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瞬間籠罩了葉純陽心頭。


    靈鯤骨翅一拍,河麵上巨浪翻滾,如海嘯般將眾人席卷在內,強如洛傾城與那魔道的血衣青年也被這一擊震得身形不穩。


    隨後,其龐大的身軀從河麵浮出,乘著巨浪向半空衝去。


    “師弟小心!”


    玉雲居士正穩定身形,發現靈鯤竟轉向葉純陽一邊,連忙出言提醒。


    感覺無盡靈鯤龐大的黑影籠罩,葉純陽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想也不想便展開身法向遠空遁去。


    麵對如此凶獸,他暫時沒有勝算,還是先逃為妙。


    但他想不明白,從始至終自己都是隔岸觀火,這畜生怎偏偏盯上了他?


    這突然一幕,也讓眾人詫異,不知靈鯤怎會突然反常。


    但顯然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靈鯤離去,登時各種法器法術再次攻來。


    靈鯤縱然凶猛也難以抵擋眾高手狂風暴雨的攻擊,尤其是洛傾城手中的青如意,此件靈器法寶名不虛傳,隻向空中一祭,奪目的光華如瀑布般垂直下來,阻在靈鯤身前。


    與此同時,她單手一揮,數十道陣旗圍攏,一座捆仙陣赫然成形,勢要將靈鯤圈禁在內。


    麵對如此攻擊,靈鯤也怒了。


    它仰天一聲怒嘯,口中水柱連連射出,眾人的法寶因此震了三震,任何極品以下的法器,都被這水柱打的暗淡無光,靈力大減。


    鍾樂引以為傲的靈獸袋,也在一瞬間被水柱射穿,其中靈寵也被打死了幾隻。


    一個照麵之下竟如此損傷慘重,鍾樂眼睛頓時紅了,召喚黑噬蟲群就要往靈鯤身上撲去。


    但此獸速度驚人之快,再一擊震退眾人後,魚尾再次一甩,隻聽轟然一聲大作,洛傾城擺出的捆仙陣竟化為碎光爆開。


    與此同時,靈鯤的目光竟又鎖定葉純陽,扇動骨翅極速追來。


    “這是存心跟本道爺杠上了啊!”


    見這畜生竟對自己窮追不舍,葉純陽怒從心起,伸手往乾坤袋一掏,數十張中級符籙一並丟了出來。


    看著滿天華光,葉純陽隱隱肉痛。


    這些可全是他壓箱底的符籙了,此番全部祭出,威力足可滅殺築基中期修士,甚至後期的高手也不敢硬抗。


    可他還是低估了靈鯤的強大,見這滿天符籙,此獸不僅沒有退避,甚至一張口就把符籙全都吞了進去,回應他的隻有其腹中幾聲悶響。


    眾人驚呆。


    葉純陽心頭也閃過一抹駭然,卻半刻不敢停頓,使出渾身解數遁離原地。


    於是這黑水河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畫麵。


    一人一獸,一前一後,前者瘋狂遁逃,後者猛烈追擊,這詭異的情景看得眾人暗地咋舌。


    葉純陽心中陰沉到了極點,各種法寶毫不保留的丟了出來。


    但他傾盡全力也,隻能阻撓靈鯤片刻,不待他繼續逃命,此獸便又追趕上來。


    如此情景,與當日被銀虛老魔攆進西山嶺之時,何曾相似。


    “也不知這畜生為何追著我不放,莫不是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吸引它不成?”


    葉純陽惱怒至極,如此下去,隻怕難逃被此獸當成美食的宿命。


    各派高手神色各有不一,卻像是極有默契一般無人上前阻攔。


    洛傾城也停止了對靈鯤的攻擊,像是看熱鬧般停在原地不動。


    但隱隱間,其神色卻有些變幻不定,偶爾望向此前靈鯤出現的漩渦,不知在想著什麽。


    另一旁,玉雲居士滿心焦慮,想要協助卻無從下手。


    “莫非今日又要動用些特殊手段?”


    望著靈鯤越漸逼近,葉純陽心中升起狠意,想起入洞府前煉製好的“渡氣丹”。


    靈鯤之強遠超意料,本想趁著眾人圍攻之時尋找機會下手取其精血,卻沒想到反被其追殺,如今莫說收服取血,能否在其魔掌下逃脫都是兩說之事。


    渡氣丹與厲血咒一般,均是在短時間內爆發潛力,當日憑著厲血咒能獨戰鬼王,今日說不定也能抗衡靈鯤,至於後果如何已經不容葉純陽思慮太多。


    不過,就在他即將取出渡氣丹放手一搏之時,卻見靈鯤突然狂嘯,眼神鎖定黑水河漩渦,而後帶著滔天怒意狂衝而回。


    葉純陽心中一震,有些不解的望去。


    則見一道人影駕著神虹,以迅疾之勢衝向漩渦。


    靈鯤驚怒更甚,龐大的軀體在河麵拍打不休,勢要將那人擒拿。


    但此人速度快到極致,轉眼便化為黑點消失在河底。


    葉純陽看得清楚,那駕馭神虹之人赫然是洛傾城。


    此女竟放棄抓捕靈鯤,轉而掠下河底,用意為何?


    眾人無不吃驚,意識到河底隻怕有某些吸引人的寶物,登時蠢蠢欲動起來。


    然而靈鯤盛怒,骨翅一拍,狂暴的罡風將他們甩得七葷八素,一個個狼狽落到岸邊。


    一舉擊退眾人,靈鯤便要鑽入河底追殺洛傾城。


    但它猛然間魚尾一卷,向葉純陽撲騰而去。


    葉純陽臉色一沉,正要閃避,心中卻忽然升起一個念頭,旋即祭出護體氣罩,任由靈鯤拖入漩渦之中。


    噗通一聲巨響,河麵上卷起驚天浪花,待眾人回神,洛傾城、葉純陽、靈鯤二人一獸均已消失不見。


    這時,黑水河也已回複平靜,原本璀璨的天空也再度變得昏暗,仿佛一切都不曾出現過。


    “師弟……”


    玉雲居士望著回複平靜的黑水河,懊惱的拍著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責道:“都怪我,方才若是及早出手,師弟也不會遭逢大難了……”


    兩名神霄閣弟子也滿臉痛心之色。


    “想不到這靈鯤如此狂暴,本以為能順道將其收服,不曾想是這般結果,洛傾城與那胖道士被卷入河底,多半是凶多吉少。”


    魔道之中,血衣青年緊緊盯著河麵,鬥篷下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師兄,現在怎麽辦?”


    一旁,黑衣人臉上仍有餘悸,方才那場大戰,連他都不能靠近半分。


    “哼!這次打不著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騷,那洛傾城主動入河底必有目的,可惜如今靈鯤已經重新入河底封印,要想再將其引出來絕無可能了。”


    “走!速速離開此地!我們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為這靈鯤而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血衣青年一揮手,趁著正道眾人還未醒神,便帶著魔道門徒跨入傳送陣中迅速撤離。


    蘇雪鳶凝眉望著河麵,眸中閃過些許異色,輕聲低語道:“廣陵子這頭坐騎強悍如斯,洛傾城卻反其道入河底,她究竟意欲何為?”


    此前,她一直留意洛傾城的舉動,在靈鯤追殺那黑衣道士之時她便察覺不對,卻沒想到對方會有此一舉。


    如今回想,那黑水河底怕是不簡單。


    “師姐,魔門四大宗的人已經退走了,我們是否要跟上去打探一番?”身旁一位弟子輕聲提醒道。


    “跟上去。”蘇雪鳶淡淡下令,“此番獸潮中,魔道甚少出手,顯然是要保存實力,如此作為必定有所圖謀,我們隻要暗中尾隨便能之效其目的。”


    話落,她立即消失在傳送陣中,淩雲宗一眾緊隨其後。


    接下來,各派高手便隻剩下蕭景俞、鍾樂、青胡子以及玉雲居士等人,不死心的等了半天後,他們最終也無奈離去。


    唯獨剩下道界幾名弟子凝望河畔,久久不語。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此地,為首一名築基中期的青年才攤開手掌,顯出一道傳音符。


    青年以法術點開將傳音內容,半晌後轉身向眾弟子說了些什麽,最後才傳送離開。


    ……


    黑暗中,葉純陽仿佛沉睡了許久,當他睜開眼,四周是一個波光粼粼的水洞,空氣異常冰涼,甚至不時有刺骨的寒意卷來,饒是有靈氣護體,他依然打了個寒顫。


    “這裏是……什麽地方?”


    葉純陽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周圍感覺不到半點生氣。


    “此處莫非是黑水河底,靈鯤的藏身洞府?看來我猜的沒錯,那畜生將我抓來卻不殺我,定是我對其尚有用處,可是此獸去了哪裏?”


    葉純陽暗暗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淪落到被妖獸抓來當人質的地步,也不知道若靈鯤餓了,會不會將自己當成美味給吃了?


    他立即運功調息,在被靈鯤拖入黑水河底之前,他便施法護體,卻仍然抵不住靈鯤太古之力的衝擊而陷入昏迷。


    好在他判斷得沒有錯,靈鯤抓他來是另有目的,不會輕易取了他的性命,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借此機會順水推舟,以尋找反博之機?


    以本源天經的玄妙,葉純陽不到半刻,便已調息圓滿。


    他凝神打量著四周,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


    不過此獸竟不在洞中,倒是讓他想起了洛傾城趁機潛入河底之事,莫非是追殺此女去了?


    想起洛傾城,葉純陽心中莫名的有些寒意。


    此女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此女行事素來極有規劃,絕不會無故進入這凶險之地,此番怕是另有目的。


    葉純陽心中苦笑,旁人如何與他有何幹係?


    進入廣陵洞府他無非是為了得到靈鯤之血,好解了蘇雪鳶種在體內的禁神咒,如今還是先想想如何脫身為妙,否則得不到靈鯤之血,自己的小命也要葬送在此。


    如此想罷,他要起身尋找出口。


    但忽然間,神識中忽然捕捉到一絲異動,讓他猛地怔在原地,帶探清異動來源,其麵上頓時顯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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