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風是背著文國公府的人買下的私宅,房契上沒敢寫自己的大名。


    花嬤嬤也不敢說被燒的是柳如風的宅子,隻能含糊的說個別人家的。


    “你說什麽?”寧婕玩耍的指甲啪的斷了,“你說寧綰,放火,燒了人家的宅子?”


    一句話,寧婕換了幾口氣才說完。


    她沒聽錯吧?


    放火燒宅子,寧綰有那本事有那膽兒嗎?


    “真的,老奴親眼所見。”花嬤嬤跪行著上前,胳膊肘搭在寧婕膝蓋上。


    一手指著另外一隻手的指尖,“她用指尖點了火,轟的一聲,生出不知藍色還是綠色的火,她就是用那妖火燒了宅子,真的。”


    寧婕嫌棄的打開花嬤嬤的手,拍拍裙子上的髒東西,笑著對柳如風說,


    “文國公府富庶,不缺金銀,柳二公子不如行行好,給這嬤嬤請個大夫吧。要實在不願意,我來出錢也可以。”


    指尖能點火?


    他們倒是點一個給她看看。


    嗬,柳如風閑得無聊,來消遣她的麽?


    寧綰要是會這樣的妖術,這些年受了這麽多苦,小小年紀被趕出家門,還不早就一把火點了寧國公府。


    柳如風臉色微難堪。


    他去到宅子邊上,看到一堆灰燼,氣得心肝都痛。


    那樣的時刻,他隻聽進去是寧綰放的火,至於寧綰是如何放的火,他沒聽到,更沒問……


    此時聽了花嬤嬤的胡言亂語,他是真想把這個滿口胡話的奴才亂棍打死。


    說明是寧綰放的火就成了,誰讓她胡亂扯出什麽妖火的說法,嫌他在寧婕麵前不夠傻麽?


    但柳如風生氣歸生氣,花嬤嬤的為人,他是清楚的。


    要不然也不會一聽花嬤嬤說是寧綰縱火,就帶人往寧婕的宅子殺過來了。


    花嬤嬤和寧綰無冤無仇的,不過是在宅子裏待了一天,這樣的大事,不會無緣無故扯到寧綰。


    就算,不是寧綰親手放的火,也和寧綰有關係。


    柳如風看著寧婕。


    如果是寧婕指揮做的,他得讓寧婕瞧瞧他的手段。


    不想嫁給他?他非要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一輩子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這筆賬,他要記下的。


    若她安生,這事兒揭過去,若她不安生,哼!


    “是不是,且聽聽寧大小姐怎麽說。”柳如風冷冰冰的說。


    “好啊。”寧婕冷冷一笑,“那柳二公子稍等,寧綰回去山上收拾行裝,應該快回來了,等她回來,二公子當麵問個清楚。”


    “阿嚏,阿嚏!”


    馬車行到宅子門口了,寧綰還是忍不住打噴嚏。


    “小姐昨兒晚上是不是著涼了?”陳嬤嬤遞過帕子。


    看著蒹葭和白露道,“照顧這麽些年了,小姐身子弱你們是知道的,發覺不爽快就別耽擱。等進去宅子,馬上熬一碗薑湯。”


    “是,嬤嬤。”蒹葭和白露應聲。


    寧綰收了帕子,笑道,


    “嬤嬤,這不是受涼,是太讓人惦記,喝薑湯沒用,喝藥也沒用。”


    “小姐愈發任性了。”陳嬤嬤無可奈何道。


    從前一聲不吭,像個悶葫蘆,不討人喜。如今性子活絡,話多中聽招人喜歡,奈何事事都有自己的主意,聽不進去話了。


    也不知該喜該憂。


    陳嬤嬤話音剛落,馬車停下了。


    白露先下去馬車,伸手把寧綰扶了下去。


    看著大打開的大門,陳嬤嬤心中一緊。這宅子裏,可別又遭了賊人惦記。


    “嬤嬤,記得把點心拿上。”


    寧綰笑笑,率先邁上台階,進了大門。


    幾人剛進去,大門就被人砰的關上了。


    寧綰看著院子裏石凳上坐著的兩人,快步上前行禮,笑道,


    “姑姑,柳二公子。”


    花嬤嬤還跪著,聽見寧綰的聲音,抬頭怯怯的看了一眼,匆匆一瞥,又忙垂下頭去。


    妖女啊,這是妖女,她不聽妖女的話,告訴了二公子實情,得罪了妖女,會不會被妖女怪罪?


    可是,不能怪她。


    是這妖女把她留在宅子門口的,趕過來救火的人都看見她了。


    就算她跑,二公子也會把她抓回來,猜測懷疑,嚴刑逼供,她更沒有活路。


    她隻能照實說了,依二公子的性子,勢必會殺了妖女,這樣,她才能活著。


    “咦?嬤嬤?”寧綰裝作驚訝的看著花嬤嬤,又將目光往邊上的人身上晃了一圈,“這是發生了什麽?是嬤嬤來得晚了,二公子怪罪了麽?偶爾貪睡起晚了也沒什麽的,何必這麽大的陣仗,要傳出去,人家還說姑姑苛待了人。”


    寧婕麵上不動,嘴角扯出冷笑。


    山上長大的人就是傻,知道陣仗大,怎麽會覺得這樣大的陣仗是因為花嬤嬤來晚了?


    柳如風抿著薄唇,也在冷笑,“寧大小姐何必裝糊塗,我是因為什麽事來的,大小姐心裏不清楚?”


    餘光卻是看著寧婕。


    又愛又恨的糾結。


    寧綰這愚蠢勁兒,像是做大事的人麽?


    這麽蠢,能知道那宅子是他的麽?


    寧婕不同,養尊處優的然小姐,聰明又伶俐,她要是想打聽什麽,不會打聽不出來的。


    寧婕鼻子裏哼了一聲。


    要不是大家閨秀的規矩不能壞,寧國公府的臉丟不起,她真想指著柳如風的鼻子問,柳如風出門忘記帶腦子了嗎?


    懷疑寧綰就懷疑寧綰,隻要他拿得出證據,她不會舍不得把人交出去,刀剮還是活埋,跟她有什麽關係!


    偏偏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是覺得是她做的?


    愚不可及!


    寧綰盯著花嬤嬤看了片刻,唇邊浮起一絲淺笑,說,


    “也不急在一時,旁的事緩緩也無妨。看這模樣,姑姑今兒早上還沒吃上東西,怎好餓著肚子聽我們說話。”


    陳嬤嬤馬上呈上一盒子點心,惴惴道,


    “然小姐,這是剛出爐的點心,還熱乎著,請然小姐嚐嚐。”


    寧婕講究,衣食住行很少有將就一說,什麽都得是最好的。


    市集上隨手買的點心,寧婕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此時……


    卻是真挨不住了。


    早上宅子裏的下人也來問過她吃什麽,可她想著寧綰說的山雞湯,旁的什麽都不想要,就說不要了。


    哪知空著肚子盼了一早上,花嬤嬤來了,香噴噴的山雞湯卻沒到。


    這會兒聞到食盒裏飄出的香味兒,頭暈目眩的,好像愈發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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