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明智端著剛炸好的小魚幹跑進去紫薇閣裏。


    李洹把魚幹接過,一條一條的拿了喂給懷裏的寶官。


    李洹喂得這麽用心,喂得這麽細心,看看寶官一臉慵懶的享受著,明智不敢打擾,隻能咬住舌頭,讓自己閉嘴。


    “寧大小姐讓人送了茶葉過來?”李洹頭也不抬的問。


    “是啊是啊!”明智興衝衝的點頭,“好大的兩罐子雨前龍井,隔著罐子都能聞著香,茶是很好的,一點不比禦品差。除了茶,寧大小姐還讓人送了一套茶具過來,白玉的,做得可精致呢,能和主子那套碧玉的媲美了。”


    “那是真的不錯呢。”李洹笑笑,又拿起了一條魚幹喂給寶官,誇道,“真是聰明。”


    昨兒晚上來了允王府,聽說他煮茶,就送了他一套茶具,喝的茶是雨前龍井,就知道他愛喝雨前龍井。


    在寧綰的眼裏,沒有一件事是小事,隻要她願意,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變成謀略。


    要不是觀察入微,又怎麽會投其所好。


    “主子,那,收不收?”明智問,雙眼發亮。


    能讓明智都看上眼的東西,可見真的不是俗物。


    李洹搖搖頭,笑道,“無功不受祿。”


    “關這什麽事!”明智湊近一點,順順寶官的毛,“主子,您救了寧大小姐,寧大小姐知恩圖報,送您一份禮物,這不是應該的麽?”


    “我問你。”李洹看著明智,“寧大小姐是怎麽送禮的?”


    “呃……”明智道,“是寧國公身邊的宋叔親自送過來的,說是寧大小姐身子不適,不方便登門。雖然寧大小姐沒有露麵,但東西送得很隆重,許多人都知道了……”


    就差,敲鑼打鼓了。


    “我救了寧大小姐,那麽,伯公府的事,人人都會以為我是站在寧大小姐這邊的。”


    李洹把寶官遞到了明智手裏,起身,在銅盆裏淨了手。


    “那,那,那……”明智沒說出個所以然,小心翼翼順著寶官的毛,討好的把魚幹喂過去。


    李洹要出門了,明智才驚訝道,“主子,屬下還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寧大小姐送了東西來,還猜到了是茶葉?”


    李洹回眸一笑,“你都說了,是猜的。”


    李洹猜,寧綰送他茶葉和茶具,除了大張旗鼓表示對他的謝意之外,還想他去伯公府一趟,把昨天茶宴上的事也解決一下。


    解決這件事的,是寧國公,寧國公心疼孫女兒,又心疼女兒,一定會狠狠的懲罰沈家,卻是不會懲罰寧婕的。


    寧綰,則是不想放過寧婕。


    隻是,寧綰有沒有想過,他要是出麵,讓寧婕受罰了,寧婕勢必會覺得她和他有什麽,從而對她出手。


    不過,這樣的結果,他卻是不反對的。


    李洹去到伯公府,伯公府的後院裏亂糟糟一團,儼然是昨日的茶宴現場沒有打掃過。


    桌子,點心,茶壺,茶杯,灑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國公爺,您可看看,當時就是在這兒……”李氏哭著跑到茶壺處,指著蓋子摔到一邊的茶壺,“這麽大一個茶壺裏麵的滾水,全都潑到了我家阿玉的身上,那麽燙的水,我家阿玉的命都給燙掉了一半。”


    到處是被風吹幹的茶葉,李洹卻是從茶葉間看到了細細的一條血痕。


    那條血痕蜿蜒了一路,血痕的源頭,是倒地的桌子不遠處。


    寧綰的指甲,就是在掀桌子的時候掉的。


    那桌子。


    李洹看了一眼,實木的,很是笨重。


    要想把桌子掀翻,不使出絕對的力氣,是沒辦法做到的。


    “王爺,您怎麽來了。”寧國公最先發現李洹的到來。


    其他人也紛紛給李洹行禮。


    李洹負手走過去,笑道,“沒什麽,就是過來瞧一瞧。”


    言語間,看了寧國公對麵站著的寧婕一眼。


    寧婕對李洹笑笑,李洹卻是在寧婕笑的瞬間移開了目光。


    “聽說果酒裏有噬魂散,我來問問是不是真的。”他說。


    寧婕臉上一白。


    言念方才動作,是不是因為知道是她往寧綰喝的果酒裏加了噬魂散,以為她是個壞女子,所以對她失望了,生氣了!


    不行的,不能讓言念這樣想她的。


    言念看似好說話,卻是最不好說話的,若是動了他的處事原則,他一定會對她敬而遠之的。


    寧婕忙道,“那個噬魂散,是冰煙不懂事,受了人蠱惑才加進去的。”


    噬魂散是寧清瑩加的,是受了沈月的蠱惑。


    終是讓沈月一敗塗地。


    “什麽噬魂散,我家阿玉是不知道的,冤枉啊,王爺,王爺,您一定要為我家阿玉做主!”


    李氏聽罷,哭著嚷著寧國公府欺負人,求李洹給她們做主。


    李洹什麽也不說,隻是眉眼溫和的看向寧國公。


    噬魂散,很明顯就是被寧國公隱去了的,因為他知道這是寧婕所為,卻不想真正懲罰寧婕。


    一個是孫女兒,一個是小女兒,同是寧國公府的主子,同是傾國傾城差不多的臉,卻為何,差別這麽大?


    “原來是這樣麽?”寧國公不說話,李洹又笑著說了,“然小姐也是後知後覺麽?”


    這話,就有怪罪的意味了。


    寧婕死死咬住了咬唇。


    言念一定不是在為寧綰出頭,他隻是,懷疑她,對她失望了。


    “父親……”寧婕對寧國公道,“都是安然掉以輕心了,總以為冰煙不會做這樣的事,是安然沒有看緊冰煙,讓冰煙受了別人攛掇。”


    寧國公依舊看著李洹。


    他感受到了李洹笑容背後的怒氣,並為此感到驚訝和不安。


    不管那怒氣是因為對寧婕使用手段的失望,還是因為寧婕對寧綰使用手段的憤怒,都讓他不安。


    李洹小小年紀能成為而立之年的太子的對手,可見這人的手段高明。


    這樣危險的人,不管是寧婕還是寧綰,甚至是寧家的女子,他都不願意讓她們靠近。


    “國公爺……”李洹笑著對寧國公拱拱手,“是言念冒昧了,國公府的私事,言念不該多嘴的。”


    私事二字,就已經表明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是寧婕指使寧清瑩等人對寧綰下的手。


    寧國公抿著唇。


    看來,允王爺救了阿綰,不是偶然,他不安的事,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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