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骸一直被封存在‘藏骸之井’中,沒人知道那口井在哪裏,甚至是不是一口井。”


    上杉越說道:“那是個絕密的地方,一個用來封印聖骸的墓地。你們應該聽說過,曰本神話中眾神的母親名為伊邪那美,是仇恨人類的神明,生活在黃泉國。伊邪那美就是聖骸的名字,之所以以腐屍的形象出現在神話裏,就是因為它是死的。”


    “我想,聖骸還是活過來了吧?”昂熱說。


    “對!”上杉越點頭,“在家族流傳的神話中,伊邪那美是仇恨人類的神明,她被囚禁在黃泉比良阪那頭,如果重返現世,就會化身為八岐大蛇,把整個世界都吞噬掉。


    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三位大神官負責鎮壓她,這個稱號是代代傳承的,每一代隻有這三個人能接觸到聖骸。但恰恰是三大神官中的須佐之男被聖骸蠱惑,把它從井中放了出來。


    融合聖骸之後,須佐之男以白王的身份複活,最終天照和月讀用高天原作為它的棺材,把古城和複活的白王都沉入了太平洋。”


    “聖骸和皇融合之後,誕生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昂熱問:“白王?還是次一級的東西?”


    “沒人知道,但它引發的災難比四大君主還要誇張。”


    “這種東西如果真的覺醒,真糟透了!”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上杉越說道:“如果神已經複活了,那麽它很有可能就在東京。”


    昂熱張了張嘴,手中的酒杯跌落。


    就像某張表情包。


    上杉越:“高天原原本的位置就在東京灣裏,龍類在複蘇之初需要一段時間來找回記憶和適應血統,這時候它們就像是人類的嬰兒,會跟隨本能行動”


    昂熱深吸口氣,“所以它會返回記憶中的高天原,就像魚的洄遊。但東京灣裏已經沒有高天原了,它會尋覓最近的城市...東京!”


    顧讖也聽明白了,就像龍王諾頓在最初醒來的一段時間裏,會無意識地漂泊,甚至自以為是個人類;夏彌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迷惑自己到底是人類還是龍。此刻的‘神’也很可能以人類的形態,循著記憶的碎片來到東京。


    可東京是座大都會,有上千萬人。


    上杉越看著兩人,“想找到它或許隻有一個辦法,藏在幕後的人肯定知道它的去向。他精心策劃讓神複活,當然得找到它。”


    ……


    “老爹,事到如今,能跟我說實話嗎?”


    燭光搖曳,源稚生直視對麵之人的眼睛,“是你想要複活神嗎?”


    “單看那個基因實驗室,你這麽想也無可厚非。”橘政宗說:“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想要它複活,又為什麽會在深潛器上安裝核彈,毀掉高天原呢?”


    源稚生一怔。


    “我真正的用意是殺死神。”橘政宗忿然攥拳,“可惜晚了一步,神已經離開了高天原!”


    源稚生:“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吧。”


    橘政宗說:“故事還得從我和赫爾佐格會麵之後講起,我想侵吞他的研究成果,但沒有足夠的實力。這時我想到借助蛇岐八家的力量,於是我向赫爾佐格提議把研究中心搬走,把重要的資料和胚胎都帶到曰本,但他卻要把整個黑天鵝港炸掉。”


    “毀滅線索?”


    “對,因為那些研究人員也都知道龍族的秘密。”


    “你們殺了多少人?”源稚生輕聲道。


    “很多,前方就是世界的王座,我們都被貪欲控製了,殺多少人也在所不惜。”橘政宗沉聲道:“我比赫爾佐格做得更決絕,我連他也要殺,炸毀黑天鵝港之後我就開槍打死了他!”


    “我如願以償地帶走了你們兄弟和古龍胚胎,但在前往曰本的航程中,詭異的變故出現了!”


    他的臉上流露出驚恐之色,“深夜裏,船員們聽見從底艙中傳出巨大的咆哮聲,我們去檢查,卻發現古龍胚胎仍靜靜地泡在液氮裏。但這說明它已經擁有了自我意識,它的呼喊正在侵蝕船員們的意識。


    我們用了更多的液氮,並給底艙上鎖,不讓任何人下去。但越接近曰本,異狀就越明顯,我們被日夜不停的噩夢折磨,很快第一個犧牲者出現了。


    我們再度去底艙檢查的時候,底艙中長滿了血管和帶筋膜的肉質,就像黴菌一樣沿著地麵生長。液氮管道被人砍斷了,輪機長死了,他沒有抵抗住胚胎的侵蝕,把它從液氮中放出來了。”


    源稚生不解,“胚胎本該發育成古龍,為什麽會變成莫名其妙的肉質團?”


    “我也不清楚。”橘政宗搖頭,“我們封鎖了底艙並把艙門焊死,但根本沒用,船員逐一被龍血汙染,我不斷地清除死侍,能幫我們處理胚胎的隻有家族,我們拚了命也要在東京入港。


    還剩最後100公裏的時候,胚胎已經具有了相當程度的智力,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就帶著你、稚女和繪梨衣登上了救生艇。走之前,我啟動了沉船程序並鑿沉了其他救生艇。”


    “你殺了更多的人。”


    “是啊,人總是這樣,犯了第一個錯誤,就會犯下更多的錯誤,用新的錯誤挽回舊的錯誤。”


    橘政宗長歎,“那時我才意識到,龍族血統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掌控的東西,我希望我犯下的罪孽就此結束,一切都沉進深海裏,但沒料到救生艇上也有人被汙染了。”


    “稚女?”源稚生驚問。


    橘政宗的聲音蕭瑟悲涼,“是我的女兒,繪梨衣!”


    “你說繪梨衣是你的女兒?”源稚生震驚,煙從嘴角墜落,在地上崩起猩紅的火星。


    很長時間以來,他都不清楚繪梨衣的身份,隻記得第一次跟繪梨衣見麵,是在神社。


    彼時大風吹落著漫天的櫻雪,繪梨衣戴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


    源稚生走到病床邊,看著這個眼神空洞的女孩,她的頸部纏著繃帶,據說那是失控掙紮的時候,她自己弄傷的。


    這是個惹人憐愛和喜歡的女孩,他從兜裏拿出新買的遊戲機給她,算作初次見麵的禮物。


    繪梨衣就是從那時開始喜歡上玩遊戲的。


    源稚生簡直不敢想象在沒有遊戲機的那些歲月,繪梨衣的生活會是什麽樣。


    永遠住在加護病房裏,等著別人來問她‘感覺今天有沒有好一點’,然後聽著各種儀器單調地嘀嘀作響,日複一日。


    從那一刻起,源稚生像兄長一樣照顧和愛護她,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弟弟,心靈上的空洞不知不覺被繪梨衣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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