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劫匪出沒這樣的大事,很快傳到洛城。


    “那箱子裏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肯定很珍貴吧?不然寧世子也不會拚了命的去搶,死了幾十號人,自己的胳膊也斷了。”


    “可不是,聽說死的都是寧世子帶去的人,對方的人,居然是一個沒有死。”


    “對方是什麽人,居然這麽厲害?絲毫沒有把朝廷命官放在眼裏。”


    “小道消息,那些人和寧家大小姐有關。”


    聽到這裏,茶坊二樓欄杆邊坐著的兩人同時將茶盞放下。


    “哥,和寧綰有關係?”自打上次被李洹教訓了,李延提起寧綰時的態度好多了,就如此刻,也是斟酌了一下才敢繼續說道,“寧越好歹也是四品朝廷命官,寧綰再怎麽不怕死,也不這麽明目張膽對寧越下手吧。再說,當時寧越帶了那麽多人去,寧綰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全身而退?我覺得,這件事不是寧綰做的。”


    李洹摩挲著手裏的杯盞,半晌了才道,“這件事,必然是寧越設計的,可是和寧綰是脫不開關係的……”


    寧越這是打算把寧綰往絕路上推,撕破臉皮,不管明裏暗裏,都想要了寧綰的命。


    寧綰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後院中生活的女子,她怎麽可能鬥得過寧越?


    寧越下手這麽狠,寧綰能有萬全之策嗎?


    樓下的人還在說話。


    一人說,“案發現場有寧家大小姐的耳環,證實了,確實是寧大小姐的。現場一隻,首飾匣子裏一隻。”


    另一人說,“一個閨閣中的女子,怎麽可能和這樣的事情扯上關係。”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李延眼裏瞬間多了幾分興奮,他說,“哥,寧越發現了寧綰身後有人,他是想借這件事把寧綰背後的人揪出來。正好,我們可以隔岸觀火,等著那人出現,都不用我們去查了。”


    李洹摩挲杯盞的力度不斷的加大。


    他知道,如玉一直都不信任寧綰,甚至想把寧綰鏟除,得了他一回教訓,仍舊是不願意放棄的。


    這一回,有了這樣的機會,如玉一定會隔岸觀火,也許還會暗中推波助瀾,滅了寧綰。


    可是寧綰……


    “哥……”李延看著李洹,“這一件事,我們不要插手了,看寧綰的造化吧。”


    李洹好像突然間想到了什麽。


    如玉那麽想要寧綰死,是不是,如玉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的身份?


    知道了嗎?已經知道了?卻遲遲沒有表現出來?


    不論如何,一定不能讓如玉再對寧綰保持殺心!


    最好的辦法,是寧綰有可用之處。


    “如玉……”李洹漫不經心的笑著,“你不好奇箱子裏是什麽東西嗎?能讓寧越不顧顏麵出手去奪的東西,必然是好東西,寧越拿了有用,我們拿了必然也有用。”


    “哥哥的意思是……我們要拉攏寧綰嗎?”李延還是糾結,“寧綰的麻煩事太多了,還不如……”


    還不如等寧綰死了,再把所有的東西奪過來!


    李洹為李延的堅持所震驚。


    是恨極了那人,所以要拉寧綰去陪葬嗎?


    是時候表明自己的態度了,至少能讓他收斂收斂,不要一味的想著對寧綰下手。


    李洹嚴肅道,“寧綰,誰都不能碰,我說過的,她有用。她是我們的盟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是旁人對付她,我們也得護著!”


    李延目光掃過桌上的杯盞,悶悶的,沉沉的,終是點了頭。


    “你留在洛城,將餘下的事情的處理好,我先行回去京城。”李洹起身,如是說。


    李延說好。


    看著李洹離去的背影,眸中卻帶著深意。


    他的哥哥,當真會不忘初心,絕不動搖嗎?


    *


    “小姐,那耳環買不到一對相同的,這可怎麽辦?”


    陳嬤嬤站在寧綰麵前的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怎麽那麽巧,要把耳環掉在那兒,偏偏還是一對世間無二的耳環,就算讓人馬上去做也做不出來。


    “不急。”寧綰放下毛筆。


    吹一吹紙上未幹的墨跡,把信裝好,遞給白露。


    說,“拿去給陶檸,讓他送給師弟去。”


    白露喜道,“唐公子知道了,定會趕過來幫助小姐的,有唐公子在,小姐一定會安然無恙。”


    寧綰隻笑不語。


    寫這信,不是讓唐煜來救她,而是讓唐煜千萬不要出現。


    寧越想對付唐煜,那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沈大人在攬月居是嗎?”寧綰問。


    陳嬤嬤支支吾吾說是。


    “我過去看看。”寧綰道。


    陳嬤嬤麵色發苦。


    摻和進這麽大一件事情裏,她家小姐的好名聲算是沒有了。


    寧綰沒管其他,帶著蒹葭去了攬月居。


    這回,沒有被攔在院子外麵,而是被客客氣氣請了進去。


    寧越的書房裏,除了寧越,還有寧國公與沈懷安。


    寧國公聽著,寧越則是在給沈懷安說當時的情形,見寧綰進屋,都靜了下來。


    寧綰大大方方給幾人見了禮。


    “你怎麽來了?”寧國公問。


    他是不信寧綰真的能和那件事情有關的。


    沈懷安笑道,“大小姐,又見麵了。”


    他是真的挺喜歡寧綰的,總覺得是個心思通透的女子。


    寧越道,“坐吧。”


    有耳環在,鐵證如山,他就不信寧綰能逃得過。


    幾人各懷心思,神色不一。


    寧綰先是聽了寧越的話,坐下。再是衝沈懷安笑了笑,算是回答。


    接著才是回答寧國公問題,卻是笑著對沈懷安道,


    “聽說沈大人來了二叔這裏,我便過來解釋解釋。”


    解釋?


    寧國公幾不可見的笑笑,這樣的事,確實該解釋解釋,也不知是哪個大膽的丫頭偷了耳環去陷害主子。


    寧越嘲諷的笑笑,不管寧綰怎麽解釋,那耳環是寧綰的,寧綰就不可能逃得掉!這劫匪的罪名,寧綰擔定了!


    沈懷安笑笑,對待孩子一樣溫柔的對寧綰道,“大小姐請講。”


    寧綰抿抿唇,似是沉吟,又似是在醞釀,片刻,她抬了頭,目光無意的掃過寧越。


    聲音清淺,“耳環是我的,卻不知是何時丟的,更不知它為何會出現在城外。”


    寧越冷笑,他說了,他不怕寧綰不認,他有的是辦法讓寧綰認。


    “不過。”卻見寧綰目光流轉,笑道,“城外發生的那件事,好巧不巧,是我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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