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羿安從來不相信巧合,對啊,多麽巧,昨天晚上他們剛剛遇到兩個刺客,今天早上他們乘坐的火車就無緣無故的停在了曠野上。


    眼看著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好像還有了要起風的節奏,鵝毛般的雪片打著璿兒撲向車玻璃。


    整個曠野都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開始的時候,車廂裏的人還算鎮定,甚至因為看到多年未見的鵝毛大雪而興奮。不過師羿安卻感覺到這些飄揚的雪中參雜了一些湧動著的靈力。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師羿安很快就向著自己包廂的方向走去。隻是隨著一聲驚呼,火車的燈全都滅了,伴隨著燈一起熄滅的還有火車上的空調。一開始還壞算鎮定的人,現在也開始焦急不安起來,整個車廂裏都開始蔓延著一種莫名的恐慌。


    “我們的列車在暴雪中遇到機械故障了,大家稍安勿躁,等雪小一點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繼續走了,現在列車的照明和空調都停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列車員一邊安撫一邊愁眉不展的看著窗外的大雪。


    師羿安明顯感覺這場大雪不尋常,封閉的車廂裏麵溫度在短短的幾分鍾之下就降了下來,師羿安覺得涼意順著自己的脊椎開始往上竄,等到他走回自己包廂的時候,溫度已經降到了一個新的低點。


    師羿安回到包廂看到師羿行已經醒來了,裹著被子團成一團,拂曉將手放在師羿行的背部,才讓本來就體弱的師羿行臉色不那麽難看。


    “我感覺他們越來越近了。”朗倏站起來,目光炯炯的望著窗外,就看到一個雪人“嘭”的一聲撞在了玻璃上,然後就被撞的七零八落了。


    開始了,師羿安正在想要怎麽穿過車廂到列車外麵去應敵,對方就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冰巨人自風雪中走近車廂,掄起巨大的冰拳頭,一拳就砸碎了麵前的玻璃。窗外的冰雪呼的卷了進來,就像冰刀一樣刮的師羿安難以睜眼。


    朗倏身形一動,鋒利的刀鋒就把冰巨人伸進來的拳頭給削成了刨冰。如果不是因為師羿安現在一定凍的嘴唇發紫了,他一定會澆上果醬來一盤的。


    “我去,重明鳥這是把愛莎公主給找來了?”師羿安抽出一張符紙增強了自己的身體機能,一躍跳上桌子,雙手握住窗框,胳膊用力,翻身上了車廂。


    朗倏和拂曉也跳了上來,拂曉是一身白衣,長發飄飄,仙風道骨。朗倏則是短發翻飛,劍眉星目,瀟灑風流。唯獨師羿安裹著羽絨服,一頭半長不短的頭發在暴雪中被吹的滿臉抽搐,頭發被冰雪凍成了一個奇怪而滑稽的形狀,往那裏一站,和其他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畫風的。


    “來了。”朗倏雙腳一動,猿臂舒展,手上的匕首閃現著妖豔的紅光,瞬間就將從風雪中縱身撲出來的雪人的頭削了下去。被削下腦袋的雪人斌沒有倒下,他們身邊的暴風雪驟然加大,雪片以極快的速度就給雪人重鑄了一個新的腦袋。


    朗倏見此情況,挑了下眉毛就收了手,退回了師羿安的身邊。


    “唉,沒想到倐帝也不過如此。”師羿安得瑟著掏出符紙,準備對付雪人,沒什麽東西比火更好了。師羿安把符紙夾在有些發僵的手指間,符紙的符文才剛剛浮現出來,師羿安就感覺到朗倏扯著自己胳膊把自己扯到身後去了。


    “你還從來沒見過拂曉出手吧,這次讓他來,既然達成了協議,總也要讓他出力。”


    被點到名字的拂曉歎了口氣,低頭出列,五指一伸,風雪驟然加大,雪人瞬間就被風雪給吹散了。借對方的風,吹散對方的雪人。


    不過顯然這種方法並不能除根,雪人很快就再次凝結準備向他們發起進攻。而且這次發動攻擊的雪人比之前更多了。師羿安雙手一抹,還是將手上蓄勢待發的火球給扔了出去,火球經過之處雪人馬上就化成一灘水。


    “看到了吧。”師羿安洋洋得意的望著身邊的兩個人,對他們的低效率表示鄙視。


    幾秒之後,地上的雪開始聚集,很快就凝結成了好幾個高大的冰人,冰人的威力遠遠高於雪人,揮舞著拳頭就向著他們三人砸來。


    朗倏,拂曉身形一動,向後飄了幾米遠,躲過了雪人的攻擊。師羿安踉蹌著退了兩步還差點掉到兩個列車中間的空隙中。


    “看到了吧。”拂曉嘴角撇了撇把這句話還給了師羿安。


    師羿安看到眼前這個情況,雖然有些羞愧,但還是嘴硬道:“不然你能怎麽辦?”


    “我?”拂曉手腕一翻,將身邊的雪凝成了幾道冰槍,直接射向對麵的冰霜巨人,兩邊相撞,變成了一堆冰渣。


    拂曉施法的時候行雲流水完全不帶絲毫遲鈍,這種將雪瞬間化為水後再凝結成冰槍的法術能在瞬間發出,師羿安自認為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不過縱使如此,似乎對局麵的改善也沒有絲毫幫助,


    拂曉雙手合十,一個旋轉後將雙手放平,然後慢慢拉開,讓兩個手掌之間形成了一個不算大的間隙,這個間隙開始卷起一個藍色的旋轉的旋風,將四周的雪花和冰茬往中間吸。師羿安感覺到身邊的風開始往拂曉的掌心聚攏。


    “這招怎麽樣?”朗倏問。


    師羿安用手一邊擋住臉,一邊驚訝的盯著狂風揚聲說:“拂曉和你真的是並稱南北海之帝?我怎麽覺得你們兩個的實力相差甚遠啊。”


    朗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沒有反駁。


    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壓縮在了拂曉的的雙手之中,最終被壓縮成了一個冰藍色的小球。冰雪帷帳被掀開了,所有掩藏在後麵的東西都被掀開了,拂曉思忖了片刻,又放出一些法術將讓冰雪爬上了列車的玻璃,以防止車內的人看到車外的情形。


    師羿安站在車頂的位置,終於看清了遠處情形,那是一片巨大的空地上立著四根粗大桅杆,每一根上麵都飄蕩著一麵上麵滿是符咒的旗幟,四根帷幕之間神台、香燭、符紙一樣不缺,看來為了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法術,他們沒少準備。


    神台旁邊的人穿的像個鬼一樣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一副靈力耗盡油盡燈枯的樣子。


    拂曉嘴角輕輕撇冷笑道:“重明鳥這隻蠢鳥的腦子裏裝的都是穀物?總是派這些半吊子貨來殺你,難道是故意來給你送經驗的?”


    “對你來說他們的水平是半吊子,對我來說可不是。”師羿安臉色凝重,更夠呼風喚雨控雪降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絕對不會像迪士尼的動畫裏麵演的那樣,隨隨便便就能生出一個冰雪女王,雖然對方借助了神壇來輔助自己,但是這種能力對於一個人類來說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走,過去看看。”朗倏提議,搶先一躍跳下了車廂。師羿安用餘光瞟了一眼旁邊的拂曉,看到拂曉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就自己跳下車廂跟了上去。


    原本一直低著頭坐在那裏的人,兩隻手放在地上撐著自己的身體不會倒下,頭發被冷冽的大風吹的雜亂不堪,讓人看不清他的臉。朗倏他旁邊站定,伸手將自己的手指從對方的額前插入黑發,拎著對方的頭發將已經虛脫的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當朗倏對上對方的雙目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胳膊慢慢向下,將對方放回了地上比之前的動作,多了幾分輕柔,他攤攤手對身後跟來的師羿安說:“不行,這事兒我動不了手。”


    別人說出這個話師羿安不會有什麽感覺,但是能讓朗倏說出這樣的話,師羿安倒是有些好奇了,這長發下麵的人究竟要長的多國色天香才能讓朗倏無從下手,師羿安蹲下身子伸手去撩對方的長發,卻被對方一把打開。


    對方將額前的碎發撩到腦後,露出一張同師羿安一模一樣的臉。


    “這我更解決不了。”師羿安飛快的倒退了兩步,用一張比見了鬼還要蒼白的臉望著朗倏。沒錯,不僅僅是這張臉,包括這個人師羿安都非常熟悉,這不是別人易容或者是偽裝出來的,眼前的這個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身體,或者說,是他自己的屍體。


    對方盯著師羿安發出嗬嗬嗬嗬嗬的笑聲,笑聲穿皮入骨,他眼角一跳,露出一股媚態,用一種介乎於男女之間的聲音,他說:“我可是特地來給你還屍體的哦。”


    那個哦字被他在嘴裏百轉千回,吐出來的時候帶著一股甜膩的味道,刺激的師羿安頭皮都快要立起來了。看著自己的臉這樣說話,師羿安覺得其威力簡直不亞於一場羞恥y。他微微轉頭對朗倏說:“叫拂曉過來,我們需要他。”


    屍體這種東西和豬肉可不一樣,不能凍在冰箱裏想用的時候再拉出來解凍之後繼續用,即使眼前的這個保存的再好,師羿安都能夠感覺到上麵傳來的死氣,*凡胎就是這麽的經不起等待。


    癱在地上的家夥,胸口的突然開始急速的起伏,喉頭也開始不正常的上下翻滾起來。師羿安先是大腦放空了片刻,馬上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依附在這具屍體上,控製屍體的魂魄要從這裏逃離了。


    師羿安伸出食指在用牙尖一扯,就將指腹撕出了一個口子,伸手抓了地上之人的臉將指腹上的血由上至下抹在了對方的唇上,讓屍體慘白的臉上多出一抹不自然的豔紅色。魂魄從屍體的嘴上逃出,剛剛好沾到了師羿安的血,師羿安閉上眼睛,憑借著血液的聯係,追尋著靈魂逃離的方向。


    眼前的景象就像幻燈片一樣快速的閃過,繁華的都市,靜謐的村莊,巍峨的高山,破舊的車站,巨大的石頭雕刻的柱子,還有刻著奇異花紋的大塊石質地磚。


    不對,這不是花紋,這是咒文。師羿安越看這些咒文越覺得眼熟,這些符咒的意思仿佛就要湖呼之欲出了。畫麵再一轉,就已經進入黑色的山洞,走廊兩邊都是鏽跡斑斑的鐵門,還有大哥一閃而過的疲憊的臉。


    靈魂的逃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可是這個時候,靈魂似乎終於發現了自己把什麽不該帶回來的東西給帶回來了,師羿安最後看到的畫麵是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黑色的瞳仁成8字形狀橫臥於眼球之上,師羿安猛地睜開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重明鳥。”


    “你找到他們的大本營了?”朗倏問道。


    “不確定。”師羿安長歎了口氣說:“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讓師家人搞到一個在建的旅遊景點的照片,我覺得和那個地方挺像,所以還要回去看看。”


    拂曉站在火車頂上,聽到火車的電力已經修複,空調也已經打開,想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開車了。可是站在遠處的那二人就像兩尊石像一樣,並排低頭不知道在商量什麽,完全沒有速戰速決的意思。


    真受不了他們這種墨跡的人。


    拂曉翻了個白眼跳下火車,準備去看看那二位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結果看到師羿安和朗倏兩個人正滿臉嚴肅的站在屍體邊做遺體告別,躺在地上的人,剛巧也是師羿安。


    聽到有人走來,師羿安微微側臉,麵無表情的說:“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對自己進行遺體告別的。”


    “確實,大部分人都走的非常匆忙。”拂曉頓了一下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燒了,隨風而去吧,別人的我燒多了,現在終於輪到燒我自己的了。”師羿安故作輕鬆的說,然後沉默的將一張引火符貼在了屍體的額頭上。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望著屍體,朗倏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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