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殷政的屁股好得差不多了,按例又要上早朝了。每次上早朝,接受大臣們的膜拜,他都覺得自己是在走紅毯……


    殷政坐在君王椅上,兩隻胳膊隨意搭放在兩邊的扶手上,看著殿下眾文物百官,有種睥睨天下,傲然無物的帝王感。


    這種高高在上,全天下人都敬你怕你的帝王感,讓殷政心中莫名地有了一絲別樣的觸動。


    “大王!”


    一個長髯黑發的中年男人俯首跪拜,中氣十足說道:“臣有事啟奏!”


    殷政靠著椅背,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問道:“何事?”


    “臣女蘇妲己不懂禮數,任性妄為,是臣管教無方!還請大王重重責罰!”


    蘇護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這句話說完之後,殿下的眾大臣目光瞬間從蘇護身上聚焦到殷政身上,想看殷政怎麽回答。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蘇護在早朝上啟奏這件事,無疑是想讓朝中的文物百官都知道大王為了蘇妲己殘害伯邑考性命之事。


    蘇護為什麽要在朝堂之上提這個,難道僅僅是想讓殷紂王失民心失朝中大臣的心?可蘇護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不是殷紂王的老丈人麽?


    殷政左手攪動著右手,目光隱晦不清,若是他說,沒事沒事,這事不是蘇妲己的錯,嶽父你無需自責,那文物百官一定會說他迷戀美色,是非不分;若是他懲罰蘇護,文武百官可能會說他是非不分,明明是蘇妲己的嬌縱任性,卻要把錯推在老丈人身上。


    朝堂下的蘇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殷政,在等著殷政的回複。


    半響,殷政沒有說話,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


    突然,“嘶拉”一聲,蘇護大手一揮,不假思索地將身上的盔甲給撕開,不是卸下盔甲,而是撕掉盔甲,徒手撕……


    不到三秒鍾功夫,蘇護就被他自己本人給扒了個精光,上身裸露著,一絲不掛,露出精壯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膚,下身僅僅是穿了個肥大的長褲。


    殷政和在場的文武百官都驚呆了,瞪大眼睛,齊刷刷望向蘇護,也包括在一旁侍候的宮人,那些女的侍從們小臉通紅,不好意思地把臉側向一邊。


    這還不算完,隻聽“啪”的一聲,蘇護兩個胳膊往上一舉,整個人重重趴在地上,他昂頭吼叫道:“求大王責罰!”


    這“啪”的一聲,聲音之大,連殷政都能聽到肉與地麵碰撞的那種疼痛感。


    蘇護這個樣子,頗有廉頗負荊請罪的味道,不過,他請的這算哪門子罪?


    殷政歎氣,這明擺著是在朝堂之上給他不堪呐!


    “愛卿何至於如此?”殷政從殿上走下來,語氣溫和,雙手攙扶住蘇護,用力一抬,想將他扶起來,“愛卿,地上涼,起來說話吧。”


    蘇護死強死強的,他像隻八爪魚一樣,趴在地上死活不起來,“蘇護求大王責罰!”


    殷政無奈,加大扶蘇護的力氣,說道:“愛卿,這裏這麽多人,還有那麽多黃花閨女,你把衣服脫個精光……這不是登徒子,流氓的作風嗎?況且寡人為何要懲罰你,你乃朝中重臣,寡人不可能也舍不得懲罰你!”


    “大王……臣……臣女……”


    蘇護被殷政的一句登徒子給噎得說不上話來,支支吾吾的,當眾撕衣服這件事的確太過莽撞了。


    殷政走到殿上,手裏撚著一塊簾子,用力一拉,將整塊簾子扯下,徐步走到蘇護麵前,動作輕柔地給蘇護披上簾子,說道:“入秋漸寒,愛卿別凍著了。”


    土灰色的碩大簾子披在蘇護身上,將蘇護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從遠處看,就像一隻灰色的小土狗。


    “謝大王!”蘇護俯首行禮,表示對殷政的感謝。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退朝後,殷政坐在花園的石凳上,蘇護坐在對麵的石凳上,目光呆呆怔怔地望著殷政,魂遊天外。


    殷政將茶杯推到蘇護跟前,笑著說道:“愛卿,茶要涼了。”


    曆史上記載蘇護是一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人,雖然性格直爽,為人正直,但做事不怎麽考慮後果。


    可這次朝堂上的撕衣事件……蘇護究竟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僅僅是想給殷紂王一記當頭棒喝嗎?


    蘇護一愣,神立馬被拉了回來,他端起茶杯,很給麵子的小啜了一口茶,說道:“是,大王。”


    “愛卿,蘇妲己與伯邑考之事,以後就不要再提起了,蘇妲己是你的女兒,是寡人的娘娘,若是流傳到民間,不止會影響到她的聲譽,也會影響到寡人和愛卿的聲望……還有,以後不要再在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脫衣服了……”


    殷政輕咳一聲,補充道:“會著涼的……”


    蘇護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大王,是臣疏忽魯莽了,臣今後一定謹遵大王教誨……”


    “蘇卿家,妲己入宮也有一段時間了,想必卿家思女心切……”


    殷政對身旁站在的宮人吩咐道:“為路,你帶冀州候去蘇娘娘的住處。”


    “是,大王。”


    在宮裏呆了好幾天,貼身宮人的名字他大多都記得清楚了,隻是朝中大臣的名字和樣貌,他總是不能對號入座。


    古人的發型,裝扮都千篇一律,無論是中年大臣還是老年大臣,普遍都是留著長長的胡須,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彰顯出他們卓越不凡的驕傲。


    殷政起身,從花園一條不起眼的小徑直走,一直往前走,直到沒有路了,他才停下來。


    眼前是一條湍急的小河,細窄細窄的,比小溪要寬,比小河要窄。


    水從遠處流過來,然後從碩大的石板下流出去。


    “這水的顏色怎麽是黑色的?”


    殷政背著手,問身後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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