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施耘天高大的身影閃進,花羞豁然而起,迎過去屈膝道:“妾身見過侯爺。”


    施耘天急忙抓著她的手托起:“你我是夫妻,不必多禮。”


    說完,拉著她往桌子邊坐下。


    門口等著伺候的老嬤嬤媳婦子們同時進來,其中有個是大總管張存孝的老婆,之前為後宅專門管草藥的,因此才被太夫人派到伯英院,想的是花羞懂醫術,張存孝家的服侍左右順手些,太夫人更是有意把她任命為管事,因沒征求花羞的意見,也就先遣過來使喚幾日再議。


    一幹人把張存孝家的眾星捧月,進來後她指使各位老嬤嬤媳婦子布置酒菜,少許工夫準備齊全,她對施耘天道:“侯爺,該同夫人吃合巹酒了。”


    合巹酒承傳周朝,由來已久,喝下此酒,寓意從此夫妻一體患難與共,這些是必然遵守的規矩,即便施耘天蔑視禮法也不敢逾越,點頭應承。


    張存孝家的就往金盞裏斟滿兩杯,一杯呈給施耘天,一杯呈給花羞,念叨:“夫妻交杯,甘苦與共。”


    施耘天與花羞手臂纏繞,對望一眼,施耘天藹然而笑,花羞有些害臊,彼此把酒一飲而盡。


    禮成。


    張存孝家的又道:“請侯爺、夫人沐浴就寢。”


    兩個媳婦子過來攙扶花羞,翠黛上前奪過:“姐姐們辛苦,還是我們來伺候夫人吧。”


    同娥眉左右挽著花羞,又被個小丫頭引著往浴房而去。


    施耘天卻左右環顧,見都是女人,道:“把侍硯侍墨叫來。”


    張存孝家的勸道:“我知道侯爺習慣了那兩個小子服侍,可是太夫人交代,如今伯英院有了夫人,男丁再不可擅入。”


    施耘天略想了想,也就隨著兩個老嬤嬤走了,匆匆洗漱完畢回來。張存孝家的已經把房中人悉數屏退,接下是洞房花燭,隻留幾個老嬤嬤在門口伺候便可。


    施耘天敞著長衫,於房中踱步等著花羞。


    好一陣子。房門啟開,他側目掃了過去,見花羞換了一襲嫩紅的紗衣嫋嫋婷婷的走了進來,長發紛披,猶如仙子。


    這一樁姻緣折磨了太久,總算抱得美人歸,施耘天長舒口氣,卻不動,存心看花羞那手足無措樣子。


    娥眉、翠黛屈膝道:“請侯爺、夫人就寢。”然後就反身出去,同時將房門關上。


    花羞局促的站在那裏。聽施耘天喚她:“夫人,能否伺候本侯寬衣?”


    花羞看他一眼,又忽地垂下腦袋,嗯了聲,走過來抬起手想給施耘天脫衣服。碰觸到施耘天的身體手就一抖,努力鎮定,也幸好施耘天沒有係腰帶,稍微一動,長衫滑落,露出裏麵大紅的絲綢中衣。


    施耘天索性伸展手臂,等著花羞給他解開中衣。


    花羞遲疑再遲疑。施耘天突然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柔聲道:“夫人不懂伺候,我就喊門口的嬤嬤們。”


    花羞急忙搖頭,手往下滑,抓住衣帶,本來輕輕一拉即開。她卻因為緊張不得要領,左右撕扯半天,施耘天哈哈大笑,抓著她的手往下一按,衣帶即解下。中衣敞開,露出裏麵健碩的胸肌,花羞嗖的往後退步,不敢抬頭來看。


    施耘天故意逗弄她:“就讓本侯也給夫人寬衣,如何?”


    花羞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施耘天再笑:“那好,我去床上等夫人。”


    花羞也不吱聲,怯怯的站著,見施耘天往拔步床前走去,上了床,躺下……


    她定了定心神,脫下外麵的紗披,著寢衣,慢慢來到床前,上了踏步,看施耘天閉著眼睛,她轉身放下花團錦簇的幔帳,拔步床內頓時成為一個私密之地,她來到床前,輕輕躺了上去,半天沒聽見施耘天的動靜,好奇的轉頭來看,正碰上施耘天看他,目光觸及,她唬的往旁邊一閃,忘記自己是在床邊,眼看要跌落,施耘天長臂一伸將她勾住,笑問:“為何躲?”


    花羞:“……太近了。”


    施耘天挑了挑眉,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手臂一動,花羞就滾落在他懷裏,他卻問:“這樣呢?”


    花羞瞪大了眼睛,心說這樣豈不是更近,這男人當真是……


    沒等有下個想法,嘴巴已經被施耘天的嘴巴堵住,然後,她就渾身僵硬,繼而癱軟下來,感覺自己的寢衣褻衣接連掉落,後背有一隻硬硬大手在撫摸,她像個傀儡任由對方動作。


    施耘天附在她耳邊輕柔道:“好瘦。”


    她竟然傻嗬嗬的回答:“嗯。”


    再聽施耘天呢噥:“寶貝!”


    她就癡癡的應著:“哦。”


    施耘天托起她的腦袋連同上半身嵌入懷裏:“莫怕。”


    她就說:“好。”


    身體交疊,隻等那劇痛由下而上深入骨髓,她耳聽施耘天喚著她的名字卻再也無法回應,雙手扣住施耘天,指甲差點刺破對方肌膚,明白從此以後,身上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夫君,是一輩子相守的人。


    施耘天人到中年,且是過來人,明白今晚對花羞意味著什麽,大汗淋漓的把嘴巴湊近花羞的耳朵道:“抱歉。”


    花羞突然倍感委屈,想哭,驀然想起戚氏的話,於是輕輕搖搖頭。


    施耘天久違了床笫之私,更何況懷中人是深愛人,然他憐香惜玉,草草完事把花羞抱在懷裏愛撫。


    “我要……沐浴。”花羞頭抵著施耘天的胸脯,怯怯道。


    “好。”施耘天深吻在她額頭,然後起身穿衣,出了房門讓外麵等著伺候的張存孝家的進來服侍花羞,他自己亦去洗掉一身汗水。


    張存孝家的同幾個老嬤嬤媳婦子進來,花羞已經匆匆穿戴上,猛然回頭發現雪白的絲絹上那一片紅,紅的觸目驚心,即使有戚氏提前知會,她還是有些恐懼,毫無來由。


    張存孝家的也望見落紅,屈膝道:“恭喜夫人!”


    花羞也不知她們恭喜什麽,敷衍的點下頭,道:“把我的婢女喊來。”


    張存孝家的就指使人去喊峨眉、翠黛,她自己收拾起床上的落紅布,轉身交給一個老嬤嬤道:“去找太夫人領賞吧。”


    那老嬤嬤高興的接過:“謝宋姐姐。”


    張存孝家的揮揮手,宋是她的娘家姓。


    老嬤嬤喜滋滋而去了福安居。


    這時娥眉翠黛來了,帶著花羞前去沐浴,兩個婢女彼此交匯目光,也明白花羞適才如何如何,服侍她沐浴回來,然後各自去歇息。


    房中並無施耘天,花羞思緒紛雜的望著已經重新鋪好的床鋪,黯然站立一會子,過去箱籠裏拿出一塊佩玉,那是父親之物,當初來京師時帶著是為了睹物思人,如今在手中摩挲,感慨萬千,若沒有父親同皇甫少鏵那一檔子事,自己也不會費盡心思的嫁給施耘天,說來這段美好姻緣還是父親促成,希望施耘天能幫父親化險為夷,如今自己已為人婦,想念天上的母親和郢地的父親。


    想到這裏紅了眼眶,完全不知道施耘天是何時進來,更不知道施耘天就在那裏看著她,忽然聽見粗重的喘氣聲,急忙把佩玉放入箱籠,然後轉身道:“侯爺。”


    施耘天蹙了蹙眉,想起溫宵雲送給花羞的那個碧玉美人,誤會花羞適才看的那塊玉,也是溫宵雲所贈,心裏略有些不快,也就轉瞬之間,過來抱起花羞往床前走。


    花羞突然緊張起來,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


    施耘天微微一笑:“隻是睡覺。”


    花羞鬆口氣。


    兩個人重新躺好,龍鳳喜燭高照,施耘天輕聲道:“睡吧,明天事情很多。”


    花羞就乖乖的閉上眼睛,哪裏能睡得著,僵硬的躺著也不敢亂動,不知何時進入夢鄉,卻因為一個翻身碰到施耘天的身體,她唬的猛然睜開眼睛,才明白處於何種境地,發現自己的手放在施耘天身體上,臊得想抽下,卻被同時醒來的施耘天按住,柔聲道:“睡吧。”


    她的手就這樣被施耘天握著,睡到四更天,感覺身邊有動靜,睜開眼睛見施耘天在穿衣服,她竟然懵懵懂懂的道:“我起遲了。”


    施耘天將她按下:“我去活動下筋骨,你且睡著。”


    聞雞起舞這是施耘天素日的習慣,睡前手不釋卷亦是習慣。


    夫君起床花羞怎好繼續高臥,道:“我陪侯爺。”


    施耘天知她年少貪睡,道:“你不必陪我練功,我陪你睡覺。”


    於是放棄練功,摟著花羞重新躺好。


    這一睡就是天光大亮,花羞醒來後發現身邊的施耘天不見,忙喊峨眉、翠黛服侍。


    峨眉、翠黛連同戚氏都進來了,卻各自慌慌張張。


    花羞好奇:“怎麽了?”


    翠黛道:“一大早侯爺把兩個小少爺拎到大廳責罰呢。”


    花羞訝然:“為何?”


    戚氏道:“還不是因為昨晚兩個小少爺來鬧你,不知哪個嘴快的告訴了侯爺,侯爺大怒,讓兩個小少爺跪在廳堂,說他們不知悔改就帶去祖宗祠堂繼續跪,你才嫁過來就鬧出這樣的事,隻怕那兩個孩子會更加恨你,太夫人那裏,也不會高興。”


    花羞急忙道:“趕緊給我洗漱穿戴,然後陪我去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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