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食指與拇指並用,拎著過來的。


    麵上還掛著淺淺的笑容。


    “柳大小姐也在。”


    不是詢問,是陳述,隻是陳述裏麵,又帶著幾分意外。


    寧綰恨不得一把撕下李洹那張虛偽的臉。


    他自己請來的人,在不在,他自己不曉得嗎?


    但此刻,她也沒功夫管這事兒了。


    她滿心想著的都是她那不能見人的香囊。


    在李洹麵前丟人就算了,可別把臉丟到柳如月的跟前去了。


    她臉皮厚是厚,卻也不是不要臉皮的人。


    寧綰這麽想著,為了遮住柳如月的目光,不由得快步朝李洹迎了上去。


    頗是溫柔的問,“王爺,您怎麽過來了?”


    李洹舉起手裏的香囊給寧綰看,笑眯眯的說,“我方才把香囊找出來,發現裏麵的香料似乎變味兒了,就想著來問問你是怎麽回事。”


    那神情,分明是惦記著寧綰,特意找個由頭過來見見寧綰。


    柳如月安靜看著寧綰對李洹的親近,和李洹眼中毫不掩飾的對寧綰的柔情,心裏有了考量。


    這時,卻見寧綰一把奪過了香囊,想也不想就打開了香囊,把裏麵的香料盡數倒在了一邊的翠竹底下。


    “思官,你做什麽!”


    李洹沒想到寧綰會直接把香料倒了,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視如珍寶的香料被寧綰當成髒東西一般被甩到地上。


    他隻是想借香囊來表表他們間的恩愛,讓柳如月知難而退的。


    哪裏知道,事情都過了這麽久了,這隻貓兒還會一如既往的嗲毛。


    “味兒壞了便不好了。”寧綰笑看著李洹滿眼的可惜,將手裏的香囊也甩了出去。


    說道,“剛好,柳大小姐送來了香囊,妾身再去找了新的香料裝進去。”


    又對捧了匣子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的白露說,


    “將柳大小姐送來的香囊拿過來,讓王爺過目,喜歡哪一個,也好挑選挑選。”


    表情淡淡,語氣平平,看不出喜怒。


    可憐柳如月看不透兩人所為,以為是她送來香囊,惹寧綰不開心了。


    忙跪下道,“娘娘恕罪,是小女子不懂規矩,逾越了。”


    要不是有賢妃娘娘暗中授意,她是絕對不敢送香囊這樣的東西的。


    她也不想那麽快得罪寧綰的,畢竟,對寧綰這人,真的是一點兒不了解,方才打交道了,也壓根兒摸不出寧綰的的性格來。


    可賢妃娘娘那裏又催促得緊,讓她必須如此做……


    “小女子沒有二心,請娘娘恕罪。”柳如月愈發惶恐了。


    “柳大小姐快快請起。”寧綰伸手去扶柳如月起身,道,“這不關你的事。”


    李洹在一邊幫襯說話,“王妃知道這是母妃的意思,不會怪罪你的。”


    寧綰臉上笑容一僵。


    柳如月的瞳孔猛地一張。


    李洹跟沒事人一樣踱步到完全石化的白露跟前,問,


    “柳大小姐送的香囊在哪兒?”


    “在……在這兒……”白露慌忙道,“在匣子裏。”


    李洹扒拉開匣子上方的經書,打開匣子,把裏麵的香囊拿了出來。


    一看柳如月繡的香囊,寧綰臉上的表情完全不自在了。


    她見過女紅最好的,是寧芙,此刻見了柳如月的女紅,才曉得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並蒂蓮?”李洹笑看著匣子裏的香囊,說道,“母妃是最喜歡蓮花的,送經書去的時候,順便把香囊也送去吧。嗯……王妃最是孝順的,送東西去的時候,就說是王妃的主意吧。”


    寧綰的嘴角驀地一抽。


    她的主意?


    賢妃娘娘對她已經十分不喜歡了,再要是知道她壞了李洹和柳如月的好事,她往後的日子怎麽過?


    “王爺說笑了……”寧綰嗬嗬的笑,“柳大小姐送的東西,怎好送到母妃跟前去,母妃若是喜歡,柳大小姐也不會吝惜針腳的。”


    柳如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得連聲說,“小女子不敢。”


    “柳大小姐一路勞頓還趕著來允王府送東西,真是有心了。”李洹笑著說。


    柳如月被說得麵上一紅,忙低下了腦袋,不敢看李洹的眼睛。


    “罷了。”寧綰淡定的攏了攏頭發,說,“柳大小姐一路勞頓,我也不好留人擺談。蒹葭,你送大小姐回去吧。”


    “是。”蒹葭行禮,對柳如月說,“柳大小姐,請隨奴婢來。”


    柳如月給李洹和寧綰行了禮,忙不迭跟著蒹葭出去了。


    李洹往寧綰跟前挪了兩步,問,


    “府裏人多了熱鬧?還是說,思官喜歡打馬吊,人少了湊不成一桌?”


    “王爺明鑒。”寧綰平靜的回答,“我雖說沒有拒絕賢妃娘娘的安排,可我也沒有壞王爺什麽好事,這不是順其自然的麽?”


    “好,就當你是順其自然。”李洹看向地上的香囊,說道,“可你把本王的香囊扔了,於情於理,都該賠本王一個。你去繡香囊吧,本王今兒個晚上就要。”


    繡香囊?


    哪回繡香囊不是繡得她頭暈眼花。


    再說,繡十次,繡出來的香囊還不是那麽醜。


    既丟了人,還不如用一個香囊丟兩次人算了。


    寧綰忙彎腰撿起地上的香囊,用手絹擦了又擦才遞過去,賠笑著說,


    “王爺,這不是沒髒嗎?您先用著,我這就回去把香料準備好,保準比上次的還香。”


    寧綰自個兒都忘了,上回的香料裏,她可是加了食人香的。


    虧得李洹天天抱著香囊睡覺,沒睡出什麽好歹來。


    看著寧綰落荒而逃的囧樣,李洹咧嘴笑了。


    越是離得近,越是覺得寧綰有趣。


    整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隻要摸清她的性子,怎麽可愛怎麽來。


    李洹捏捏手裏空空的香囊,心情大好的往外走去,直接去了紫薇閣。


    是的,蒹葭剛把柳如月送走,李洹就讓認把柳如月請到紫薇閣了。


    沒有進去書房,卻是坐在院子裏的。


    李洹側頭看著院子裏的臘梅花,臘梅花的那頭,就是朝顏小築。


    柳如月則是小心打量著李洹的側顏,僅是一眼就紅了臉頰。


    說不心動是假的。


    李洹容貌過人,才華出眾,身份地位尊貴無比,待人又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溫潤樣……


    世間女子哪個不想得李洹青睞,哪個不想侍奉李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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