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風心術不正,他要是看到柳如月真的好了,歪主意一動,說不準就把柳如月之前醜陋的事情抖落出去了。


    柳夫人能防一時,還能防一世嗎?能堵一個人的嘴,還能堵住每一個知情人的嘴嗎?


    既然堵不住悠悠眾口,那又何必再堵。


    在柳如風開口之前說了,就不用擔心受柳如風的威脅。


    柳如月自己說自己貌醜,試問,普天之下,哪個女子不是希望傾城傾國,有幾個會說自己貌醜的?


    柳如月這麽一說,別人信不信另當別論,就算信了,也會敬佩柳如月是個敢於直言的磊落女子,多幾分欣賞。


    皮相得來的欣賞,不過爾爾,性情得來的欣賞,那才是真正的欣賞。


    柳夫人驚恐,“這怎麽能夠說給別人聽?”


    盈盈如今的年紀,十四有餘,正是議親的時候,怎麽可以傳出貌醜這樣的話去。


    誰家願意娶一個生來殘缺的女子?


    “不行的,不行的。”柳夫人說。


    要說也得等到盈盈找了婆家,生下了一男半女再說。


    寧綰拱手一拜,笑道,“我不過這麽一說而已,柳夫人不必當真,我告辭了。柳夫人留步,不必相送。”


    柳夫人正想說送,寧綰這一說,把她的話堵了,她隻好把話壓回心底裏去。


    沈嬤嬤見狀,自動請纓,屈膝道,“奴婢願送顏神醫出去。”


    神情間頗是糾結,就怕顏神醫不給她這個麵子。


    連夫人相送都拒絕了,何況是一個奴婢。


    沈嬤嬤想著,壯著膽子看了寧綰一眼,投過去一個期盼的目光。


    寧綰笑了。


    沈嬤嬤是覺得,她能在柳夫人跟前站穩腳跟,全虧了自己幫忙,想要答謝自己,一沒有錢財,二沒有權勢,不知道該怎麽答謝,便想著親自送自己出去,算是還一點人情。


    奴才都這樣有情有義,主子更不會差。


    寧綰對柳如月一家,越來越看好了。


    “那便有勞了。”她把手上的兩個匣子遞了過去。


    沈嬤嬤開心的接了抱在懷裏,比得了賞還高興。


    “顏神醫。”


    寧綰邁步要走,柳如月突然喊了她一聲。


    “大小姐有話要說?”寧綰笑看著柳如月。


    柳如月走過去,跪在了寧綰麵前。


    寧綰嘴角一抽。


    隻見柳如月給她磕了頭,說,“多謝顏神醫救命之恩。”


    寧綰搖搖頭,什麽都沒說,折身出了房間。


    她救人,從來都是有利可圖,不是白救。


    她給她們她們想要的,她們給她她想要的,如此而已,當不得如此大禮。


    寧綰出去了,柳如月仍跪在地上,遲遲沒有起身,還是柳夫人心疼,伸手把人拉了起來。


    “盈盈,你放心,娘會為你安排好的,保準誰也傷不到你。”柳夫人說,“不管是洛城的子弟還是京城的子弟,你且挑你中意的,娘為你安排,等你嫁出去了,柳如風就奈何不了你了。”


    “娘!”柳如月苦笑,“哪有你這樣的,我臉還沒好呢,你就急著把我嫁出去,這麽不想女兒在身邊多待幾年嗎?”


    “那?”柳夫人道,“我寫了書信去問問你爹爹的主意,看他怎麽說,他要是同意我的主意,我們就不耽擱了,他要是不同意我的主意,就讓他想了對策應付去。”


    柳如月握住柳夫人的手,笑道,“不必了,娘寫再多的書信都是一個答複。爹爹那裏的說法,和顏神醫說的是一樣的。”


    “這不行!”柳夫人甩開柳如月的手,顯然是動氣了。


    隱瞞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護得女兒名聲,指望著女兒有朝一日能好起來,如今女兒好了,卻要自毀名聲,這怎麽能行!


    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別的什麽都成,她女兒的名聲和後半輩子,不行!


    “娘。”柳如月抱住柳夫人,“這輩子,我從未想過自己能有今天,不管我說不說自己醜,我曾經確實是醜,不管別人說不說我醜,得了顏神醫醫治,我以後不會醜。我想光明正大站在人前,所以我想堂堂正正做人!”


    柳如月從跪下謝寧綰的那一刻就認準了寧綰。


    柳如月看來,顏神醫年紀雖小,但行事穩重,又不拘小節,是個好男兒。


    與這樣的人為伍,同仇敵愾,她樂得。


    *


    沈嬤嬤送寧綰出去,剛走出柳如月的院子,就遇到了柳國公派來的人。


    來人說,柳國公要見她。


    寧綰知道的。


    被請來文國公府,她第一個見的就是柳國公,臨行了,自然還是要去見一見柳國公的。


    不去見一見柳國公,她怎麽知道自己還能得多少。


    “沈嬤嬤去給我找個小背簍吧,之後,就在國公爺的書房門口等我。”寧綰扭頭對沈嬤嬤說。


    沈嬤嬤不解,“不知顏神醫要背簍做什麽?”


    寧綰搖頭,笑道,“裝這兩個匣子呀。”


    兩個匣子抱在手裏,一路抱著回去,那得多累啊,不如找了個背簍裝著,跑起來也方便。


    寧綰說罷,跟著前來請她的人一塊兒去了柳國公的書房。


    柳國公和柳如風正說著什麽,見寧綰進去,兩人同時噤聲。


    “國公爺找我。”寧綰笑著,站直了沒動,也沒有行禮的意思。


    柳國公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柳如風說這人心狠手辣,不是善類,除了心高氣傲之外,他卻是沒看出來。


    “盈盈臉上的紅斑,顏神醫去掉了?”柳國公問。


    柳如風也抬眸看著寧綰。


    娘胎裏帶來的東西,長了十多年了,也能去掉嗎?


    寧綰笑道,“大小姐是有福之人。”


    柳如月確實有福,父母健在,將她視作掌上明珠,護得那麽好,怎能不是有福之人。


    柳國公聞言,眉頭稍鬆。


    從桌上拿了一疊銀票,踱步行到寧綰麵前。


    說,“既然你有這等本事,倒是當得起神醫的名。不如,我為你置辦一家醫館,由你打點如何?”


    如何?當然是不如何。


    要是想開醫館,隻要把顏神醫的名頭一說出去,莫說小小醫館,就是進去皇宮謀個差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柳國公,比起柳如月一家,可就愚蠢多了,想必是因為和柳如風太過親近的原因。


    和柳如風太親近麽,遲早會被柳如風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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