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墨如煙的事情後,葉純陽飄然離去,未在蒼梧仙宗多逗留一刻,就連天元子三人也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這一次他並未著急趕路,而是帶著陸默在一條官道上緩步行走著。


    他周身氣息全斂,一步一個腳印,如這世間最平凡的人。


    陸默見到師祖如此沉默,也乖乖閉上嘴,安靜跟隨。


    日升月落,朝夕更迭。


    葉純陽始終平靜走著,這些年他已習慣這樣四處行走,尋找空間節點,倒也不覺得寂寞。


    不知行進了多久,忽然有一些動靜吸引了葉純陽的目光。


    他抬了抬頭,隻見天空處幾個人影閃爍,從此地快速掠過。


    就在臨近他的時候,那幾個人影似乎頓了一頓,放出神識掃來,但很快又離去了。


    葉純陽並未理會。


    但是就在幾人離去之後,他忽然神色一凝,腳步也停了下來。


    “師祖,您為何停下了?”


    陸默問道。


    葉純陽望了望四周,麵上露出一絲笑容:“怪不得覺得此地如此熟悉,原來是故地重遊。”


    他回首看向陸默,道:“我忽然想起附近有一位故人,打算去拜訪一下,你可願隨我一道前去?”


    “好呀好呀,弟子願意追隨師祖。”


    陸默興奮點頭。


    葉純陽微微一笑,遁光一裹,兩人隨即消失。


    ……


    一座石亭中,檀香縈繞。


    亭內一名灰衣老者閉目打坐,周身不時有光華流動,氣息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十分玄奧。


    石亭外,百花齊放,幾隻靈鳥歡悅盤旋著,老者卻不為所動,依舊入定修行。


    這裏是雲霞居。


    若有熟悉之人在此,也能一眼認出老者正是這雲霞居的主人,岩塵。


    正沉浸於修煉中,岩塵忽然感覺到什麽,睜開眼,隻見停外不知何時出現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身穿墨衣,容貌清秀,正平靜走來。


    初始見到兩人出現,岩塵心中大凜,但見墨衣青年熟悉的麵容,警惕之色轉成了笑容。


    “一別多年,岩塵師兄別來無恙吧。”


    葉純陽走進亭中,微笑的看著岩塵。


    這位故人當年給了他不少幫助,葉純陽此番路過,便上來探望一番。


    “以你如今的修為,我可不敢再擔'師兄'二字了。”岩塵幹笑兩聲。


    那日他可親眼目睹葉純陽在魔淵進階化神時的情景,對方既未隕落在心魔中,又顯得如此氣息飄渺,足見他已經真正跨過那一步了。


    一入化神,仙凡永隔。


    岩塵又怎敢再與葉純陽平輩相稱。


    葉純陽笑了笑,兀自倒了一杯茶,道:“這麽多年來,岩塵師兄可有何領悟?”


    岩塵微怔一下,搖了搖頭,苦笑道:“進階化神之艱難,非是單以領悟便可做到,這一點想來您比我更清楚的,這些年我不過是空有打坐之功,而毫無進展。”


    說到這裏,他凝視葉純陽,神色中透出複雜,“原以為自你進階化神之後,便不會再相見,沒想到今日還會來此。”


    葉純陽頓了頓,放下茶杯。


    “本來進階化神之後,我也是以遊曆人間為主,近日來此,剛好想起當年曾與師兄做過的一項約定,特來此一見。”


    “約定?”


    岩塵微微一愣。


    片刻後,他才似想起當年某些事,不禁失聲苦笑:“你竟還記得此事。”


    “當年承師兄援手相助,純陽早已銘記在心,做過的約定,自然記得。”


    葉純陽話落,袖袍一揮,兩道靈光落入前麵的石桌上。


    光芒散去,化為一杆卷軸和一塊玉簡顯現。


    “這是……”


    岩塵神色一動。


    “師兄當年不是想知道我從玄荒山那位飛升修士洞府中得到了什麽嗎?這副卷軸乃飛升圖,裏麵標注了各處飛升靈界的空間節點。”


    葉純陽淡淡笑道。


    又指了指旁邊的玉簡,道:“這玉簡裏麵是我進階化神期時領悟的心得,師兄若想突破證道,希望此物對你有所幫助。”


    “飛升圖!”


    “領悟心得!”


    岩塵心中狂跳。


    這對任何元嬰修士來說都是無比珍貴的寶物。


    “多謝。”


    岩塵幾乎是顫抖著手將這兩樣東西收下,然後強忍激動的對葉純陽拱手拜謝。


    “岩塵師兄不必客氣。”葉純陽擺擺手道:“如今人界先天靈氣缺失,縱然有我傳授心得,師兄要想突破化神,還需看日後的造化。”


    “先天靈氣?”岩塵露出疑問。


    “先天靈氣是聚天地元氣而成的一種高級靈氣,隻有運用此靈氣才能凡人之身蛻變至靈體。”


    “上古時期人界本來存有,隻是後來上界變故,人界的先天靈氣也流逝殆盡,如今已再難誕生,這也是這十多萬年來無人能進階化神期的原因。”


    既然話已說到這裏,葉純陽也沒有隱瞞對方的必要。


    “如此說來,進階化神豈非再無希望?”


    岩塵猶如晴天霹靂。


    “倒也並非全無希望。”


    葉純陽搖了搖頭,道:“雖然人界的先天靈氣已經流失,但萬事總有例外,或許機緣巧合下也可遇到的。”


    萬事之變,非人所能預料。


    正如蘇雪鳶天生先天靈體,若她能修煉到元嬰後期,進階化神便有了一絲可能。


    而既然人界能有先天靈體存在,自然也有可能還存在一些先天靈氣。


    隻是這些先天靈氣不會自主誕生,被尋到一絲,便少一絲。


    當然,先天靈氣也並非輕易就能遇見,否則人界便不會如此多年無人可以進階化神了。


    聽聞葉純陽這一番話,岩塵久久沉默不語。


    葉純陽平靜的看著他,沒有再往下說。


    “葉某言盡於此,師兄多保重。”


    留下飛升圖和修煉心得,葉純陽旋即離去。


    飛升圖中所標注的空間節點,他都已記清楚,將此圖留給岩塵也無妨。


    岩塵張了張口,想再說些什麽,葉純陽卻走出兩步後,身形很快模糊,帶著陸默眨眼消失在視線之中。


    “先天靈氣……”


    “難道,人界從此便要再無人能證道化神了嗎?”


    岩塵仰天一聲長歎。


    茫茫修仙路。


    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和這位“葉師弟”一樣?


    如今的他,登臨絕頂,眾生在他麵前皆是浮雲,無人可以和他比肩。


    隻是岩塵心有不甘。


    修仙非止於化神期,人界卻偏偏從此再無人跨出這一步,實乃蒼天不公。


    他掂了掂手中的飛升圖,目中掠過些許深邃:“他既將此物交給我,想來已是做好了飛升的準備,隻是縱然他修成化神,真的可以安然飛升到靈界嗎?”


    岩塵喃喃著無人聽到的話語,神色漸漸黯然。


    ……


    於此同時,葉純陽早已橫空虛渡,遠離了雲霞居。


    “依照飛升圖的標注,似乎東洲與太元仙朝接壤之地便有一處空間節點。”


    “不過兩處接壤之地有西域沙漠和天風大草原,也不知道那處空間節點的具體位置在何處?”


    在一片茫茫大草原中停下,舉首望了望前方,葉純陽凝眉自語。


    這許多年來,葉純陽已探索了飛升圖中大部分節點,可惜無一能如願,據他所知,在東洲與太元仙朝相連之地就有一處空間節點。


    不過此處與圖中所記其他節點不同。


    據圖中所述,當年那位飛升修士在此探索並不詳細,因此這處空間節點的具體位置和具體情況都未曾詳解。


    “既然路經此地,理當探測一番。”


    葉純陽目露思量。


    旋即回首向陸默道:“你已修成空靈訣,是否能感應到附近的空間節點所在?”


    那處隱藏在兩方地域之間的空間節點既然沒有詳細標注,便隻能讓陸默以空靈體的天賦來查探了。


    後者在隕魔宗修行多年,空靈訣早已運用嫻熟,應該能在此事上對他大有幫助。


    “師祖放心,隻要附近有空間節點在,弟子一定會為您找到!”


    陸默拍拍胸脯,保證道。


    “好,那你且感知一番吧。”葉純陽滿意點頭。


    陸默聞言咧咧嘴,也不多說廢話,馬上閉目運功。


    隻見他身軀一閃,眨眼間消失不見。


    葉純陽知道,陸默此刻正以空靈訣穿梭在虛無空間之中,一般人無法發現他的行跡,就是他也隻能隱約捕捉到一些氣息而已。


    “空靈體果然神妙,這些年若非有陸默在身邊,探查空間節點一事隻怕不會這麽順利。”


    葉純陽心中暗道。


    想不到數百年無意中收下陸潛為弟子,竟為他留下一個天賦異稟的後人,想來這便佛家常說的因果輪回吧。


    收下陸潛是因,後遇陸默是果,無論最終自己是否能飛升靈界,這陸默他終究要善待的。


    就在葉純陽如此想的時候,麵前波動一起,陸默身形在此閃現而出,衝他露出一臉喜色。


    “如何?是否找到空間節點?”葉純陽問道。


    “找到了!”


    “方才我在虛空中遊走的時候,發現此處附近的確有一處節點存在,但是距離太遠,我無法感知詳細。”


    陸默捎了捎頭,道:“弟子本來想直接過去查探一番的,但想到還是回來向師祖稟報一下為好。”


    “那節點在何處?且帶我去看看。”


    葉純陽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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