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二公子心裏想的那個意思。”寧綰繼續賠笑,赧然道,“方才在文國公府,國公爺有意抬舉,可小人自小腦子就軸,一時沒想開,開口就拒絕了。後來想通了,想應下,但話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不怕二公子笑話,小人直到出去國公府大門還在後悔。如果國公府能賞口飯吃,別說是開了醫館讓小人打理,就是讓小人當個跑腿的,小人心裏也不甚感激。”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還不因為他的刀子架到了脖子上。


    之前在府裏,祖父提出來讓他打理醫館的時候,他可是一口回絕了的。


    還是刀子有用,之前渾身傲骨,這會兒還不是一口一個小人。


    柳如風哼了一聲,斜睨道,“隻要你盡心盡力辦事,不會虧待你的。”


    “是,二公子說得有理,小人自是相信的。”寧綰又道,“不過二公子,新官走馬上任尚且需要準備準備,我這突然投到國公府門下,也得回去拿點東西不是。”


    “你那破爛山洞裏有什麽值得回去拿的。”柳如風嗤笑,“文國公府還能少了你的吃少了你的穿?”


    寧綰嘿嘿傻笑,說,“二公子不知道,小人給人治病,不僅僅是靠動刀子,什麽藥材之類的都放在山洞裏,我既然投到了文國公府門下,自然也要把所有東西都帶過來,那些東西藏得嚴實,得我自己去取才好。”


    想想這人兩天就能得五千兩的診金,必然不是動刀子那麽簡單,柳如風懶得追問了。


    可惜了那一萬兩金子了,竟然被人半路截了去。


    他宅子被燒,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要是有了那一萬兩金子,另買一處宅子不說,還能把被奪的糧食缺漏補上。


    一萬兩金子,居然就這麽被人劫過去了。


    之前被人劫,搶了一萬兩金子,這會兒又被他劫,搶了五千兩金子。


    這人表麵精明,卻也是個沒長腦子的。


    柳如風越看寧綰越覺得厭煩,他心煩的擺了擺手。


    對一左一右站在寧綰身邊的兩人說道,


    “你們兩人跟著顏神醫一塊兒回去拿東西,東西不重要,可得保證顏神醫的安全,別半路又被人搶了。”


    保護寧綰安全是假,是想著,反正能得的金子得了,要是寧綰聽話,就好好帶回來為他所用,要是寧綰不聽話,就找個地方解決了。


    有才之人值得拉攏,可掌控不住的人,最好是永絕後患。


    寧綰由著兩人一左一右的拎著往外走,方走到門邊,柳如風說了句慢著。


    寧綰身子一僵。


    難道她猜錯了,柳如風不打算利用她斂財,真打算要了她的命?是她剛才的理由找得不夠好,讓柳如風起了疑心?


    寧綰想著袖子裏的煙霧散,這是唐煜給的,說是必要之時撒出,可爭取到逃跑的時間。


    可這間茶坊高手如雲,跑堂的,擦桌子凳子的,隨便一個都能要她的命。


    要是柳如風殺意已決,她是逃不了的。


    “本公子忘了說了。”柳如風由小廝攙扶著朝寧綰走去,低聲道,“你投的,不是文國公府門下,而是我柳如風麾下。”


    “知道,知道。”寧綰後背汗涔涔一片。


    柳如風腦袋裏裝的是豆腐渣麽,他那點野心全都寫在臉上了,她能不知道嗎?


    “我最欣賞聰明人,你要是想活命,最後不要動歪腦子。”


    柳如風說了這句話,讓小廝端了背簍過來,親手放到寧綰背上。


    寧綰依舊是被蒙著麵帶著出的茶坊,走了半刻鍾不到,眼睛上的黑巾就被人拽了下去。


    是條偏僻的巷子。


    “不走了嗎?”寧綰問。


    要不是忌憚著柳如風,兩人早就不想走了。


    鼎鼎有名的顏神醫,身上動不動就是黃澄澄的金子,他們也想分上一杯羹。


    “小子,大家以後也是要稱兄道弟的,你身上肯定還有金子,見者有份,都拿出來。”一人捏住寧綰的肩膀,說。


    肩膀被捏得生疼,寧綰皺著眉頭問,“那兩位大哥想怎麽分?”二一添作五好不好?


    另一人道,“這有什麽好問的,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一個人用不了什麽銀兩,所以,這剩下的銀票,當然是我們兄弟二人一人一半。”


    “我沒有銀子了,你們剛才看到了,我總共得了五千兩金子,都給了二公子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寧綰一麵說,一麵伸手去拿袖子裏的煙霧散。


    “銀子沒了,寶貝還在呀。”兩人盯著背簍裏的兩個匣子,“我們不管是銀票還是東西,隻要能換錢就成。”


    給他們點顏色,他們真敢開染坊。


    “好,我這就拿出來。”寧綰滿口應下,等到兩人鬆了手,她找準時機,迅速跑到石牆邊,將手中的煙霧散一撒。


    白色的粉末撒出去,真像極了煙霧,柔柔的從四方繚繞而起。


    兩人不備,被煙霧散迷了眼,罵罵咧咧著,胡亂的揮動著雙手,試圖撥開眼前的煙霧。


    寧綰剛想趁著這空閑跑開,看見幾步開外倚牆站著的唐煜,幹脆站在原地不動,伸手撣了撣衣裳上的粉末。


    唐煜自己說的,他武功高強,對付十來個人,完全不是問題。


    寧綰也見過唐煜武功,能飛簷走壁,應該是不錯的。


    瞧瞧唐煜那笑容可掬的樣子,完全就沒把兩人放在眼裏,以他的能力,對付兩個人,綽綽有餘吧。


    煙霧散盡,兩人拍拍身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粉末,一抬頭就看見麵不改色站在石牆邊的寧綰,當即怒了。


    一人抽出長劍,罵道,“奶奶的,這小子真是活膩了,竟敢捉弄我們,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命在我們手裏嗎?”


    隻要他們不樂意,直接將人殺了,再去告訴柳如風這人想跑,被他們就地正法了,柳如風還能不信?


    “別客氣了。”另一人也拔出長劍,虎視眈眈看著寧綰,“殺了他,他背簍裏的琉璃硯台就歸你我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柳如風不知滿足,他手底下的人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寧綰揉揉方才被捏痛的肩膀,撇了撇嘴。


    馬上又笑了起來,對兩人說道,“不隻是琉璃硯台,我身上還有銀票呢,不算多但也不少,三千兩金子。你們想要,自己來拿就是,隻要你們有本事,能拿了去,能拿多少都算你們的。”


    要是沒本事,那就隻能去向閻王爺討要了。


    兩人方才是怒火中燒,此刻是受不得三千兩金子的誘惑,相視一眼,齊齊揚起手中長劍,直逼向寧綰心口。


    眼見著長劍要落在脖子上了,寧綰不躲也不閃,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兩人正是生疑,隻感覺一陣冷風從背後襲來,行到後背時,一分為二,直擊他們握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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