後,弗羅斯特曾讓他帶未婚妻來羅馬跟家族裏的老人們見了一麵。


    那些枯槁得像是屍體、終年生活在低溫病房裏的老人,有些年齡超過了300歲,他們靠著龍族血統和醫療技術活到今天。每當局麵瀕臨失控的時候,他們就會從休眠中被喚醒,拖著氧氣瓶去開家族會議。


    真正見麵的那天,有權踏入病房的隻有諾諾,連家族的未來繼承人凱撒也被委婉地擋在了門外。


    於是在那間教堂般莊嚴的病房裏,諾諾獨自見了加圖索家的老人們。


    他們躺在低溫箱裏,被醫護人員推了進來,從觀察窗看進去,他們的身體就像是古樹化石,慘白多瘢(音同班),肌肉萎縮得厲害,幹燥的皮膚像是直接包裹在骨骼表麵。


    升溫之後,他們的臉色就漸漸接近常人了,血流速度加快,肌肉和皮膚都飽滿起來,蒼白的皮膚呈現出嬰兒般的嫩紅。


    醫護人員打開低溫箱扶他們坐起,拍打他們的後背,讓他們吐出積在喉嚨裏的痰,他們就神清氣爽起來,再披上輕軟的古羅馬風格的白色長袍,一個個看著就慈眉善目又帶著長者的威儀。


    賓主各自落座,諾諾的座位被設在正中間,老人們圍繞著她。


    窗外陽光氤氳,腳下的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倒映著另一個陽光氤氳的世界,人仿佛坐在鏡麵之上。


    獲得如此待遇,諾諾本應多少有點欣慰,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不安,老人們一寸一寸地打量她,同時交換眼神,就像在品鑒一件玉器。


    他們表示對諾諾非常滿意,覺得她有資格成為下一代繼承人的孕育者。


    這種意義上的認可當然不會讓諾諾開心,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坐在那裏,溫和地回答著老人們的詢問。


    就像此刻,她坐在光線明亮的大廳裏,跟一眾膚色各異的年輕女孩們一起用餐,明明心裏對這種所謂的貴族禮儀不感冒,但還是要裝出一副端莊典雅的樣子。


    她不能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站在廣闊的海邊,肆無忌憚地朝著羅馬方向豎中指,因為這裏是調養性情的好地方,她已經被安排好了未來的人生。


    紅發巫女失去了她的飛天掃帚。


    上午9點鍾,舞蹈教室裏,女孩們穿著天鵝羽翼般的白色紗裙,長腿起落,授課老師身穿猩紅色的長裙從她們之間穿過,麵如寒霜地喊著口令。


    隻有一條腿總是跟不上節奏,那是哈欠連天睡眼惺忪的陳墨瞳同學。別人宛如孔雀開屏,她則像孔雀尾巴上的那縷呆毛。


    中午12點鍾,教學廚房,女孩們在老師的指導下把黑鬆露醬灌進一隻肥雞的肚子裏,再塞進烤爐。一小時後,老師端著紅酒從那排烤雞前經過,一邊向烤製它的女孩點頭致意,一邊叉下一小塊雞皮品嚐。


    可當走到陳墨瞳同學麵前的時候,就發現隻剩下雞脖子和雞屁股了...因為在整個烤製過程中,她都在不停地打開烤箱吃一點再吃一點。


    下午2點鍾,日式茶道課,原木色的地板上花瓣隨風滾動,女孩們穿著和服白襪,席地而坐,把翠綠色的茶汁傾入瓷盞。


    古色古香的清幽裏,陳墨瞳同學眼皮打架,腳趾勾著在挺翹的屁股後麵互相打架...


    晚餐後,小型交響樂團會露天演奏李斯特的交響詩,女孩們全都換上夏季的禮服,邊聽邊做記錄。結束後器樂老師會閱讀這些記錄,看看學生們對音樂的鑒賞能力。


    這是諾諾最放鬆的時候,她可以神遊物外,當周圍的人都不存在。


    音樂鑒賞是她的長項,依靠‘側寫’,,她可以從一個錯誤的滑音中體會出樂手的煩躁。


    有這種滿分的閱讀理解本事,她大可以隨便在報告裏寫‘從猶豫不決的黑管聲中,我能夠體察到某種不安’,器樂老師事後征詢樂手,確實驗證了她的話。


    所以她雖然離開了卡塞爾學院,但還是有人私底下叫她小巫女,這可能是她身上僅剩的卡塞爾學院的痕跡了。


    聽著聽著諾諾又困了,來到金色鳶尾花學院之後就老是這樣,怎麽都睡不夠似的,以前分明沒這麽貪睡來著。


    ……


    回到房間的時候,外麵已經星垂大海。


    臥室幹淨整潔,這當然不是陳墨瞳同學收拾的,在這所學院裏,女孩們是不用自己打掃房間的,連你看過的書都會準確地塞回屬於它的位置。


    畢竟她們日後將是貴族的夫人,哪有夫人做這種瑣事的道理?


    每個假期諾諾都待在島上,遊泳、曬太陽、看書,她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加圖索家,雖然她很想跑回卡塞爾學院待上一陣子,但又沒法給小夥伴們解釋自己如今的人生。


    “本宮在修煉歐洲版的《女訓》和《女誡》,不日神功大成,化身上等仕女,就要嫁入加圖索家相夫教子、琴瑟和鳴...你大爺!”


    諾諾越想越氣,反手就拉開了禮服後麵的拉鏈。


    禮服如白色的蟬蛻墜地,骨肉雲亭的女孩從裏麵蹦了出來,她穿的不是內衣,而是貼身的泳衣。


    這是換禮服的時候就穿好的,多數晚上她都會偷偷去島嶼的另一側遊泳。


    那裏是一座幾十米高的懸崖,海潮在岩壁下方被撞得粉碎,發出雷鳴般的巨聲。


    她會徒手沿著懸崖爬下,往外遊出幾公裏再遊回來,好幾次麵對著這座燈火輝煌的大島,她真想幹脆遊走不回來算了,可最後還是灰溜溜地遊了回來。


    這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老女人了,再也沒有年輕時那股無法無天的勁頭了。


    她蹦上窗台,忽然愣住了。白紗在海風中輕盈地起落,滿室涼風,窗戶是開著的。


    諾諾悄無聲息地退了回來,挪動到書桌邊,手指劃過那排讀過很多遍的閑書,忽的摸到了一個空缺--有本書不見了。


    她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注意到書桌邊緣有一點點乳白色的汙漬。她眼睛眯了起來,輕輕沾在指尖聞了聞,一股酸奶味兒。


    沒什麽可懷疑的了,臥室裏有狗,可能還不止一條,翻窗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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