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長風來到前廳,之前那位年輕門丁立即笑著迎了上來,並將其安排在了西邊席位前排就座。穀長風放眼望去,見這座廳堂大約擺了七八張桌子。觀其布置,應該是今天宴席的主廳。他左顧右盼,卻半天也沒見到成瑛的影子,不由暗覺納悶。如果成瑛來了,以他的身份,自沒有不坐主廳的道理;但如果沒不來,像今天這樣的場合,無論於公於私,都於理不合啊?


    又呆坐了片刻,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姓穀的,你竟還真敢來?”歐陽獨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掩飾不住輕蔑之意。


    穀長風暗道:“聽這話中語氣,看來今天是有厲害幫手在場”果然,就在穀長風眨眼之間,歐陽獨身旁突然多了位年約六旬的老者。隻見他雙手抱劍,傲然而立。倒掃的豎眉下,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偶爾開合之間,猶如有電光閃過。不禁脫口呼道:“斷腸劍”嶽孤行!”


    “不愧是紫元的徒兒,看來的確有兩分眼力。”


    “家師以前常在晚輩跟前提及前輩,稱前輩身法劍術淩厲無雙,當世一絕!今日得見,果然有宗師之範!”穀長風盡管並不怕事,但卻從非惹事之人。對待前輩應有的態度,他從未缺失過。


    嶽孤行為人最是自負,耳根軟,喜歡被人奉承、恭維。他見穀長風執晚輩之禮,而且言中之意,連武當掌門紫元真人也對自己武功極為推崇,不禁大是受用。


    “穀長風,你那仗著蠻力,僥幸過關。可有勇氣和我再戰一場?”


    原來,歐陽獨之前仗著“玄鐵寶劍”之鋒利,在江湖上占盡了便宜。時間久了,就養成了急功近利的毛病。那天在客棧突然被穀長風用“精金軟刀”和深厚的內力壓製,頓覺無所適從。後來回想不由大覺懊惱。他的武功本就以招式辛辣迅捷見長,但那天卻半分也未能發揮出來,心裏豈能甘心?再加上這兩天其師將“斷腸劍法”的最後三招也傳給了他。雖然目前練的尚不熟練,但信心卻已倍增!


    穀長風揚了揚眉,道:“歐陽公子,倘若你隻是想按江湖規矩,切磋武功,隻要時間、地點適合,穀某自當奉陪。但今天是沈、顧兩家辦喜事的日子。你我若刀兵相見,豈非對主人不恭?”


    歐陽獨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好,你要是怕在大庭廣眾之下輸了難堪,那咱們現在就換個地方,一見高下!”原來,他以為穀長風怯戰,故氣焰頓時變得更加囂張起來。


    “歐陽獨,你還要不要臉?那天若不是我穀大哥顧及你情麵,你背上插著的那把破銅爛鐵,恐怕早已成了我穀大哥的掌中之物,還好意思在這裏大言不慚?”


    顧偉南不知何時已聞聲趕了過來。他想不到歐陽獨到了自己家中,還敢如此囂張,一張俊臉頓時被氣的通紅。


    歐陽獨短處被揭,也氣的全身發抖,怒瞪道:“穀大哥?你…你竟叫的如此親昵?”


    “我愛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關你什麽事?”顧偉南似乎並不願再和他做口舌之爭。折扇一搖,一招“風雲變色”已攻了過去。歐陽獨想不到他一言不合,動手就打。偏偏又不敢拔出削鐵如泥的玄鐵劍應戰,頓時被逼的手忙腳亂。


    “好利的一張嘴!看來今天要不替你長輩管教管教,往後還不知要如何作威作福?獨兒讓開!”


    話音未落,隻見人影一閃,兩隻鷹爪般的長臂已抓向了顧偉南手中的折扇。顧偉南尚未及反應,忽見側身又一人影閃出,兔起鶻落間,已和嶽孤行纏鬥在了一起。最後隻見四隻掌影在空中對撞,“啪啪”連響,乍合即分。落地時,隻見嶽孤行身形微微一晃,隨即站定。而另一道人影則借勢斜飛,穩穩的落在了顧偉南的身側,正是穀長風。


    嶽孤行正待拔劍而戰,忽見一對璧人自甬道攜手而入。隻見那男的三旬上下,猿臂蜂腰,麵如冠玉。雖臉帶微笑,但卻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度。而那婦人年約二十三四,鵝蛋臉,柳葉眉,一雙鳳眼顧盼之間,灼灼生輝。潔白瑩潤的肌膚在一襲紅裙的襯托下,愈發顯得容光煥發,美豔不可方物!


    那男的虎目橫掃,掠過穀長風時微微點頭致意,至嶽孤行時,抱拳笑道:“犬子生辰,竟勞煩嶽老前輩大駕,沈某實在愧不敢當!”


    嶽孤行也不謙讓,微微頷首,向那夫婦二人道:“嶽某此來,為令公子祝壽隻是其一。若是能再討上一杯喜酒喝,方真正算是不虛此行!”


    沈秋義打了個哈哈,道:“家嶽正在後廳和歐陽伯伯、杜伯伯用茶。我二妹之事,自當由他老人家定奪。晚輩隻希望,今日這杯生辰喜酒,前輩能喝個盡興!”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夫婦二人將嶽孤行師徒安排在了東邊席位靠主桌的位置。


    顧偉南卻已挨著穀長風坐了下來,感激道:“剛才多虧大哥出手相助,否則還不知要被那老怪物會如何折辱?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條深紅色的劍穗,親手綁在了穀長風背插的劍柄上。


    穀長風沒想到他還會來這一手。見那劍穗材質雖不似一般絲線,但應非貴重之物,也不好推辭。笑道:“其實,觀嶽孤行出手,已可猜知其很可能隻是想奪下你手中折扇,煞煞你的威風,並無意真的為難於你!”


    顧偉南鼻子哼了一聲,佯裝不滿道:“這扇子可是你弟弟的成名兵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硬生生的奪走,還不算真的為難啊?”


    穀長風知道他公子脾氣,笑道:“那嶽孤行可是成名多年的頂尖高手,咱們栽在他手裏,也不能算丟臉的事情。再說,這扇子不還在你手裏嘛?”


    顧偉南忽然雙眉一凝,低聲問道:“我看他以後肯定還會去找你麻煩。你跟小弟說實話,你的武功比他如何?”


    穀長風見他頗有關切之意,想了想,道:“這樣說吧,嶽孤行的“斷腸劍法”以辛辣迅捷見長,但畢竟已過花甲之年。若是五十招之內他不能取勝,那我不會敗;若是一百招之內他仍不能取勝,那我的贏麵會更大。”見顧偉南擔憂之色並未稍解,隻好安慰道:“放心吧,我大師伯說過,當今天下能在五十招之內擊敗我的人,不會超過五個。而嶽孤行並不在這五人之列!”


    顧偉南聽到這裏,臉上的愁雲方才散了開去。白了穀長風一眼,嗔道:“你這人說話,就是愛繞彎子,直接說他贏不了你就是了,害人白擔心!”


    穀長風赧然一笑,道:“這畢竟隻是我個人的臆測之言。高手對決,就如同兩軍對陣,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很難一概而論!”


    顧偉南臉色忽然變得極為複雜,猶豫再三,方才開口:“穀大哥,你的武功這麽好,小弟想求你幫個忙?”接著附耳輕聲道:“今天日落之時,家父會在城東的“月神廟”,為我二姐舉行一場招婿大會。穀大哥你也去參加,成嗎?”


    “這……”,穀長風想到顧傾城此前的話外之意,又見顧偉南一臉著急、期盼之色,不由頗覺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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