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聽熊葉麗這麽說,心裏也一驚。對於她的家庭生活,其實她沒有必要告訴他。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無論如何都還沒有熟悉到談論彼此家庭生活的地步。而且,在這樣一個充滿曖昧的溫泉池子裏,她告訴他這些,是希望他跟她發生些什麽嗎?


    梁健雖然不是見色忘義之徒,但也不是不動聲色的謙謙君子。當熊葉麗這句話說出來後,梁健原本就處在蠢蠢欲動邊緣的身體,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不過,梁健並沒有馬上回應這種衝動,隻是看著她線條柔美的雪白後頸,他告訴自己:既然一個性感美好的女人發出這樣的信號,若自己還是無動於衷,那就太不解風情,也太不憐香惜玉了。當然,梁健內心裏也知道,這隻不過是他給自己的一個台階,一個借口而已。


    這樣想著,梁健的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腰。熊葉麗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唉!”聲音之輕,有如草中蜂鳴。梁健試探性地問道:“怎麽了?”


    熊葉麗雙頰發燙,卻強自鎮定地說:“沒什麽。”她知道這一切必須馬上停止,不能讓梁健再為所欲為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隻是,理智仿佛是被禁錮在黑屋子裏的小鴿子,怯怯的,虛弱的,再也沒有力氣發出半點聲音來。


    某些事情,一旦開始,便很難停止。隨著身體的慢慢靠近,熊葉麗後頸微仰,如夢如幻地念了“梁健”的名字。


    猛然間,梁健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臨別時胡小英打來的電話:“到了四川可要抵得住辣妹子的誘惑啊!”


    這是胡小英送別時特意交代的話,當時梁健還覺得胡小英說這話有些奇怪,現在想想,這話還真是金玉良言。此刻,他都還沒到達援建組,就已經抵擋不了誘惑了!


    梁健深吸一口氣,猛然撤離了自己不安分的手,移開身體,對熊葉麗說:“熊處長,不好意思,我失禮了!”熊葉麗如夢初醒,剛才如果梁健不喊停,兩人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想到這些,熊葉麗也為剛才兩人的大膽,驚出了一身汗來。


    溫泉浴池是誰都可以來的,並不十分隱蔽,她們竟然在此處如此大膽,欲望真是魔鬼,如果正好被楊小波或金超他們看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她靜了靜心神,側身看著梁健,心想:在這樣關鍵的時候還能刹得住,這個男人不簡單。她說:“梁部長,你沒有無禮,謝謝你為我做的,真的,很感謝!”梁健朝她笑了笑,說:“我先回房間了。”熊葉麗說:“好的。”看著梁健離開的背影,熊葉麗想:此地不宜久留,過了一會兒,她也起身,離開了溫泉池。


    回到房間,梁健坐在床上喝了一杯水。想起剛才的激情一幕,差點就把關係搞複雜了。梁健驚歎,自己還真能忍,在那種美色唾手可得的情況下,還能迷途知返。梁健想,這也許跟胡小英的交代有很大關係。


    因為經過溫泉的浸泡,又是一番激動,平靜下來,疲倦便慢慢湧了上來。梁健本想打開電視,可手都懶得動,靠在床頭靠墊上,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


    手機音樂若有若無地響了起來。梁健迷迷糊糊中醒來,房間裏的燈光依然亮著,梁健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他趕緊從床邊櫃上抓起手機,一看竟然是區委書記胡小英的電話。


    梁健很感詫異,胡書記竟然會在這時打電話過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梁健趕緊摁下接聽鍵:“胡書記,你好。”


    胡小英的聲音平和、溫柔:“已經到天羅了?”梁健答道:“還沒有呢。飛機誤點,晚上才到綿陽,今天就住在綿陽,明天一早出發去天羅。”胡小英說:“綿陽是個好地方。我記得詩仙李白也是綿陽人啊!”


    梁健心道,區委書記打電話來,應該不是跟自己討論詩歌相關問題的吧,就說:“是啊,綿陽是好地方,人傑地靈,經濟發達,晚上吃飯的時候看了一圈,還真有種盆地大城市的感覺,跟鏡州相比,感覺很不同”


    胡小英說:“雖然我們是沿海城市,但鏡州的城市規模跟綿陽相比,還是很有差距的。綿陽的有些東西,也值得我們學習。”梁健頗為惋惜地道:“是啊,隻是我們沒有時間在綿陽久待,明天一早就要出發。”


    胡小英說:“以後還有機會的。怎麽樣,到了四川,有沒感受一下四川妹子啊?”梁健一陣心驚,區委書記胡小英竟然問他“把妹”的事情。


    梁健心想,她難道已經知道了自己剛才跟熊葉麗的事情?不可能啊,除非她給自己安裝了監控。他又想到“有沒感受一下四川妹子”,她問的是“四川妹子”,沒有問鏡州妹子。剛才在溫泉裏,他是小小的感受了一下熊葉麗,卻沒有碰過“四川妹子”一個手指頭,就問心無愧地說:“哪有時間啊,剛下飛機,吃了飯,洗個澡,早點休息。”


    胡小英笑說:“你們時間安排得的確是緊了一點。幹部二處熊處長給我打電話了,她稱讚你呢!”梁健心裏,猛地擂了一下鼓!熊葉麗怎麽會給胡小英打電話!難道熊葉麗跟她講了自己在泉池裏的事情!


    梁健深吸了口氣,心裏不斷告誡自己“鎮定、鎮定”,這是不可能的。按照他對熊葉麗的了解,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又不是暴露狂。她跟胡小英打電話,肯定是因為別的事情。


    梁健強作鎮定地說:“哦?胡書記,你跟熊處長很熟悉啊?”胡小英笑說:“當然,熊處長的先生喬國亮,跟我是省委黨校同學,都在傳他以後說不定要來鏡州市當副市長。”梁健說:“是嗎!”


    梁健想,胡小英為什麽要跟他講這些呢?作為一個區委書記,可以說日理萬機,她這個時間打電話來,跟他扯這些無關輕重的事情有什麽深意呢?難道僅僅隻是關心他?猛然間,梁健又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宏敘。


    宏敘是市長,如果熊葉麗的老公喬國亮來當副市長,那麽肯定是在宏敘手下幹。這是不是意味著,宏敘、胡小英、喬國亮,包括熊葉麗,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他們是聯係在一起的。


    而在這個考察組裏,還有另一根繩子,那就是市委書記秘書金超、市委組織部部委楊小波,繩子的頭也許就牽在鏡州市的“一把手”譚震林手中!


    這靈機一動的一個念頭,使梁健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為什麽這個考察組的組成那麽奇怪!連市委書記秘書這個身份特殊的人都參見了!還有為什麽,幹部處長熊葉麗,對部委楊小波並不十分奉承,對於市委書記秘書金超更時時有言語上的刺激。他們不是一個陣營的,當然就尿不到一個壺裏。梁健再次驚歎毛澤東同誌的“鬥爭論”,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同的對立麵。這是事物永恒的規律,也是官場逃避不了的規律!


    胡小英又說:“是啊,平時我們也有往來,宏市長跟喬廳長的關係也不錯,下次有機會我會介紹你認識。”


    梁健終於明白了,胡小英這時候打電話來,仿佛拉家常般的說起宏市長,意圖究竟是什麽。梁健不是傻瓜,他說:“哦,那好啊,平時沒有機會接觸上級領導,有機會真想接觸一下。”與副廳級以上領導打交道,梁健數都數得出來,不會超過三個手指頭。與廳級領導幹部吃飯,梁健就隻有一次,那就是項瑾的父親項部長來鏡州那一次,之後他再也沒有跟這種級別的領導吃過飯。想起項瑾,梁健心裏不自覺地劃過一絲失落,這個和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女孩,就那樣在她的生活裏消失了。不知為何,想到項瑾,連鎖反應般地他竟又想到了餘悅,這個曾經給過自己美好時光的女人,也不明原因地走出了他的生活。想到這些,他閉了閉眼,隻聽電話那端胡小英說道:“以後機會還很多。”梁健暗歎自己真是有些不合時宜,在與區委書記打電話時竟然還胡思亂想,嘴上卻感謝了一番,說:“胡書記,今天有什麽要吩咐我注意的嗎?我是第一次出來考察幹部,有些東西還不是很明白。”胡小英說:“我當了這麽多年的幹部,還從來沒有去考察過幹部呢!在考察中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問熊處長。”


    梁健等待著,他想胡小英肯定還有話跟他說。果然停頓了一下,胡小英又說:“我再問你一件事情。你知道,這次考察組一定要安排你去,是誰點的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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