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拂老爹四十出頭,叫李四六,四十年前大周和漠北犬狄有過一場大戰,戰鬥以大周失敗告終,並簽下許多不平等條約,那個時候,戰火四起,民不聊生。


    戰火甚至席卷了關中,直逼江南,李老爹就是在那個艱苦條件下出生的,他出生時大周剛好建國四十六年,於是便叫了四六。


    四十年間,大周出了個不世武將程破敵,他在漠北期間,犬狄不敢發一兵過邊關。


    經過四十年的休養生息,大周儼然已經喘過氣了,加上漠北犬狄一二部內戰不斷,大周得以一時安穩。


    巴陵此刻便是一派繁華氣象,百姓安居樂業,李四六也在機緣巧合下謀得了一份體麵的工作,鄰裏間茶餘飯後談起也都羨豔不已。


    其實也說不上什麽好的差事,就是在縣衙廚房內打雜幫工,但這已經比那些早起販賣、出山砍柴、下海撈魚的工作體麵了不止一個檔次。


    雖說月錢不是太多,但是生活過拮據點,倒是可以供家中兒子讀書,這更了不起。


    今天快要下值時,聽廚房幾個人閑談,說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得罪了趙班頭,趙班頭回縣衙叫了幾十個兄弟,說是要去報仇。


    起初李四六也當做八卦來聽,可當聽聞得罪趙班頭的是個賣酸梅汁的女子,他的心頓時咯噔一下,下了值便匆匆忙忙的跑回家,一路上更是尋思如何向趙班頭賠禮道歉。


    剛打開門,他隻感覺血氣上湧,差點就倒在了門口,不遠處,自己女兒正爬在一個男子雙腿間……


    這不知羞恥的事他說不出口,隻感覺怒火中燒,四下尋了一番,剛好看見地上有塊石頭,撿起後大喝道:“今天老子砸死你這臭不要臉的家夥!”


    很明顯,李老爹看劈叉了,雖然自己倒是想幹你心中所想的那事,可這不是沒幹嘛?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幹了,你怎麽不砸你女兒啊?


    徐燦見勢不好,連忙起身,二人圍著屋內亂轉,一時間熱鬧不已。


    徐燦可是練過閑庭步的,李老爹哪裏能追上,加上他體力不支,一會兒便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


    趁著這功夫,李紅拂才有空和自己老爹解釋,等李紅拂終於斷斷續續的解釋完之後,李老爹狐疑的看著徐燦,隻是怎麽看,這小廝都不像李紅拂口中說的那好人。


    可是自己女兒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斷然是不會騙自己的,不過他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這張臉和徐燦道歉。


    還是徐燦當先開口道:“李叔,真是紅拂心中說的那樣,不信你看,我這腿上還有燙傷呢!”


    說著便要卷褲腿,可是又卷不到大腿處,索性準備脫褲子。


    “好了好了,老夫信了便是!”李老爹這才平靜下來,也是追徐燦這小王八蛋追累了,端起桌子上的水便喝了起來,剛入口,又猛的吐了出來。


    “李叔,這就是我剛剛喝的,您這下真的信了吧?”見李四六不時的吐著舌頭,徐燦心中偷著樂了一會。


    李四六沒有說話,狠狠的瞪了一眼徐燦,然後才想起正事,坐下後憂心忡忡的對李紅拂道:“你怎麽得罪了那閻王啊!明日將家中母雞帶上,在尋五十個雞蛋,隨我去賠禮道歉去,希望趙班頭能賣為父一個麵子!”


    嗬,那趙班頭儼然是個地痞流氓軟硬不吃,你若是真這樣做,怕是能被吸的一滴血都不剩下。


    不過即便你不主動去道歉,那趙班頭也能查出李紅拂的身份,巴陵就這麽大,那趙班頭又是衙門中人,想要查個人還不容易,到時候李家怕又要橫禍不斷。


    這事還真是棘手,想要找出個解決辦法怕是很困難,男人注重麵子,尤其是趙班頭這種自以為很有身份的人。


    那趙班頭街頭被打怕能成為巴陵往後長時間的談資,若是不找回這個場子,那他趙班頭的威望豈不是一落千丈?


    這種人的心理徐燦拿捏的很準,想要解決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憑李家,怕真是沒這個能力。


    既要給足麵子,又要給足錢,哎,這事兒還得自己出麵。


    在徐燦尋思之際,李紅拂也開口回道:“爹,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像那惡棍道歉,非但如此,我還要去衙門告他橫行不法。”


    “糊塗!”李四六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婦道人家,目光短淺,衙門還指望著那條狗做事,豈能不包庇他?”


    看來這李四六到底沒有在衙門白呆,這裏麵的道道倒是看的門清,徐燦拍了拍胸口道:“這事你們莫要擔憂了,我來解決。”


    “你?”李四六這才有功夫細細打量徐燦,這廝穿的粗布麻衫,賊眉鼠眼,沒有一絲絲可取之處,“趕快回家吃飯去吧,就不留你了。”


    日,這送客到他娘的很有藝術!


    李紅拂不悅的叫了一句“爹!徐大哥幫了這麽大忙,吃個晚飯怎麽了?”


    “要不是因為他,你豈會得罪趙班頭,老子沒打他就算是客氣的了,還留他吃飯,滾滾滾!”


    李紅拂適才說出事情的經過,卻也隻有避重就輕,自己受屈辱那段倒是簡要截說,所以李四六不知道。


    徐燦便也不和他計較,對李紅拂道:“放心吧,明日先不要去找那趙班頭,你徐大哥會解決的。”他說完便離開了。


    “徐大哥。”李紅拂衝著徐燦的背影叫了叫,徐燦隻是揮了揮手,並沒有回頭。


    都是因為我,徐大哥才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你這死丫頭,是不是喜歡上適才那小廝?我告訴你,絕對不行!”李四六不忘補充道。


    “爹,哪有你這麽說話的,徐大哥幫了這麽大的忙,還有……還有,我哪裏能配上徐大哥?”


    “你這丫頭,那小子哪裏能配上你……”


    父女二人還在房內爭吵,徐燦此刻已經出了小巷,剛到巷口,卻見到練紅纓,這丫頭,什麽東西落到客棧能去這麽久?不會迷路了吧。


    “哎,你到是提前跑開了。”徐燦歎了口氣。


    “怎麽?聽你語氣像是受氣了?紅拂可不是那種會惹你生氣的人喲?”練紅纓笑著道。


    徐燦委屈的將適才的經過一一告訴了練紅纓,當然他隻是挑李四六的那段說的,前麵那旖旎情景自是被他撇過去了。


    “你說我這明明學雷鋒做好事,怎麽到頭來弄的卻像是個猥瑣賊啊?”徐燦替自己打抱不平。


    “咯咯,本來就是!”練紅纓笑道,“你說你來解決,怎麽解決?你分析的不無道理,這是個死節啊!”


    “還能怎麽辦,錢唄,給錢,順便在巴陵找個頂級酒樓,擺一桌賠禮道歉,既給足了那趙班頭的麵子,又給了那廝一筆錢!”徐燦道,“便宜了那王八蛋了!本才子賺的五千兩還沒有捂熱就給了那小王八蛋了!”


    “徐大才子又要受委屈咯。”練紅纓雙眼眯成月牙,笑的不成樣子,看徐燦說出給錢時肉疼的模樣,便止不住可笑。


    “還笑,你不是女俠麽?怎麽不出手相救?我還以為你是像那楊紫凝一樣高來高去的俠女呢,看來我倒是先入為主,以為你受傷是江湖恩怨之類的。”徐燦歎了口氣道。


    “徐大哥喜歡那楊紫凝那樣的……俠女?”練紅纓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盡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額,這個……不好說啊,應該說漂亮的都喜歡,要是你不嫌棄的話……”


    “下流!”練紅纓啐了一口。


    “哎哎,你想什麽呢,都是正經人,我說你不嫌棄的話,賞臉一起去吃飯吧!”徐燦笑道。


    “你你……我嫌棄!”


    徐燦笑嗬嗬的將練紅纓拉走了,小丫頭脾氣挺撅的。


    距離縣衙不遠處的一處偏僻巷子內,此時那巷子已經被官差給封鎖住了,巷子內橫七豎八的躺著六個人,血順著兩旁的排水溝不斷的流淌著。


    六個人死因一模一樣,全都是被割喉。


    楊韻兒最近心情很不好,前些日子在縣衙,當著靈綺姐的麵答應很快就能找到那攔路搶劫的小廝,可到現在仍舊一籌莫展,今日正吃著晚飯,可誰知觀魚巷竟又起了命案,可恨的是死者竟然就是縣衙的人!


    楊韻兒晚飯都沒吃兩口,便急匆匆的隨著刑房捕頭馬六去了觀魚巷。


    “趙班頭?”楊韻兒看著躺著的屍體,疑惑的問馬六道。


    “恩。”馬六點了點頭,朝身後圍觀的人群看了一眼,與此同時,外圍兩個身背長劍的一男一女轉身離開了。


    “又是魔門的人。”陸離淡淡的道。


    楊紫凝點了點頭,“可他們為何無緣無故的殺官府之人?躺在地上的正是中午孔明河邊的衙役,莫不是那廝……”


    “不會的,那小廝沒有這麽高的武功。”陸離朝身後看了一眼,不知心中想些什麽,見馬六朝這邊望了一眼,便對楊紫凝道:“走吧。”


    楊韻兒是馬六一手帶出來的,此刻已經勘察了現場,起身對馬六道:“和城外一樣,應該是一個人做的,隻是這趙班頭豎敵很多,卻也猜不透殺他的人動機是什麽。”


    “不管動機是什麽,那人卻十分的心狠手辣,而且……似乎很憎恨趙班頭。”說起這話時,馬六臉上不自覺的抽搐了一番,“和城外的情況不一樣,城外那幾個喇唬最起碼死的很痛快。”


    “什……什麽意思?”楊韻兒不解的問道。


    “你看看地上那掙紮爬行的痕跡,然後再對比他們脖子上的傷口。”馬捕頭說完,背著手又說了一句不相幹的話:“觀魚巷平時很少有人來啊!”


    “師父你說……他們是被放血,活活的放死的?”


    馬捕頭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看那神色卻已經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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