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升說:“我不會騙你的。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我給你的東西,比上次給你老爸的還要全,拿著這些證據,足夠你把什麽諸法先、什麽翟興業一股腦兒全部告倒!”


    曾倩拿過了東西,看著這些賬冊,雖然有些她不是很懂,但其中關鍵的幾筆大數字用紅筆在下麵劃了橫線,看來這個嵇升也很是用心。難道他也早有這方麵的預謀?曾倩又翻看了幾頁,覺得這些資料的確十分重要,很是管用……


    曾倩一頁一頁看完,抬起頭來,看到嵇升兩粒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自禁地渾身一個激靈,為了這些東西,我就要把自己的身體交給這麽一個醜陋的半老頭,這值得嗎?她不由想起了劉寶瑞。劉寶瑞青春活力的臉孔,看著她時那充滿深情的眼睛……如果她與嵇升作了交換,將會永遠失去劉寶瑞……


    原本堅定的意誌,在這一雙猥瑣的黑眼睛麵前,忽然發生了劇烈的搖晃。人在作出選擇的最後關頭,往往最會猶豫。她忽然想起有一次父親對著那小尊開心佛,對曾倩說:“人心裏沒有恨,就是開心。曾倩,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隻有一個希望……”曾倩說:“爸,你說啊,是什麽希望?”曾方勇說:“那就是別為了恨,去做一些傻事,更別為了恨,去犧牲可能獲得幸福的機會!”


    如今,就在抉擇的一瞬間,曾倩才記起了這些語重心長的話。曾倩仿佛覺得,老爸早就料到了有今天,才會說這些話。話中的每個字,似乎都緊扣了她此時此刻的境遇。她恨那些害死父親的人,所以她不惜犧牲自己美好的身體,來跟嵇升做交換!而此刻她即將犧牲的,很可能就是她今後一生的幸福!其實,她也是多麽渴望,能夠和劉寶瑞在一起,生活在成都,兩個人的幸福世界……


    但她難道真的為了自己的幸福,不再理會父親的冤死,讓那些凶手逍遙法外嘛?她做不到。


    嵇升說:“怎麽樣?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把這些材料要回來!”曾倩把那些材料抓在手中:“你想要怎麽做?”嵇升的眼中發出了亮光,嘴角的唾液完全失控了,他說:“我不喜歡站著,你就坐在桌子上,我喜歡看著你的臉。”


    曾倩厭惡地朝嵇升看了眼,她沒有選擇。嵇升迫不及待地抬手想要為所欲為,曾倩一把掃開他的手,說:“你的手不準碰我的上身,我自己來。”嵇升已經迫不及待了,沒有反對,隻顧著解自己的褲子……


    曾倩看到嵇升的動作,心裏猛然湧起的恐懼和惡心,幾乎要生生把她淹沒。這時候,不知從哪裏猛然傳來響亮的喊聲:“曾倩、曾倩。你在哪裏?”


    聽到這個聲音,曾倩如夢初醒。她在心裏暗道:真險!我差點就真的做了傻事。


    “誰?誰在喊?”嵇升提著褲子,神情緊張的問。曾倩自言自語地說:“劉寶瑞,劉寶瑞,我的劉寶瑞!”曾倩心裏一切都通透了,她知道,自己這個晚上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父親的那句話“別為了恨,去做一些傻事,更別為了恨,去犧牲可能獲得幸福的機會!”


    曾倩說:“我不和你交易了,你的資料我不要了!”


    “這怎麽可以!”嵇升眼見到嘴的天鵝肉馬上就要飛了,就來抓曾倩的手:“你不能反悔!”


    曾倩一把甩開他,喊道:“我在這裏!”急著就往外麵跑去,沒走幾步,腦後“砰”的一聲,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癱軟在地上了。


    嵇升嘴裏喃喃自語:“到嘴的天鵝……到嘴的天鵝……”,他先不管暈倒的曾倩,趕緊熄了燈,關上了檔案室門,讓外麵的人無法找到。


    劉寶瑞聽到了曾倩的回答,隻是這回答仿佛突然被折斷的花枝,再沒有響起。劉寶瑞心神不寧地連續喊了幾聲,再聽不到回答,心裏焦慮萬分,曾倩可能出事了!但他命令自己必須安靜下來。他從小就愛慕曾倩,他對曾倩身上的氣息非常熟悉,他自信憑借自己的感覺,能夠找到曾倩所在的房間。


    嵇升嘴角流著涎液,全身激動不已,他看了看地上的曾倩,摸了一把她滑嫩的臉蛋。他一輩子都沒有碰過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今天必須實現這個願望。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事先準備的避孕套,剛撕開,又把避孕套扔掉了,笑自己,原本他是擔心曾倩不願意跟他直接發生關係,才準備了一個避孕套,如今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他扔避孕套時,手臂揮動,無意中撞倒了旁邊的垃圾筒,發出了“哐啷”一聲響。寂靜的夜裏,這響聲非常清晰。外麵的劉寶瑞,本就已經隱隱感覺到曾倩就在這個方向,一聽到聲音,便確定了是哪個房間發出的聲音。


    嵇升此時一門心思全在曾倩身上,一把撩起了曾倩的裙 子,在幽暗之中,他也能夠感覺到這雙腿有多白嫩光滑。他一隻手在曾倩的大腿上滑過,就有些控製不住,連忙解開褲子,向昏迷中的曾倩侵犯過來……


    隻聽到“砰”的一聲,又是“砰”的一聲,等到第三聲“砰”響起時,檔案室門被踢開。嵇升眼見被人壞事,憤怒無比,不管衣褲不整就衝上去,要跟劉寶瑞廝打。


    劉寶瑞年輕氣盛,嵇升骨瘦如柴哪裏是對手?劉寶瑞隻向後稍微退了幾步,一腳踢出,又一拳打在嵇升肚子上,嵇升朝後退去,撞在牆上暈死了過去。連褲子都沒有來得及穿上。


    劉寶瑞趕緊扶起了曾倩,看到她的衣衫還在身上,稍稍放心,叫了她兩聲,沒有叫醒,就將她背在肩頭,出了鄉政府大院。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第一次睡這種板房,雖然裏麵東西一應俱全,但房間裏透著一股潮濕黴味。梁健倒真是有些暗暗佩服派駐在這指揮部的幹部們,這近兩年的時間,到底是怎麽挨過來的。人都是講究一個適應和習慣的,當習慣的時候,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


    當然,此刻梁健還沒習慣,所以睡不著,便用手機上網看新聞。一則新聞看了一半,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卻是表妹蔡芬芬。對於這個表妹,梁健本來是不願意聯係的,畢竟她如今從事的是紅酒行業,做的是生意,對於生意人梁健本能地就想保持一定距離。但如今身在四川,很有些背井離鄉的感覺,看到家鄉人打來的電話,感覺也親切一些,就接起了電話。


    表妹的第一句話,就是用嬌柔的聲音表示抗議:“表哥!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梁健問:“又怎麽啦?”表妹說:“你還把我當不當你表妹啊?到四川去旅遊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梁健說:“我哪是旅遊啊,旅遊倒好了,我是在工作!現在住在鄉下板房裏!”表妹說:“原來是組織上派你去體驗災區生活了啊!”梁健說:“差不多吧!”


    表妹說:“不管怎麽樣,這是你欠我的。回來後,我一定要替你接風!”梁健聽說又是吃飯,有點頭疼,最近幾天感覺吃飯特別累,就說:“到時候再說吧!”表妹說:“不能到時候再說,我有東西要給你!”梁健問:“什麽東西?”表妹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個電話,又打得莫名其妙、吊人胃口,讓梁健極度不爽。梁健原本已經沒有了煙癮,打了這個電話,加上失眠,他就特想抽一根煙。剛找了煙,還沒點上,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梁健心想,這會誰會來敲自己的門啊?打開門,隻見指揮長翟興業手中拿著一個大信封袋,站在門口春光燦爛地問:“還沒睡?不打擾吧?”


    梁健說:“不打擾。”說著讓進屋裏。梁健很覺奇怪,指揮長翟興業這麽晚來拜訪自己,到底有什麽事情?


    翟興業進了房間,不慌不忙,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然後找了角落的一張皮椅子坐了下來:“真是不好意思啊,讓考察組的領導艱苦一下了。這種板房住著肯定不舒服,我們住了這麽久才慢慢適應過來,開始的時候,怎麽都睡不好。”


    梁健笑說:“沒什麽,艱苦一兩天也就過去了。指揮長這麽晚來我這裏,找我有事嗎?”翟興業一聽,就如剛剛才記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笑說:“差點忘記了,這個給你。”說著,就把那個信封袋雙手遞給梁健。


    梁健不敢就接:“翟指揮長,這是什麽啊?”翟興業說:“不是什麽好東西,無非就是幾包香煙。剛才我也給楊部委他們拿去了,考察組的成員都有。”翟興業所說的“楊部委他們”,其實並沒包括熊葉麗。


    有些禮物,大家都拿了,而你不拿,就是不盡人情。送一條煙,在當時也不算什麽大事,隻不過表示人家對你的尊重。這麽晚了,翟興業來敲門給他送一條煙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之前,他可能就是這樣每個房間敲過來的。


    但梁健還是推脫著說:“翟指揮長,不用這麽客氣,我並不怎麽抽煙。”翟指揮長說:“抽不抽煙不要緊,這不過是指揮部的一點心意,說實話,我們都已經很難為情了,吃飯讓你們在食堂吃,住宿在板房住,實在是很過意不去。這點心意,其實也算不得心意,就是讓考察組領導寫考察材料的時候抽抽的,請一定要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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