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過後。


    “阿嚏!”坐在院子裏繡香囊的寧綰無端打了個噴嚏。


    寧芙捂嘴偷笑道,“大姐姐,這是有人惦記著你呢,讓我想想是誰呢。”


    “這玩笑也開得麽?”寧綰扯扯寧芙的耳朵,笑道,“本以為你是個性子安靜的,沒成想卻是個話多的,別人說一句,你能說十句。將來誰娶了你,必定被你煩死,你也好好祈禱著,千萬別嫁了個悶葫蘆,不然,可有得你罪受。到那個時候可不要找我,我是沒有空和你東拉西扯的。”


    寧芙被說得麵紅耳赤,她扯過寧綰手裏繡好的香囊,不甘示弱道,


    “大姐姐,要我說呀,誰娶了大姐姐才是可憐。這麽個香囊都繡不成,萬一我大姐夫想要件衣裳,或者想要條腰帶什麽的,有人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絕對不可能拿出來的,要是假手於人,又白白辜負了我大姐夫的一片癡心……”


    “什麽大姐夫不大姐夫的,喊得這麽順口,也不害臊。”


    寧綰紅著臉奪回香囊,隨手扔在了桌上。


    這糟心的女紅,怎麽這麽差勁,她做出來的東西,莫說是別人,就是她自己都嫌棄。


    總以為之前佩戴的那個香囊就是最醜的了,不成想,沒有最醜,隻有更醜。


    新做出來的這個,簡直是不忍直視。


    “大姐姐,給你看個好東西。”寧芙神神秘秘的,喊新撥到身邊的婢女二月捧過來一個木匣子。


    白露接了打開,感慨道,“三小姐的女紅當真是京城女子中數一數二的,這香囊,果真是好東西。”


    “我看看。”寧綰拿過香囊,隻一眼,就決定了把自己做的香囊收起來。


    寧芙做的香囊針腳平滑,用線細致,怎麽看都讓人愛不釋手。


    寧綰做的香囊針腳雜亂,用線隨意,除了顏色搭配還好之外,可以說是一無長處。


    “大姐姐,這個是我昨天才繡的香囊。”寧芙解釋道,“我之前沒注意飯大姐姐繡的香囊是竹子圖案,就繡了梅花,好在梅蘭竹菊四君子,不論哪一個,都是好的。大姐姐不若將就將就,勉為其難把它收下吧。”


    “咳咳。”寧綰咳嗽兩聲,“多謝芙蕖了。”


    “好。”寧芙眉開眼笑的從石凳上起身,道,“大姐姐,我得去婁姨奶奶那兒一會兒,就先走了。”


    寧芙剛走,寧綰就讓蒹葭把香料裝到寧芙送的香囊裏,給李洹送過去了。


    李洹接到香囊,卻是看一眼之後就放到了一邊。


    李延拿過香囊,哈哈大笑道,“哥,這香囊做得這麽用心,可見這人對你很是用心。誰家的姑娘這樣膽大,直接把香囊送到你手裏來了,這衷情也表現得太露骨了,讓人欽佩呀。哥,送香囊的這人是不是我認識的,我好想去拜見拜見她。”


    李洹唇角一勾,“這香囊是很不錯,裏麵的香料也是不錯的,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萬一她的主人要是纏上我怎麽辦!”李延害怕的把香囊扔回原處,“我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這不是纏上不纏上的問題。”李洹把香囊打開,遞到李延鼻子跟前,笑道,“聞一聞。”


    李延嗅了一下,點頭,“味道是不錯,淡淡的一點香,又像是融合了許多種香,很特別,又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地方。總之,聞了讓人神清氣爽,是個好東西。”


    “收著吧,送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李洹把香囊係好,推到李延麵前,“不用擔心她纏上你。”


    寧綰不是纏人的性子。


    若是如玉不喜歡她,她不會死纏爛打的。


    “這不是之前說的那個香囊,讓她重新拿一個過來,要是再充數,我直接上門去要了。”李洹對明理說。


    “上門去要?”李延深吸了一口氣,“哥,你這是不是有情況了?”


    “我這不過是喜歡那特殊的香料,多騙個香囊罷了,哪有什麽情況,你說說你那裏的情況吧。”李洹說。


    “沈家女眷給出了寧越販賣私鹽的證據……金懷安把證據拿給了太子,太子扣下了……寧越死罪免了,活罪也沒得,不過是革了官職,整得不痛不癢的,讓人看了憋屈。”李延提起這事兒就覺得可惜,其實,他們可以這樣的。


    “哥,從當初的龍檮鏢局過後,父皇最討厭的就是販賣私鹽。這些年來,凡是和私鹽有關的案件,都是從最嚴處懲辦的,無一例外。假如我們揪住私鹽不放,再把太子拉下水,父皇一氣之下,說不定就會怪罪太子了。畢竟,寧越和太子,一向是很親近的……”李延說。


    “天子動怒,誰知道會怪罪誰。若是不怪罪太子,反而疑心我們呢?”李洹問道,“你能確保父皇真的會想也不想就定了太子的罪嗎?如玉,天子的心思才是最難猜的。要是一不小心猜錯了,等待我們的就是萬劫不複!再說,在我們羽翼未滿之前,就算扳倒了一個太子,也還有無數個儲君的備選之人,鬥了一個再鬥一個,新的勢力不斷的湧現出來,我們會精疲力盡。不如和太子耗著,慢慢爭鬥,慢慢拉攏。”


    “我知道了。”李延垂頭道,“是不能操之過急,我們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走,不急在一時。”


    “那寧綰那兒怎麽辦?”他說,“她之前可是對我們表示了好感的,結果我們沒能如她的願,把煮熟的鴨子放飛了,沒讓寧越徹底落敗,她要是生氣了,那大家的盟友關係也就不成立了吧。”


    李延還是不想,不想寧綰離他們太近。


    雖然他明知道,就現在的局勢來看,寧綰不會站到太子那邊,就隻能站到他們這邊。


    “沒關係的。”李洹嗅著掌心殘留的餘香,一點兒也不擔心的說,“寧大小姐要做成的事,從開頭到結尾都是算計過的,不管中間出了什麽岔子,她都有辦法補救的。”


    李延撇嘴,“哥哥對寧綰倒是相信得很。”


    當然是相信的。


    一個委曲求全、事事裝作糊塗的人突然不願意受委屈了,那爆發出來的力量絕對是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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