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茯苓滾餛飩


    領了那口諭,蘇清便帶著她的包袱又換了地方。


    這次住的地方離宣室不遠,在未央宮側殿的一個房間之內,穿過一道門,便是那皇帝用膳的地方。


    蘇清的房間不大,一張繡床,一張軟榻,一張桌子,幾個繡墩,還有一張梳妝台。門的對麵是一扇窗戶,窗欞上放著一盆素梅,光禿禿的枝幹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


    轉著步子將整個房間打量了一番,蘇清看了一眼放著新製被褥的繡床,將包袱放在了枕邊,然後拍了拍那散發著清淡熏香的被褥。


    腹部還有些鈍痛,蘇清側頭,從包袱裏拿出一塊榛子酥糖放進嘴裏,那甜蜜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之中,不管是心裏還是生理上,都減緩了不少疼痛。


    嘴裏含著榛子酥糖,蘇清剛剛整頓下來,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她直起身子側看去,房間門口站著一個宮女,低垂著腦袋,看不大清楚麵貌。


    那宮女站在那處給蘇清行了個禮,然後慢慢的挪著步子走到了她的麵前,欠了欠身,聲音細軟道:“給尚膳請安。”


    “你是…”蘇清咽下嘴裏的榛子酥糖,微微低下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小宮女。


    “尚膳叫我新瑤就好。”那小宮女看著十分羞澀,聲音也是細細的,不仔細聽還有些分辨不出她說的是什麽話。


    蘇清點了點頭,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對著那小宮女招了招手道:“進來吧。”說完,蘇清便發現這新瑤的背上也是帶著一個小巧的包袱,灰撲撲的不十分顯眼,怪不得自己剛才沒有看見。


    那小宮女取下身上的包袱,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蘇清,“我是剛剛被調到這裏的,不懂的地方還請尚膳不要嫌棄。”說完,這小宮女又對著蘇清欠了欠身,那微微漲紅的小臉和捏著包袱泛白的指尖,讓人直覺這是一個羞赧的宮女。


    “我也是今天接到旨意剛剛開始當差。”淡淡一笑,蘇清繼續道:“你是從哪裏調過來的?”


    那小宮女臉色有些微白的回答蘇清話道:“是…是李經娥處…”


    蘇清心中一驚,卻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指了指她的包袱道:“去收拾一下吧。”


    “喏。”那小宮女規規矩矩的拎著包袱走到了軟榻前,放下她那看著便十分幹癟的包袱。


    兩個人不熟,蘇清也不是個多話的,她隻略略掃了那垂頭整理包袱的新瑤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這新瑤長的小巧,眼睛小,鼻子小,嘴邊小,身量也是不高,看上去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收拾東西的時候安靜的很,走路也像隻貓兒,一點聲息也無,若不是那麽個大活人擺在那,蘇清便會以為這人像是空氣一般,讓人生生的忽略過去。


    整了整衣擺,蘇清再次看了那新瑤一眼,發現沒有什麽異常之後便提著裙擺跨出了房間。


    大內禦膳房離蘇清住的房間不遠,她快走了幾步,便到了那大內禦膳房處,隻見門口的曲緔頭頂著一隻裝著半碗水的瓷碗,皺著一張臉苦哈哈的直喘氣。


    “這是怎麽了?”看到曲緔熱汗滿麵的那張臉,蘇清好笑的拿出帕子幫她擦了擦臉。


    曲緔癟著嘴,聲音幹澀,“那軟綿綿的餛飩就我這粗手,哪裏捏的出來啊,那尚膳副就會刁難人。”


    蘇清聽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探頭往熱火朝天的大內禦膳房裏麵看了看後道:“我進去瞧瞧。”


    “哎,你跟尚膳副說說,快讓我把這碗放下來吧。”看著蘇清往裏麵去的背影,曲緔焦急喊道。


    蘇清嘴角含笑,朝著曲緔點了點頭道:“等著。”說罷,便直接朝著尚膳副走去。


    那尚膳副正站在教宮女做料,新鮮的茯苓剝開,露出白胖胖的身子,可那宮女卻怎麽也不得法,隻弄得那茯苓三角不全,表麵坑窪。


    “尚膳副。”蘇清走到尚膳副身側,欠了欠身。


    那尚膳副轉過頭看到蘇清,麵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淡淡道:“你現在已是尚膳,說起來是我給你行禮,莫不要忘了。”說罷,那尚膳副便對著蘇清欠了欠身。


    蘇清趕緊伸手扶住尚膳副,語氣溫和道:“尚膳副不必多禮。”


    那尚膳副順著蘇清的手起身,也不多話,隻神情微冷道:“尊卑有別,尚膳應該明白。”


    蘇清一愣,對著那尚膳副點了點頭道:“多謝尚膳副提醒。”確實,蘇清感覺自從自己進入原主的身體之後,即使知道身在這混亂後宮之中,卻是一直沒有歸屬感,甚至對自己的生命都沒有特別的熱衷,想著,死了便是死了,這不是自己應該呆的地方。


    可是現在,蘇清漸漸明白過來,生命不應輕賤,環境造人,如果自己要生存,一定要學會改善自己,適應環境。


    想起前麵跌跌撞撞的前行,蘇清隻覺,自己運氣太好,那點小聰明能讓她數次的死裏逃生,真可謂是老天庇佑。


    看著突然變沉默不語的蘇清,尚膳副又對著她欠了欠身道:“不知尚膳此次前來有何事?”


    蘇清回神,嘴角含笑,眼角看了看尚膳副身側那滿臉焦色的宮女道:“左右無事,便來找了曲緔,卻不想她…”蘇清的眼角偷偷往外邊溜了一圈,隻見那曲緔正歪著頭往裏麵瞄。


    “罷了,讓她進來了。”尚膳副順著蘇清的視線,看到那曲緔,聲音有些微的歎息。


    朝著外麵的曲緔招了招手,蘇清看到那滿臉通紅的曲緔過了來,才轉頭問向尚膳副,“不知尚膳副要做什麽吃食?”


    “茯苓滾餛飩,尚膳想試一手?”


    “也是無事,我便來試試。”說著,蘇清挽起自己的寬袖,露出那皓腕,手臂上那塊紅斑一樣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蘇清不甚在意,隻那尚膳副看著那紅斑深沉了目光。


    拿過那小宮女手邊的茯苓,蘇清用菜刀切過那幾個角,手掌輕輕一掰,白白嫩嫩的茯苓肉便顯露了出來,圓圓潤潤的散發著清水香味,潔白如雪,手感滑膩。


    “曲緔,幫我去拿些細粉。”看了一眼揉著胳膊站到自己身側的曲緔,蘇清道。


    “喏。”曲緔看了一眼冷麵的尚膳副,趕緊欠了欠身往一旁走去。


    因為那許皇後吩咐後宮茹素三日,所以蘇清也沒有拿那細肉,隻用翡翠包菜混著切碎的茯苓加上新鮮采摘出來的瓜果釀出來的幹和果酒浸泡,做料。


    “尚膳,細粉。”曲緔手裏拎著一袋細粉遞給蘇清。


    接過曲緔手裏的細粉,蘇清笑著刮了刮她的鼻頭,然後專心致力於手裏的茯苓滾餛飩。


    用花瓣泡製的溫水將麵粉揉成麵團,蘇清又細細切了一些山楂鑲嵌在裏麵,然後將剛剛做完的餡一點慢慢包成一個個精致小巧的金元寶狀餛飩。


    做完這些之後,蘇清起了一個砂鍋,加入高湯和茯苓,然後用慢火滾至藥汁入湯,慢慢放下餛飩後改旺火煮至餛飩浮起時撈出。再下生菜燙熟壓在餛飩下即可。


    等到那一個個白胖胖的餛飩浮出高湯,蘇清用勺子一個又一個細心的撈出來放入青瓷白碟之中。


    曲緔探頭,看著那一個個一點沒有破皮的餛飩,羨慕的直抓著蘇清的手亂甩,“我的進湯就破了,爛成一團,你怎麽弄的啊,還是這麽可愛。”說著,曲緔伸手,點了點那白嫩的餛飩。


    打掉曲緔的手,蘇清將那餛飩底下墊入新鮮的蔬菜葉子,更加襯得那餛飩精巧細致的緊。


    “我嚐嚐。”看著蘇清轉過身子淨手,曲緔快速的說完,不等蘇清反應,便直接將那餛飩塞進了嘴裏,也不顧舌頭被燙的軟麻,隻一個勁的呼著氣往裏嚼。


    “…唔…”這餛飩裏麵沒有放許多料品,但是吃起來卻新鮮可口,芳香味美,讓曲緔咽下一個之後又忍不住的伸出了手。


    看著曲緔那迫不及待的樣子,蘇清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你這裏麵,放的什麽啊,紅紅酸酸的,看上去有些像曬幹的紅梅花。”曲緔將那餛飩從中咬開,濃厚的汁水便順著那咬口溢出,鮮香四溢。


    “哪是什麽紅梅花啊,不過是…”蘇清的目光定在那圓滾滾的像是孕婦肚皮一樣的餛飩上,話語卻是突然頓住了,臉上顯出幾分怪異的神色。


    梅花,沒懷,那蘇昌盛塞給她的畫著梅花的紙條,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可是這蘇昌盛為什麽要告訴自己呢?那片被原主刻意模糊的記憶之中,有什麽,是被她忽略了的?


    猛地睜大眼,蘇清的身子有些不穩的靠在桌上,那細碎的麵粉粘在她的宮裝上,留下一片白漬粉塵。


    “哎呦,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曲緔看到蘇清宮裝上的細粉,趕緊拿過帕子幫她仔細擦拭起來。


    慢慢的拉開曲緔的手,蘇清的嗓子有些幹啞,“我,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等曲緔反應,便踩著步子快速走出了大內禦膳房。


    咬著嘴裏的餛飩,曲緔看著蘇清急匆匆的背影,歪了歪頭,眼中滿是困惑。


    第四十二章紅糖薑湯


    重新回到側殿旁的房間,蘇清看到那小宮女正沾著帕子給擦拭房間裏麵的家具,一轉身看到站在門口的蘇清,驚惶的垂下腦袋欠身道:“尚膳。”


    蘇清輕應了一聲,臉色蒼白的坐到繡床上,目光盯著那繡床錦被上精心繡製的素梅圖案發呆。


    現在的蘇清,已經深陷這後宮泥沼之中,朝政的陰暗,後宮的穢亂,就好像陰暗之中滋生的藤蔓,出不得,拔不去,深入骨髓,絞死方休。


    所以如果再坐以待斃的話,自己真的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蘇清也不認為,自己的好運氣,能支撐那許久。


    “咚咚咚…”突然,一陣遙遠的鼓聲從正前方的大殿傳來,直擊耳膜。


    聽著那越來越急促的鼓點,蘇清皺著細眉起身走到窗邊,打開了那扇直對著前方大殿的窗欞。


    前方的大殿似乎很是忙碌,一列隊的禁衛兵從旁而出,那急促的鼓點聲突兀的便斷了聲響。


    蘇清轉頭看向猶豫著走向她身旁的新瑤,伸手指了指那大殿疑惑道:“那是什麽?”在原主的記憶之中,這殿前大鼓,可是從來沒有被敲響過的。


    新瑤微微側頭往外看去,聲音輕細,“這是禦前大鼓,先帝所設,據說凡有冤有怨者,皆可敲響,隻是敲擊之後要受二十杖廷。這禦鼓多年無人敲響,今日也不知是誰有這般的骨氣,竟然敢去碰那大鼓。”


    聽完新瑤的話,蘇清掂了掂腳尖,卻是一點看不到前麵的情景,便也就作罷,轉頭看向身側的新瑤道:“你去大內禦膳房看看今日的禦膳單子。”


    “喏。”新瑤對著蘇清欠了欠身,退出了房間。


    蘇清抬頭看了看那愈發陰暗下來的天色,抿了抿嘴,伸手關上麵前的窗欞。


    大概,又是一陣急雨要來了吧。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雨滴淅淅瀝瀝的落個不停,打在窗外的芭蕉葉上,留下清脆的響聲。


    蘇清拿著手裏的青黛色油紙傘推開房門,遙看了一眼外麵的細雨,提著裙擺出了房間。


    剛剛穿過那側殿的門,蘇清便看到寬大的禦攆平穩而快速的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蘇清心中一驚,趕緊收了傘跪伏在地,也不管那愈發細密的雨將她身上厚實的宮裝打濕了一大片。


    蘇清的手撐在青石板地上,膝蓋處正好是一個小小的積水坑,那漸漸浸透上來的濕意讓她不禁縮了縮身子。


    那禦攆快速的從蘇清身側略過,一點沒有停留。


    泓祿端坐於禦攆之中,雙手置於膝上,手腕處的佛珠輕點,透過那隨著細風吹開的黃色帷幔,看到了那瑟縮於地的纖弱身影。


    斜雨細密如針,一點不留情的灌入蘇清露出的衣襟之中,那潔白如雪的脖頸上被鍍上了一層水珠,黏在那裏就好像晶瑩剔透的潤珠一般,襯得那皮膚透明如葉經。


    蘇清的身上還有著每月來的東西,長久跪伏於地讓她的臉色蒼白了許多,身下洶湧而出的感覺讓她的動作略微僵硬。


    禦攆終於過去,蘇清抖著腿,捂著腹部剛剛想站起來,頭頂卻是突兀的出現一把黃色的油布傘,木質的握柄甚至還帶著一點清淡的熏香味道。


    “尚膳快隨咱家來吧,皇上傳膳了。”


    “喏。”蘇清對著李順欠了欠身,有些不自在的與他一同步入了大殿之中。


    泓祿去了內室換衣,蘇清在李順的示意下也急匆匆的去換了一件幹淨的宮裝,頭發也沒有時間重新梳髻,隻好用手順著那細密的雨水緩緩落滑,這樣看上去好歹光亮一些。


    剛剛拾掇好自己,新瑤便拿著那禦膳單子走了進來。


    蘇清看著新瑤一身的濕氣,伸手拿過身邊的帕子遞給她道:“擦擦吧,莫要染了病氣。”剛剛她本來想著去給新瑤送把傘,卻是沒有想到那禦攆來的如此突然,她隻好隨著李順重新回了大殿之中。


    殿外,悠揚的傳膳唱和聲遙遙響起,蘇清趕緊又查視了一遍自己的衣裝,發現沒有什麽不妥之後便將那禦膳單子塞入寬袖暗袋之中,挪著步子往外走去。


    泓祿換了一身常服,身姿挺拔背手而立,那幽深的目光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淡淡的掃過蘇清正往桌前走的纖細身姿。


    蘇清垂著腦袋站在泓祿兩步遠處,看著他提起下擺落座於紅木背椅之上。


    夏日的天色因為悶熱而愈發的感覺到氣虛,蘇清臉上的蒼白神色在放著冰鑒的房間之中更加明顯。


    泓祿的目光落在那一道道精細呈上來的美食之上,手裏的佛珠悠緩轉動,薄唇微啟,“李順。”


    站在泓祿身側的李順躬身向前,垂著頭道:“皇上?”


    “把冰鑒撤了。”


    “喏。”


    冰鑒一撤,蘇清的身子立馬活絡了不少,那通身泛冷的感覺也下去了不少,不禁側目偷偷看了看額上冒著些微細汗的泓祿。


    今日的膳食依舊十分豐富,比之蘇清上次看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侍膳太監看著那一道道菜品,說唱道:


    “火鍋二品:羊肉燉豆腐、爐鴨燉白菜。大碗菜四品:燕窩肥鴨絲、溜鮮蝦、三鮮鴿蛋、膾鴨腰。碟菜四品:燕窩‘福’字鍋燒鴨子、燕窩‘壽’字白鴨絲、燕窩‘萬’字紅白鴨子、燕窩‘年’字什錦攢絲。中碗菜四品:燕窩肥鴨絲、溜鮮蝦、三鮮鴿蛋、膾鴨腰。碟菜六品:燕窩炒熏雞絲、肉片炒翅子、口蘑炒雞片、溜野鴨丸子、果子醬、碎溜雞。片盤二品:掛爐鴨子、掛爐豬。餑餑四品:百壽桃、五福捧壽桃、壽意白糖油糕、壽意苜蓿糕。燕窩鴨絲湯,雞絲湯。”


    雖然許皇後說後宮茹素三日,但是這後宮卻當然是不包括皇上的,所以當蘇清看著那一大桌菜色時,禁不住的眼睛定了定,畢竟她從起床時因為腹部絞痛,便沒有多吃什麽,現在鼻息之間都是那香氣撲鼻的菜品,肚子也忍不住的發出了抗議。


    但即便如此,蘇清也清楚她現在的職責。


    踩著步子,蘇清小心翼翼的走動泓祿身後,看著那侍膳太監對著自己示意,伸出手用宮女麵盆裏麵的濕布幫著泓祿淨了淨手,然後接替那侍膳太監的動作,拿起皇帝麵前的玉箸夾了一些菜品放入他的金製鐫蟠龍碗碟之中。


    蘇清依著以前自己做東西時那泓祿的口味夾了菜,但是在她剛剛放下玉箸時,身側的侍膳太監便皺著眉衝她搖了搖頭。


    蘇清夾的菜品都是甜細品居多,那一小塊壽意白糖油糕將將占了碗碟的三分之一。


    蘇清突兀的有些緊張,連帶著自己的腹部也皺痛起來,她緊張的看了一眼泓祿古譚無波似得麵孔,雙手置於腹前,緊緊的絞在一起。


    古人言,食不言寢不語,所以膳堂之中那沉默不語的氛圍更加加深了蘇清的恐懼感。


    終於,泓祿的身子微微側前,他伸手,拿過那玉箸筷子,夾了一點壽意白糖油糕放入口中,那綿柔如棉花一般的壽意白糖油糕細碎粘在泓祿唇上,留下一點綿白。


    蘇清看著那泓祿的動作,輕輕呼出一口氣,她身旁的侍膳太監目光微怔,看著蘇清的眼神不禁暗深了幾分。


    泓祿用膳很慢,吃的也不多,慢條斯理的吃一點,頓一下,讓蘇清看的牙根有點癢,畢竟她還餓著肚子,那肚子也不知是不是和她作對,總是“咕嚕嚕”的響的厲害,不過好在聲音不大,隻她一人感覺兩頰發紅,耳垂發熱。


    終於,那泓祿用膳完畢,蘇清剛剛上前遞上濕巾,卻是突然被泓祿握住了手腕。


    泓祿的手帶著落雨之後的涼意與濕氣,指腹按在蘇清的手背之上,是那塊鮮明的紅痕,他不著痕跡的輕輕摩挲。


    蘇清有所感的輕輕抽了抽自己的手,卻是被泓祿更加用了的握緊。


    “李順。”泓祿握著蘇清的手,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的李順。


    “皇上。”李順上前,目光恭謹的垂著地麵。


    “那紅糖薑湯呢?”


    李順身子一弓,對著泓祿道:“禦膳房還在煮著,奴才這就讓他們呈上來。”說罷,那李順眼角低垂,對著外麵的宮女微微抬了抬下顎。


    那宮女會意,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便端著一碗紅糖薑湯步履穩妥的走了進來。


    蘇清的手早就被泓祿放開,但是那猶如黏濕蛇類外皮的濕冷感覺還是在她的皮膚上遊移,讓蘇清忍不住的想起了那晚的夢境,那絢爛的黃色布料與眼前的布料重疊,明明是如此鮮亮的色彩,卻是讓人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暗色。


    紅糖薑水被呈放在泓祿的麵前,泓祿正用著蘇清手裏的濕巾擦拭嘴角,他看了一眼那紅糖薑湯便微微側過了頭,似乎對那散發著濃厚薑腥味的東西十分不感興趣,但即便如此,泓祿還是皺著眉將那青釉色瓷碗端了起來。


    碗裏的紅糖薑湯上灑著細碎的薄荷葉子,淡化了那一點的濃薑味,泓祿一臉嫌棄的模樣,抿著唇喝了一口。


    但將將一口之後,泓祿便放下了那碗,用蘇清遞上的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側頭,對著重新站回他身後的蘇清招了招手道:“過來。”


    蘇清挪著步子,慢慢走到泓祿身側欠了欠身。


    推了推麵前的紅糖薑湯,泓祿聲音暗啞道:“喝。”


    蘇清聽完泓祿的話,目光落到那盛著紅糖薑湯是青釉色瓷碗上,目光微怔,聲音有些幹澀道:“多謝聖上賞賜。”


    說完,蘇清輕手輕腳的端起那紅糖薑湯,一口一口慢慢的往下麵咽去。


    口水什麽的,比起脖頸上的腦袋都是浮雲啊!


    喝完那紅糖薑湯,蘇清身側的侍膳太監上前,接過她手裏的碗。


    蘇清抿了抿唇角,身子剛剛一動,便被泓祿拖住了手臂,生生往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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