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酸棗竹茶(一)


    蘇清納納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對上男人的視線,身形一頓,指尖有些顫抖的撫上身側的琉璃燈木架。


    明明晃晃的琉璃燈照射出清冷的光,暈出蘇清白皙的麵容,與不遠處的男人透出幾分眉宇間的相似。


    “清姐姐…”熏蕁抽抽噎噎的聲音拉回了蘇清的視線,蘇清手指扣在琉璃燈上,心中焦躁卻是沒有動作。


    隻一眼,蘇清便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個練家子,那精銳的胄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冽寒光。


    “喲,清妹妹。”單手摟著熏蕁,男人擺弄著手邊的酒杯,看向蘇清的視線之中帶著幾分揶揄,那嘴角傾瀉而下的笑容流氣非常,與他給人第一印象相差甚遠。


    清妹妹?嗬,她還情妹妹呢。


    蘇清看了一眼那男人,麵無表情的挪動步子緩緩的走到他的麵前。


    離的越近,男人的麵容便是愈發清晰,細致的眉目,熟悉的可怕。


    “怎麽,這許久不見,連哥哥都不會叫了?”男人仰頭喝下一杯酒,眉目挑起,聲音沙啞,風流四溢。


    蘇清張了張嘴,但那聲哥哥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但也虧得蘇清沒有叫出這聲哥哥,因為蘇淵自小離家,與蘇清十多年未見過麵,怎麽可能親近的起來。


    “清姐姐…”熏蕁可憐兮兮的聲音響起,蘇清蹙著眉頭看向男人,厲聲道:“大庭廣眾之下,還是收斂一點的好,畢竟熏蕁公主是皇上親妹。”說罷,蘇清也不看男人表情,兀自伸手去扯被男人箍在懷裏的熏蕁。


    男人箍著熏蕁的力道不是很大,所以蘇清很容易的把熏蕁從男人的懷裏拉了過來,然後拿出帕子細心的把熏蕁滿臉的鼻涕眼淚擦幹淨。


    “清姐姐…”熏蕁窩在蘇清懷裏抽抽噎噎的厲害,白嫩的小臉皺成一團,可憐的緊。


    “沒事了。”摸了摸熏蕁的腦袋,蘇清安撫了一番之後冷眼看向那個自斟自飲的男人。


    剛毅的棱角,偏偏長了一對桃花眼,上挑的眉目看過來,就像是刻意勾引的風流,舉手投足皆在分寸之間,一看便是書香貴門子弟出來的。


    蘇清看著男人的眼睛,模糊的想起小時的記憶,那揮著木劍的身影與眼前高大的身影融合,合二為一。


    “蘇淵。”蘇清的聲音有些飄忽,這兩個嚼在嘴裏的字吐出來,讓她的記憶有一瞬間的抽空。


    男人眉目微挑,聲音帶上幾分愉悅,“枉的清妹妹還記得我。”說罷,蘇淵漆黑的目光從蘇清懷裏的熏蕁身上挪動場中曼歌曼舞的舞女身上,嘴角突兀的劃出一道笑意道:“這西域舞姬果真是名不虛傳啊,也不枉我千裏迢迢帶過來。”


    蘇清側頭,看向不遠處的四個妖嬈舞姬,露著白花花的大腿和小腹,麵紗半遮,赤著雙腳,隨著舞姿跳動,鈴鐺作響。


    蘇清雖然沒有見過這西域舞,但是現代亂七八糟的舞看多了,反而沒有什麽驚豔之感。


    但不等蘇清轉過頭,便看到一側四個人高馬大的西域男人推著一個用黑布遮蓋起來的鐵籠子慢慢挪到場中。


    看著那西域人手裏拿著的長鞭,蘇清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突兀的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寬大的黑布被慢慢揭開,蘇清的鼻息之間湧起一陣腥臭味,隨著黑布的揭開愈發濃鬱起來。


    首先露出的是一隻毛絨絨的爪子,然後是一隻碩大無比的腦袋上書威風凜凜的“王”字,黑黃條紋,皮毛緊致,身形高大流暢,懶洋洋的趴在鐵籠子裏,胡須微微抖動,時不時的打一個大哈欠,露出血盆大口,即使隔得遠,那腥臭味還是讓人忍不住的作嘔。


    蘇清看著那老虎,神色一緊,緊緊的擁住懷裏瑟瑟發抖的熏蕁,柔聲安慰道:“沒事的,你看,它被關在籠子裏呢,跑不出來的。”


    下意識的護著熏蕁往後退了幾步,蘇清站在琉璃燈側,看著西域男人手持長鞭,正高聲和坐在首座的泓祿恭謹說話。


    蘇清沒有細心聽那西域男人的話,隻目光定定的看著那懶洋洋的老虎,心中的不安加劇。


    “娘娘,猛虎凶猛,您還是回位的好。”蘇淵雙手背於身後,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蘇清的身側,那聲音清朗,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沙啞味道,好似飽經風霜過後的滄桑之感。


    蘇清看著蘇淵抿了抿唇,目光落到坐在泓祿身側的許皇後身上,她蒼白的臉色,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似乎對那老虎十分懼怕。


    “皇帝,皇後身懷皇嗣,這野獸凶猛,恐受驚嚇,還是讓快些下去吧。”太後眉眼微挑,看向身側的泓祿,目光在許皇後泛白的臉上劃過,顯出幾分不耐。


    雖然這皇後是她的親侄女,但是太後卻是愈來愈看不慣這許皇後了,先不說那被皇帝處處壓製的拙劣,便是懷了孩子之後眼中每日劇增的驚恐之意,讓人看著便厭煩的很,看來是時候找一個合適的人頂替了,隻等這個孩子生下來。


    太後的目光一直停在許皇後的腹部,那犀利神色讓許皇後不禁縮了縮身子,對著太後的目光臉上顯出幾分僵直的笑意。


    “母後說的是,是皇兒考慮不周了。”泓祿斜倚在寬椅上,對著下麵的西域男人揮了揮手道:“帶下去吧。”


    西域男人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泓祿,最終還是抱著拳下去了。


    看著那老虎被慢慢推下去,蘇清的心終於是緩緩落了地,她撫著自己急速跳動的心髒,低頭對埋在自己懷裏的熏蕁道:“熏蕁,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熏蕁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怯怯的看向不遠處的蘇淵,拽著蘇清衣角的手愈發纏緊了幾分。


    “娘娘,您這壽禮…嗬…”蘇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去到了蘇清的位置,手裏拿著一紫檀木長體盒子,裏麵裝著蘇清寫了大半月的佛經,那歪歪扭扭的字在燈光下尤為扭曲。


    氣急敗壞的一把搶過蘇淵手裏的佛經,蘇清恨恨瞪了他一眼,剛想說話,耳際處卻是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巨吼。


    一道黃黑身影匍匐在地,發出聲聲低吼,利落的鞭子聲不絕於耳,卻是抵擋不住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人,我先帶走了。”正當蘇清攬著尖叫的熏蕁打著哆嗦往後退的時候,耳邊突兀的聽到這麽一句話,懷裏一空,蘇清側頭,便看到蘇淵單手像嬰兒一樣的托著不斷掙紮的熏蕁,幾個大步子便不見了蹤影。


    “蘇淵!”蘇清焦躁的朝著蘇淵離去的方向追了幾步,但是不等她反應過來,便聞到身後那近在咫尺的腥臭味,帶著一聲震天的吼聲和嘈雜的人群聲混在一起。


    豁然回頭,蘇清看到直衝向首座之處的老虎,下意識的便撈過身側的琉璃燈往老虎處擲了過去。


    琉璃燈打在地麵上,碎成帶著流光的一片片碎片,飛竄的燭火星星點點的飄散開來,從老虎的尾巴上輕掃而過。


    “嗷嗚…”尾巴上傳出一陣焦味,老虎愈發暴躁起來,那西域男人甩著手裏的長鞭,卻是一點都不起作用,反而被老虎雄壯的身子摔倒一邊,昏死過去。


    “護駕,快來人護駕…”


    “救命啊…啊…”


    “來人哪,來人哪…”


    紛雜的聲音伴隨著酒樽玉杯台椅桌幾的倒地聲,琉璃燈細碎一片,壽宴之上,完全變成了一片暗色,不遠處是禁衛軍匆忙趕來,鐵甲兵戩之聲不絕於耳。


    蘇清縮著自己的身子在雜亂的人群之中被撞得七倒八歪,眼前是一片暗色,完全沒有一點光亮,隻不遠處碩大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暗光,印出泓祿那張俊美的麵容。


    “嗷嗚…”


    “救駕…”


    蘇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去的,她隻知道,她的眼中隻有那個碩大的夜明珠,她跌跌撞撞的往那裏跑過去,其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滿身都是酒菜血腥雜味。


    “嗷嗚…”漸漸被禁衛軍包圍的老虎赤紅著雙目,碩大的身軀甩動著,身上遍布傷口,在禁衛兵的兵器之下,愈發狂怒起來。


    老虎前爪著地,後腿微動,流暢的身軀猛然前傾,在空中騰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啊…”許皇後眼看著猛撲過來的老虎,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肚子,發出驚聲尖叫,暈倒在寬椅之上。


    泓祿端坐在首位,身形微動,嘴角似有若無的劃出一道痕跡。


    “泓祿!”蘇清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她隻知道,當她看到那老虎猛撲向泓祿的時候,她的行動遠快於大腦的思考,從密密麻麻的禁衛兵中穿梭而過,纖細的身子擋在了泓祿身前,不是因為討好,不是因為算計,而是隨著心意的指引,做出了這樣讓自己都驚駭的舉動。


    有些時候,情,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便已深種。


    蘇清感覺腰肢被攬住,自己的身子被人狠狠壓在懷裏,熟悉的龍延香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間,掩蓋住了近在咫尺的腥臭味。


    “碰!”


    “嗷嗚…”老虎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巨大的碰撞聲響徹在寬大的場上,不遠處的太監提著新製的琉璃燈飛奔而來,蘇清慢慢的睜開自己的眼睛,麵前是一片細膩的純白色。


    “乖,別看。”單手捂住蘇清的眼睛,泓祿動了動右手,上麵是被磨開的傷口,正滲著點點血腥,細看之下,森森指骨,依稀可見。


    李順一直站在泓祿身側,剛才的場景看的分明。


    那老虎衝著泓祿飛奔而去,蘇清纖細的身子不知道從哪處鑽了出來,竟然擋在了泓祿身前,明明比泓祿的身形小了一半,與老虎的龐大身形根本沒的比,有種螳臂當車的可笑感,但是那時候狼狽的蘇清,卻是炫目的讓人移不開眼。


    泓祿的那一拳,穩穩的打在老虎的頭部,直直的把那龐大的身軀給震了出去,而階下的禁衛兵便瞬間拿著毛尖將那老虎刺死了,那滿身的血色將老虎光鮮亮麗的皮毛染的斑斕多色。


    打橫抱起懷裏的蘇清,泓祿利落起身,目光淡淡落在身側昏迷的許皇後身上道:“送回去。”


    “喏。”李順躬身應了一聲,看向許皇後的眼中帶上了幾分憐憫。


    被禁衛兵團團圍住的太後看著揚長而去的泓祿,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掐進肉裏,那一種局麵不受掌控的感覺愈發強烈了起來。


    “太後,臣妾扶您回吧?”太妃站在太後身側,聲音輕柔道。


    太後側頭,看向一身狼狽的太妃,嘴角輕輕扯起,“你還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啊。”說罷,揚起寬袖,背身而去。


    第六十九章酸棗竹茶(二)


    蘇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隻有細辛一人,她的身上蓋著薄被,身上黏膩的厲害,大概是睡著的時候出的冷汗。


    “娘娘。”細辛端過一杯涼茶,扶著蘇清起身。


    抿了一口涼茶,蘇清感覺整個人都爽氣了不少,然後目光在四周逡巡了片刻。


    看到蘇清的目光,細辛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茶碗,聲音柔細道:“皇上陪了娘娘一整夜,剛剛才梳整了一番去上朝。”


    蘇清聽罷,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混亂的場景,側頭對細辛道:“皇後娘娘怎麽樣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許皇後當時的臉色可是不好看的緊呢。


    “奴婢聽椒房殿的人說,皇後娘娘受驚不小,好在孩子沒落,隻不過這孕期都得呆在床上不能動彈了,不然孩子怕是保不住。”細辛一邊幫著蘇清淨麵,一邊細細道。


    蘇清點了點頭道:“那你人備些禮,送到椒房殿去。”頓了頓,蘇清又道:“我記得小廚房的櫃子裏有配好的酸棗竹茶,你拿一罐過去。”酸棗竹茶多治睡臥不安,心多驚悸,也許許皇後不會用,但好歹自己的心意到了。


    穿好繡鞋站起身,蘇清又想起熏蕁和蘇淵,便吩咐細辛去備香湯,準備沐浴之後去看一下熏蕁,那傻呼呼的小女孩,確是讓她有些不放心。


    但不等蘇清去找熏蕁,便被細辛告知蘇昌盛侯等在外殿。


    “娘娘,皇上吩咐微臣為您診脈。”細辛站在蘇清身側,看到微微躬身的蘇昌盛側身對蘇清道:“蘇禦醫昨晚就被召著等在外殿了。”


    蘇清看著蘇昌盛儒雅的麵容,點了點頭,伸出右手。


    潔白的藥帕子墊在蘇清手腕上,蘇昌盛閉目凝神,仔細的把脈過後道:“娘娘身體裏的餘毒清的差不多了。”說罷,從藥箱裏麵掏出一個黃色纏枝小瓷瓶,“這藥丸每日一顆,七日為期,吐出淤血為止。”


    細辛伸手接過蘇昌盛手裏的小瓷瓶收入寬袖之中。


    蘇清坐在繡墩之上,看著細辛收拾好那小瓷瓶,細聲道:“細辛,你先出去一下。”


    細辛看了一眼蘇昌盛,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看著細辛的背影消失在麵前,蘇清才轉過身子直直的看向蘇昌盛,“爹,您為什麽會幫陛下?”蘇清的話問的十分直白,因為她覺得,就現在這明朗的局勢,如果再拐彎抹角的兜來兜去,就憑她時好時壞的智商,肯定是搞不定的。


    蘇昌盛收拾藥箱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蘇清,嘴角突兀的顯出一抹笑,聲音細沉,仿若低喃,“蘇清,這不是你該問的。”


    蘇清掩在寬袖下的手握緊,片刻之後道:“那太妃,與母親長相似乎有些相似。”


    蘇昌盛關上藥箱的手一個不慎被夾住了指尖,他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將藥箱的帶子拉上肩膀,漸漸挺直的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清的麵容,一言不發。


    “雖然隻見過母親一麵,但是爹書房裏麵的畫像,畫的好像不是母親,畢竟母親的眉心處有束美人尖,但是畫像之中的美人,眉心處卻是貼著梅花鈿。”


    這些記憶是原主的記憶,蘇清作為旁觀者,看的分明,她的母親與當今太妃,一母同胞,一個細額美人尖,一個妖嬈梅花鈿,如果蘇清沒有猜錯的話,她的便宜老爹當時看重的肯定是太妃,而娶的卻是自己的母親,奈何心中仍有執念,在她母親香消玉殞之後,輾轉找到現在已經變成太妃的蘇娥,甘願幫助她的兒子泓祿成就大業,以禦醫身份入朝中,暗中幫助泓祿與太後纏鬥。


    “那不是你的母親。”蘇昌盛停頓良久,才慢慢的說出這句話。


    不是她的母親?蘇清睜大眼睛看向麵前的蘇昌盛,努力的去翻找原主的記憶,卻是發現在原主的記憶當中,那個溫婉柔美的女子,一直被她視作生母,所以是蘇昌盛在說謊還是原主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你是我在路邊撿的。”蘇昌盛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蘇清陡然生起了一種誆騙小孩的必備招數,你是我在垃圾桶裏麵撿來的錯覺。


    但是顯然,蘇昌盛沒有無聊到這種程度,他接下來的話,讓蘇清的疑惑減輕了很多分。


    “當年蘇婉,也就是你的母親,身子太弱,生下孩子的時候,那個孩子因為生產時間太長,閉氣過久沒有過來,正巧那時候我出門散心,從街角處看到了你,便將你帶了回來。”


    “那母親…她知道嗎?”


    蘇昌盛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


    蘇清暗暗垂下了腦袋,便聽到蘇昌盛繼續道:“蘇清,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也不會害你,送你入宮本不是我的本意,但奈何你的麵容…”


    確實,蘇清的這張臉,放在哪裏都是禍害。


    “上次你中毒,我求著皇上幫你清了毒,本想著你許的熬不下來了,沒曾想卻是又活了過來。蘇清,我也不求你再做些什麽事了,自從那次中毒之後,我覺你心性……穩然了許多。”思索片刻,蘇昌盛才慢慢的吐出這兩個字,而蘇清聽到那穩然兩字,不自覺的抽了抽娥眉,這和直接說她反應遲鈍有什麽區別?


    但是那皇帝幫她排毒?所以那時候她看到的黃色剪影確實是泓祿,隻不過不是她害她的,是來救的。


    那…那以後的見麵,那腹黑大帝應該是一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吧?想到這裏,蘇清想起以前的事情,恨不得把自己撐起算了,真是太丟臉了,她還以為她成功的把人唬住了呢。


    沒有發現蘇清的心思,蘇昌盛繼續道:“你這樣的心性…有皇上護著,應當是出不了事,如今朝廷局勢已然大定,你便好好呆在這皇宮之中吧。”


    蘇清聽罷蘇昌盛的話,神情一頓,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便宜老爹對她這假女兒還有這幾分情意,雖然原主在皇宮之中一直幫著蘇昌盛監密後宮,但自從蘇清來了之後,她便什麽都沒有做過,蘇昌盛也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反而由之任之。


    看來,蘇昌盛對她這個養了那麽多年的假女兒,骨子裏麵是存著情意的。


    蘇昌盛再次認真的看了一眼蘇清那精美的麵容,想起以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感覺有種抽空之感,他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隻道:“如若你想回來,蘇府的門,一直為你開著。”


    說罷,蘇昌盛垂首掩麵,躬身退去。


    蘇清坐在繡墩之上,看著蘇昌盛漸漸消失的身影,捂住心口,嘴角輕輕的扯起一抹笑,你看,他還是在乎你的。


    心口的悸動慢慢掩去,蘇清緩緩的放下自己的手。


    “蘇清”,安心去吧。


    其實不怪蘇清訝異,當她從記憶裏麵知道這原主對自己的爹有些不正常感情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畢竟就算是在現代,這驚世駭俗的感情也是容不下的,不過幸好,他們竟然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娘娘?”珠簾輕動,細辛端著一小碟桃酥進來。


    搖了搖頭,蘇清抬頭看向慢慢露出晨曦的天際,聲音軟乎乎的有些縹緲,“細辛,泓祿去哪裏了?”


    細辛雖然不敢直呼皇帝的名諱,但是這泓祿兩字她當然還是知道的。


    將手裏的桃酥放置在繡桌上,細辛垂首道:“這時辰,陛下應該是下朝了。”


    “哦。”蘇清應了一聲,側頭看向半開的窗欞處,泓祿那身明目的黃色龍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挺拔的身姿踏著晨曦而來,沉穩而有力。


    珠簾微響,泓祿踏著皂角鞋緩步而來,嘴角含笑,眉目清明。


    “在等朕?”泓祿撩起下擺坐在蘇清身側,聲音溫柔。


    蘇清輕輕挑了挑嘴角,藕臂慢慢纏上泓祿的胳膊,上挑的眉目帶上了幾分媚色,緋紅的麵頰上那雙眸子盈盈水亮,就好像蘊著冬日的暖陽一般。


    “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


    聽到蘇清的話,泓祿思索了片刻,然後才像是想起似得,笑眯眯的拍了拍蘇清的腦袋,“那小老虎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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