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陰雨霏霏,更添幾分蕭條,位於城內某處的窮人區,卻看不出一絲蕭條感來。


    莫要以為這片地方居住的人很少,反之,這裏居住了很多人,巴陵縣應該算是江陵府轄下較為貧困的縣城了。


    雖說徐燦這些日子接觸的都是些富貴人家,可是巴陵還是以窮人居多,也正是因為這些平凡的農夫攤販才能讓巴陵顯得更加有一絲生機勃勃的氣息來。


    剛到五更天,這裏便已經開始擺上各種小攤,攤主們互相含笑寒暄,宣布一天的生意正式開始。


    這裏的物價相比於城區更加的便宜,畢竟都是些窮苦人家,而且這裏也沒有什麽高額的攤位費,而巴陵縣衙的衙役也知道這裏沒有什麽油水,倒是很少到這裏來。


    雖說這裏有一塊集中的市集區,但是攤主們卻很自覺的沒有在這裏製造汙染,每日收攤或者開市前都會直覺的對自己攤位附近進行一番打掃。


    不遠處,幾個陌生麵孔的小廝出現在各攤主的視野中,他們到也並不覺得奇怪,有些大富人家的下人都是負責采購的,他們很願意起早一點,跑到這裏,買一些相對於城區更加便宜的菜品,而餘下的那些,自然算是自己的外快。


    這些各戶人家的主人也都心知肚明,也都很默契的不點破,畢竟那些負責采購的下人也很辛苦,隻要不是太過分,他們的主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今天來的這群小廝不是別人,正是於家負責派來打探消息的。


    昨日於仲謙將消息帶回去之後,於繡並沒有顯得很是興奮,反而心中總是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來。


    這太過巧合了,如果某件事太過於巧合,那往往可能是有人在布局,他常在商海浮沉,早已經養成了警惕性。


    雖然那賣酒家的主人沒有露麵,但是他總是感覺那一家人目的絕不是那麽的單純,所以今天一大早,便先讓府上的小廝進行一番試探。


    小廝們來到那巷道中央,巷子內隨處可見一些小攤的攤販,有些對著青石板而開的大門,直接做成了生意鋪子,裏麵大都以買早點為主。


    這些人清晨做些小生意,臨到中午時分便開始做一些飯館或者茶館,亦或者那些百姓幹脆直接就做一點早餐生意,之後便出門做些散活養家活口。


    當然,這些都是基於秋收和夏收之外的,他們主要還都是一些普通的農民,主要的生活來源還是靠著兩季的農收。


    於府上的兩個小廝來到昨日賣酒那家人的不遠處的一個早餐鋪子前,點了幾碗稀飯喝了起來,便喝便盯著賣酒家的情況。


    直到那裏有人走出來之後,小廝才和老板道:“咦,那家人家主人穿著看上去並不想咱們窮苦人家一般?”


    這個小廝顯然也是個機靈人,為了不讓自己話題顯得太過突兀,硬生生的等那人出院門之後,才找話題問老板。


    老板看了那邊一眼,大大咧咧的道:“兄弟是不長在這待吧?那是高公子,這可是個厲害人物啊!”


    “哦?怎麽說?”小廝來了興趣,又多叫了一些油條,然後道:“給我來十錢的油條、十錢的包子包起來。”


    “嘿嘿,好嘞,原來是替東家采購的兄弟。”老板很高興,興衝衝的叫手下雜役給這兩個小廝去蒸包子和炸油條去了。


    趁著還有點空暇,他便道:“這個高公子,祖籍就是咱們這裏的,小的時候他家和我們一樣,也都是窮哈哈,可是老高家有眼光啊,他們說這裏不是快塊風水寶地,很早以前就乘船去了浙江。


    你還別說,他們在浙江地帶還真混出了名堂,時常也回來看我們這些人,而且常常都是出手闊綽。可是三年前,他們在浙江地帶的生意被倭寇洗劫了,自那以後,家道中落,好像家裏人都死光了,隻剩下小高和府上老管家僥幸活了命。


    等回到巴陵之後便在這祖宅收拾收拾住了起來,一住就是三年了,這小高公子整天在家裏麵研究一些酒糟,經常會讓老管家拿出去買一點置換一些家用回來,日子倒是過的很拮據。”


    這店主很健談,幾乎將高家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於家小廝。


    等那油條和包子包好後,本想繼續和於家小廝侃幾句的,不過於家小廝畢竟有事在身,借口不能讓東家久等便揮手告辭。


    於家小廝出了門,走到不遠處便將手中那拎著的油條和包子喂了狗,然後又背手在另一家早餐鋪子坐了下來。


    如是再三,得到的答案幾乎都是大同小異,他們這才離去。


    回到家中,便將打探出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於仲謙。


    於仲謙也不耽擱迅速的將這些信息傳給了於繡。


    本以為於繡會放下心,可是他卻並沒有,反倒是更加猜疑了,這些事太過蹊蹺和巧合了,為了確保萬一,第二天他讓於仲謙親自去了一趟,並且擴大了範圍。


    但是得到的結果和於家小廝大同小異,於繡這才稍稍安了心,第三天便讓於仲謙繼續去拜訪那高家的公子。


    這一次於仲謙沒有撲空,他起了個大早,直奔高府。


    而這個時候,那高公子也正坐在堂前,十分斯文的慢條斯理的在吃早餐,見有人來後,臉上布滿一絲不快。


    “叨擾了高賢弟。”於仲謙倒是自來熟,隻是那姓高的卻並不領情:“誰是你賢弟?你私闖民宅做什麽?出去!”


    “賢弟啊,我認識貴府的老管家,上次可在這裏等了你好半宿啊!”於仲謙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和顏悅色的道:“老管家,您幫忙介紹介紹啊。”


    “公子,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那位公子,就是他對咱們的酒感興趣。”那老管家站在高公子身旁道。


    “對對,就是我。”於仲謙笑道,“小弟叫於仲謙,是巴陵商會於家的,前來叨擾一番,高賢弟不介意吧?”


    “介意!”那姓高的狂傲的說了句,便自顧吃起桌上的白粥。


    整的於仲謙一臉的尷尬,此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左右為難之際,那高公子道:“先坐下說話吧。”


    “誒誒。”於仲謙急忙諂媚的坐了下去,一腔怒氣在心中無法釋放,要不是為了你那配方,老子定找人拆了你這破地方,娘的,狂什麽狂?


    “巴陵商會?聽過。”那高公子放下手中的白粥,示意老管家將其端走,拿著桌子上的白布,優雅的擦了擦嘴,然後又去不遠處的臉盆中淨了手,擦幹之後便在於仲謙對麵坐了下來。


    一舉一動都被於仲謙清楚的看在眼中,他此刻更加篤定街坊們說的那些信息,如果這姓高的不是自幼便在富貴人家成長的,這些習慣是決計不會有的。


    廢話,哪有窮人家會這麽講究的?


    “有什麽事情嗎?”高公子這才開口道。


    “哦,是這樣的,前些日子小弟喝了一口老管家的酒,味道鮮美極了,小弟便隻是嚐了一口,便再也難以忘懷,所以這才……”


    “哦,想買酒麽?”


    “是也不是,這個……小弟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小弟想買府上那酒的配方!”於仲謙道。


    “不賣!”高公子一口回絕,“你也是做生意的,我高某人也是做生意的,雖然現在一時進入困境,但並不是說我高某人就起不來,想拿一些錢買我高某人以後的發展?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額,這個價格上都好談。而且您現在這個狀況,怕也吃不起這麽大的市場,如果給我於家來經營,一定會將……”


    “請離開!”高公子明顯不想繼續和他談下去,“我和你說過了,你是做生意的,我高某人也是做生意的,我們的眼光都不會這麽短淺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客我就不送了,高某人還有些事。”


    於仲謙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可是此刻那姓高的已經離去。


    帶著滿臉的尷尬,於仲謙離開了高府,行了老遠之後,才對著身後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呸,媽的,什麽東西!”


    “要不要小的找人教訓教訓那姓高的?”於仲謙身旁小廝摩拳擦掌的道。


    “滾!”於仲謙氣不打一處來,“天天就知道教訓,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上次讓你找人做掉徐燦,你不是說都完成了?提起這個老子就來氣!”


    “額……這個,公子,對不起,小的多嘴了。”那小廝急忙閉嘴。


    “等老子拿到配方之後,你再好好的教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現在都給本公子放老實點,要是敢私下裏做一些小動作,信不信我閹了你!”


    “不……不敢。”


    “不敢?是不敢和府上丫鬟私通麽?”


    “額……這個,公子……小的……小的……”


    “好了好了,回府去,以後小心點,本公子看到就算了,要是被我爹發現了,你早就被送進宮做太監了!”


    他回頭看了看高府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不甘,看吧,遲早有那麽一天的!他暗暗的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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