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陵國那邊給了皇上好處,想要借皇帝的手除卻龍檮鏢局,而皇帝也正有此意,便答應了長陵國的請求,一舉兩得了是嗎?”寧綰問。


    寧國公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龍檮鏢局裏的那些長陵國的人,是母親的人是嗎?”寧綰又問。


    寧國公輕歎一聲,“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當初你母親來到寧國公府,為人處事雖表現得與尋常人家的女兒不同,可也沒有太多的不妥。我也是後來,很久之後才知道她和龍檮鏢局的關係,那是你父親母親去世之後的事了。”


    “理由呢?皇帝對付母親的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寧綰雙手放在袖子裏,狠狠的握成了拳頭,“那樣殷切的插手長陵國皇室的事,究竟是什麽原因?”


    彼時,長陵國皇帝有兩位皇後。


    先皇後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女韓瑤,便是寧綰的母親,幼子韓霖,是皇帝最小的孩子。


    先皇後病逝後,冊封貴妃為後,那貴妃還是妃嬪時,便在先皇後之前生下了一女,正是如今的女皇韓瑜。


    皇帝一生隻有三個孩子,兩女一子,繼承皇位的人自然是韓霖無疑。


    若是誰也沒有野心,願意聽從皇帝的安排,便也沒有之後的事了。


    “韓霖是個仁君,事事都以百姓為先,有這樣的帝王,是百姓之福,可仁君二字,向來也代表了優柔寡斷,深宮大院中,若一味的隻是仁慈,遲早都要成為他人的腳下石。”寧國公搖頭道,“據我所知,長陵國先皇的三個孩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論及治世之道,都能說上一說的。韓霖是為仁,並無手段,韓瑜是為忍,心狠手辣,你母親是為認,沒有野心。韓霖登位後,因知道你母親無心朝政,向來喜愛宣國,便讓你母親來了宣國。你母親的離開,無異於是給韓瑜的謀反添了一把火,不過兩年時間,朝堂便被韓瑜掌控,韓霖被架空,成為了傀儡皇帝……”


    “母親知道後,便想方設法想要幫助舅舅,也是因此,才會惹怒韓瑜……”


    寧綰一下子都想明白了,也曉得那些珠寶是做什麽用的了。


    皇位之爭,古往今來,不都是這樣嗎,用鮮血和人命換得的權勢。


    “比起韓霖,韓瑜更忌憚的是你母親。你母親隻是無心朝政罷了,若是有心爭奪皇位,韓瑜未必是她的對手。韓瑜深知你母親聰慧,所以才會在你母親離開長陵國之後動手,為的就是避開你母親……”寧國公垂眸,黯然道,“皇上也忌憚你母親。你也知道的,一個有野心的人,其實比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好拿捏得多。若長陵國稱帝的人是你母親,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擺脫宣國統治的,而宣國,必須要長陵國臣服於它。”


    長陵國除了盛產玉石飾物外,還盛產食鹽……


    食鹽,是宣國沒有且必不可少的東西。


    “所以,太子暗中販賣私鹽,其實都是皇帝的意思?”寧綰不可思議的哈了一聲,滿臉嘲弄,“韓瑜給的好處,竟然是鹽!”


    “將國之根本都拿了做籌碼,可見她對皇位是勢在必得的。這樣的人,又怎會在意區區幾條人命。”


    卻是李延的聲音。


    李延握著把折扇,嘴角噙笑,緩緩走到了寧國公的旁邊。


    寧綰看到李延手中的扇子,是她送的那一把,目光微凝,移向了別處。


    李延察覺寧綰表情的變化,卻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自的說,


    “不如我們聯手唱一出大戲吧。”


    寧國公勾唇,笑道,“王爺說笑,在這裏的,一個是階下囚,一個是早已辭官的糟老頭子,如何能唱的了戲。”


    李延左手握著折扇,一下一下打在右手掌心,說,“國公爺別這樣早的下了定論,我既聽了牆角,又露了麵,便表明我也是有心幫襯你們的。你們兩人在牢房裏說起這些話,不就是拿定了主意要做一件大事嗎?既然生死都不在意了,多我一個盟友又如何。莫非,在你們的心裏,我就這般無用?”


    說話時,看了一眼寧綰表情。


    寧綰緊緊抿著唇,雙眸隻盯著不算幹淨的鞋尖。


    “我便是那樣的人。”李延笑著說,“自私自利的,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殺盡所有擋路之人。”


    寧國公花白的眉尾挑得老高,看著李延,問,“玉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延望著寧綰,隻笑不語。


    很顯然,他出麵,是想問問寧綰的意思,所謂的盟友,是寧綰,想要談的事情,也是和寧綰。


    寧國公顯然也是看出了這點,又見寧綰低頭不語,沒有說明不願意和李延結盟,便尋了由頭,率先出去大牢了。


    “身處牢籠,該見的人一個人沒有少見,該知道的事一件沒有落下,除卻條件簡陋了點之外,倒是沒有哪裏不好。隻是,明知我不會為難,明知暗地裏有的是人為你推脫,明知進來大牢不過是做做樣子,為何連服侍的人也不願留下呢?”


    李延笑著,掏出鑰匙要打開牢門上的鎖。


    寧綰猛然道,“不必開門,玉王爺想如何,就這樣說吧。”


    李延手上的動作僵了僵。


    他抬頭,撞進寧綰的眸子裏。


    那雙飽含欣喜和情意的眼睛,所有的情緒都褪去,隻有一片看不見底的幽然。


    這才是寧綰原本的模樣,從今以後,寧綰在他的麵前也隻會是這樣的模樣。


    他本是不同的,卻終於,也變得和別人相同了。


    想當初他那麽多次的嘲笑寧綰是個傻子的時候,他又何曾想過自己就是被這個所謂的傻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想如何呢?”李延咧嘴笑了,他放下鑰匙,看著寧綰沒有表情的臉,喊,“傾城。”


    寧綰的眉頭微擰。


    對李延還在稱呼她為傾城而感到不解。


    “你是不是恨不得殺了父皇?”李延慵懶的靠在牢門上,長長的笑了一聲,“要不是他,那個叫韓瑜的也沒那麽容易就殺了你母親,你父親更不會受牽連而無辜慘死……傾城,這一回,你捎帶上我吧,讓我幫幫你,或者,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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