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足夠的銀子,柳如風辦事倒是也挺快的,不過兩天功夫,就找了兩個空閑的官職出來。


    李洹早上練了功回來,就和李延說了這事兒,說,“柳如風給了兩份任職文蝶,渭縣知縣,刑部大使。”


    李延點頭,“這件事情,子希也跟我說了。還說已經確定了,子希留在京城,做刑部大使,子望去渭縣。”


    李延口中的子希,正是姚舒的長子,姚曦,寧綰的大表哥,而子望則是姚舒的次子,姚斕。


    李洹擦了手,坐下,喝了茶,說道,“我倒覺得子希去渭縣比較好。”


    渭縣是為偏遠小地,民生不安,可與亂世出英豪一個道理,越是亂的地方,越能成就人的壯誌。


    隻要姚曦能在短時間內把渭縣治理好,他回來京城,必是高官厚祿。


    再則,姚曦從國子監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去渭縣若是能夠取得更好的發展,回來京城說不定也可以幫襯姚斕一把。


    李延苦笑著說,“哥哥說的道理,我也知道,我知道的道理,子希也知道,隻是子希那執拗性子,他說了他要留在京城,別的地兒哪兒也不去,我費盡口舌也說不動他,隻能是隨他了。”


    “倒也是沒有多大的關係。”李洹說,“到底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他們誰去渭縣,誰留在京城,都是一樣的。話說,我沒有過問,這回買官,花了多少?”


    “柳如風是個獅子大開口的,一個官職要一萬兩銀子,姚大人找去的人好說歹說才說成了八千兩。”李延不屑的嗤了一聲,“也就柳如風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要寧綰的銀子,他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忘記之前在洛城的教訓了。”


    “怪不得說寧綰和傾城可以成為不分彼此的朋友,兩個人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性情,根本是如出一轍,壓根兒沒人惹得起,誰試圖招惹,就會倒黴,招惹了,一定會倒黴。八千兩銀子,柳如風要是想吞下去,隻怕是要被寧綰把利用價值榨幹了。”李延說。


    “這是絕對的事情。”李洹也哈哈的跟著笑,“這個觀點,我完全同意。寧綰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便宜?!”李延突然跳了起來,“哥,寧綰之前托傾城給我送了一副暖玉耳環,你說,這不會也是要對我下手吧。”


    李延這麽一說,李洹記起來了,一起喝酒的那天,原來,寧綰是給李延送耳環來了嗎?


    “她為什麽送你耳環?”李洹問李延,“是讓你送給然小姐作為及笄的禮物嗎?”


    提到寧婕,氣氛明顯的凝滯。


    李延在李洹進宮之前就去找過賢妃說了他要娶寧婕的事,賢妃是同意了的。


    可是李洹直接去找了皇上,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皇上當時就表明了這件事情不可能。


    如今麽,皇上顧及皇家顏麵等問題,不願意李延娶寧婕,賢妃心疼李延,想要李延娶寧婕。


    “送她禮物也挺好的。藍田暖玉,是長陵國才有的稀罕玉石,你送給然小姐,不會辱沒然小姐,也不會辱沒了自個兒。”李洹端著茶杯喝茶,話裏明顯的裝了話。


    辱沒。


    李延要是娶了寧婕,可不就是辱沒了自個兒。


    李延也端著茶杯,悶聲喝茶,喝了一口又一口,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如玉,不管你和然小姐是怎麽說的,你們兩人是怎麽約定的,這件事情,都不要放在心上了。父皇那裏不同意,你們倆,便是不可能成的。”李洹說。


    李延望著李洹的眼睛,斬釘截鐵的回道,“哥,父皇會同意的。因為在這人世間,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寧婕還要適合嫁給我的女子了。真的,整個人世間,茫茫人海中,我都找不到別人了。”


    “你會找到的。”李洹拍拍李延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如玉,這世間,總有一個人是屬於你的。不管你們相識得早晚,曾經經曆過什麽,終歸是會有那樣一個人會陪伴在你身邊的。”


    寧婕麽,絕對不可能成為李延的那人的。


    原因麽,不止一個。


    首先,寧婕失去了清白,皇家不會允許一個受辱的女子成為他們的家人。


    其次,之前一直有流言,說的是李洹和寧婕才是一對,這個時候,要是李延和寧婕在一塊兒了,指不定會有什麽樣的流言蜚語。


    再者,寧婕霸道專橫,占有欲極強,這樣心胸狹隘的女子,天生就不是當皇室中人的女子。


    方方麵麵放在一塊兒看,寧婕,不能嫁給李延。


    “哥,你幫幫我吧。”李延生平第一次用這樣哀求的語氣和李洹說話,“我求求你了,隻要你開口說好,隻要你願意成全我,父皇是會聽你的話的。那麽,你幫幫我吧,哥哥,幫我跟父皇說一說。”


    “處境如此,寧婕不會善罷甘休的。如玉,你們兩在一塊兒,或許大家可以互相利,各取所需,可更多的,是她需要一個庇佑她的身份。隻有擁有了那個身份,她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付寧綰,對付你,對付我,對付所有她想對付的人。”


    李洹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他說的,也都是事實。


    寧婕那人,嚴格說起來,和寧綰的性格也是十分相似的。


    不輕易愛,不輕易恨,但一旦愛上了,恨上了,那就是一輩子,不得償所願,是不會收手的。


    李延盯著茶杯裏漂浮在表麵上的茶葉,沉默了許久,看得出來也是糾結了很久,他才說,


    “我和哥哥不同,哥哥喜歡寧綰,可以步步為營,一步一步排除異己,把所有威脅一個個的去掉,讓寧綰變成你手中勢在必得的寶貝。而我呢,愛不得,恨不得,不管愛與恨,我都得到不了。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隻有這樣做,我才會感覺自己心裏麵的那塊石頭落下去了,我才會覺得,經過這些年壓抑的生活後,我的日子稍微過得輕鬆一點了。”


    李洹靜靜聽著,聽著李延話裏的壓抑,抬頭看時,李延雙眼澄澈,竟然不帶一分情緒。


    平靜得有些看淡看透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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