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甫一出去宅子後門,兩個侍衛打扮的人就迎了上來。


    兩人約二十五六的樣子,相貌十分相似,一眼就能看出來孿生兄弟。


    兄長叫明理,弟弟叫明智。


    本是宮中侍衛,由皇帝親自指派到李洹身邊,負責李洹安全。


    “主子,這事兒已經傳給太子殿下了,消息剛傳出去的,要不要屬下把消息攔下?”明理問。


    李洹擺手,笑道,“不用了,無非是柳如風和寧婕賭氣,小打小鬧的無聊事,太子殿下不會放在心上的。”


    李洹負手往前走,步履輕快。


    兩個侍衛跟在李洹身後,彼此看一眼,都笑了起來。


    明智笑道,“主子怎麽這麽高興,莫不是覺得事情沒鬧大,解決起來太輕鬆了?”


    明理抬手劈了過去,也打趣兒道,“明智,你是皮子癢癢了,主子也是你能說笑的?你應當這樣問,該問主子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兒。”


    “明理,你也跟著胡說。”李洹回過頭,笑罵了一句。


    明理明智跟在李洹身邊近十年,沒有那麽多主子奴才的拘束,聞言還是嘻嘻哈哈的和李洹說話。


    李洹卻突然不笑了。


    明理明智也馬上收起笑容。


    明智問,“主子,可是有吩咐?”


    難道是事情沒有壓下,真鬧大了?


    他們在外麵待著,不知道宅子裏發生了什麽。


    可四皇子和二公子出去時,好像並不


    “去查查……”李洹話說了一半突然止住。


    明理明智更是緊張得不敢呼吸,神情更是凝重。


    大了,鬧大了,太子那裏就快要動手了。


    李洹卻說,“不必了,查也沒用,到時自會知曉。你們倆注意著宋知府的動向,他那裏有風吹草動,立馬告訴本王。”


    用的是本王,而不是我,這樣的稱呼一出,可見事態嚴峻。


    “不會是?”明理深吸一口氣,“那知府也販賣私鹽?”


    那麽蠢的人,要不是拜了宮中大太監張廣為幹爹,隻怕搬來金山銀山都做不到洛城知府這個位置。


    他販賣私鹽,說明什麽,說明背後的人是張廣。


    張廣是誰,那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私鹽的事本就不得了,要是再把皇宮牽扯進去,天就塌了。


    寧家大小姐,真是膽大,輕輕鬆鬆幾句話,愣是把天捅破了。


    眼見明理明智愈發嚴肅,兩腿繃得筆直,李洹也嚴肅道,


    “他得罪了人,本王怕他死得太快,那人不高興。”


    寧綰整人,好像真的不喜歡讓人死得太痛快。


    睚眥必報,慢慢折磨,好像就是這樣的。


    李洹想想寧綰分明不高興還要笑臉相迎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女子,時而是溫柔的小綿羊,時而是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能狠能裝,比從前可愛得多。


    “主子是不是見了誰?”


    明智湊過去問明理。


    李洹平時可不會這樣捉弄他們的。


    他後背汗涔涔的,可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明理搖頭。


    宅子裏住了寧大小姐和然小姐,兩個絕色的女子,賞心悅目的,誰看了能不高興。


    至於見了誰高興成這個樣子,隻有他家主子自己才清楚。


    “走吧,去找言念和阿光,他們大概已經點好酒菜了,我先去填飽肚子。”李洹哈哈大笑。


    “別呀,主子。”明理笑了,“聽文國公府的嬤嬤私下說道,柳大小姐可是天沒亮就起來為主子煲湯了。”


    “可不,香噴噴的湯,飄去了十裏遠,主子不喝,可惜了。”明智配合的縱縱鼻子,使勁兒嗅,仿佛那美味的湯就在跟前一樣。


    “這湯,本王可不敢喝。”李洹揉揉發脹的腦袋。


    可惜的是那些茶水點心和醒酒湯,見都沒見上一眼。


    又說,“再說,文國公府現在指不定怎麽亂法,請家法的時候,本王不繞遠點,等著血濺到身上嗎?”


    李洹說得沒錯,文國公府可不就是亂成了一團。


    柳如方踏進宅子大門,就被柳國公用鞭子一路打到了柳家祠堂裏。


    府裏的主子和奴才,男女老少幾十號人,烏泱泱跟在兩人身後,勸的勸,攔的攔,哭的哭,罵的罵,喧鬧聲震天,恨不得把文國公府的房頂都給掀了。


    祠堂的大門打開,柳國公一腳把柳如風踢進去,揚起鞭子對身後的一群人說道,


    “都給我滾到一邊去!”


    “國公爺……”


    有人還想說話。


    怎奈國公爺三個字剛出口,柳國公的鞭子淩空一甩,啪的落在地上,打得邊上的花盆碎成兩半。


    以武起家的人,說話隻靠拳頭,最恨嘰嘰喳喳講道理。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柳國公也聽不進去什麽。


    這一鞭子下去,祠堂門口的人不鬧了。


    柳國公氣呼呼的轉身進去屋裏,咚的關上了房門。


    見柳國公進來,柳如風忙迎上去,解釋道,“祖父,孫兒沒有。”


    他雖好財,可也沒有到要錢不要命的地步。


    私鹽是什麽東西,他知道碰不到。


    “還敢多嘴,跪下!”


    說話間,又是狠狠一鞭子落在柳如風後背上。


    柳如風悻悻的閉嘴,規規矩矩跪到蒲團上,給神桌上供奉著的列祖列宗磕頭。


    一麵說,“雨來不懂事,差點讓文國公府陷入險境,都是雨來的過錯,多謝列祖列宗保佑,沒有讓雨來釀成大禍。”


    柳如風說話說得誠懇,幾句話說下來,已經是涕泗橫流。


    頭也磕得真誠,咚咚咚的磕下去,好似不知道疼痛。


    看見柳如風哭得可憐,額頭上帶了血跡,和柳國公的麵色稍微緩和。


    鬆了手裏的鞭子,沉聲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祖父!”柳如風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哇的一聲就哭開了,“祖父,孫兒發誓,孫兒真的和私鹽沒有關係!”


    “沒關係。”柳國公揚起鞭子,又想落下去,頓了頓,把鞭子扔到了一邊,“要是沒有關係,怎麽會驚動知府,怎麽會驚動允王爺。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允王爺要是不留情麵,大可一本參到皇上麵前,那時候,誰會相信你和私鹽沒有關係。你這是在用國公府的前程開玩笑,你說,你該打不該打!”


    “祖父,該打,孫兒該打!”柳如風抱住柳國公的雙腿,哭著道,“可是祖父,寧婕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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