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鍾書記。”石寧轉身就退。


    “等等。”鍾濤又叫住了他。


    石寧轉過身來,“鍾書記?”


    “我還在公示期,在外麵別喊我鍾書記。這點組織規矩我們還是要遵守的。”


    石寧熟悉鍾濤的性格,雖嘴上讓他不要稱“鍾書記”,可心裏肯定開心。如果沒有趙弓在場,他還會逆勢而上拍個馬屁,“鍾書記,公示隻是個形式,你當書記鐵板釘釘的事,沒什麽好回避的。”趙弓在這裏,他就不能這麽說了,顯得不懂規矩,隻好說,“知道了,鍾書記。”


    “又來了!”鍾濤朝他揮揮手,讓他走開。


    石寧剛碰上門,趙弓哈哈笑了起來,“你這個秘書,雷人啊,雷人啊!”


    鍾濤笑了笑,“雷人是雷人,不過這人靠得住,對我來說靠的住。”


    “比我還靠得住啊?”趙弓還笑道。


    “算了,你還跟他比啊,你是我兄弟,石寧是我的下屬。”


    “我看他不是你的下屬,而是你的這個!”鍾濤平時有下棋的習慣,辦公桌靠前的位置放著棋罐。趙弓從棋罐取出一枚白子,放在了鍾濤前麵,“你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不不,隻是下屬。”鍾濤把白子扔回了棋罐裏,換了個話題,“你成立拆遷公司的事情,最好,在全區拆遷工作會議召開前就搞定。區裏開好會,鎮上馬上也召開動員會,到時你就要全麵介入了,資質、人員、工具一樣都不能少。”


    “好,聽到這些話真解乏。到今天,十麵鎮終於是你鍾濤了的,不是,是鍾書記的了!哈哈”。


    “你也來了!十麵鎮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共產黨的。”


    “好吧,算我說直接了,說白話了。”趙弓道,“反正我要求的不多,就是向共產黨要點屋子拆,要點工程做,有口飯吃,其他我不在乎。”


    “有我一口飯,就不會讓你喝粥。”鍾濤道。


    “喝粥也沒事,喝粥養胃。不過我知道兄弟你的意思了,小時候偷來的燒餅沒給錯人。”


    趙弓滿麵春風地離開了鍾濤辦公室。


    趙弓走了之後,鍾濤又從棋罐裏取出了一枚黑棋,看著,玩味著,一會兒他拿起電話,“石寧,你上來一下吧。”


    石寧又匆匆趕來。


    “剛才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鍾濤抽起一支煙,架起二郎腿,靠在皮椅裏。


    石寧微弓身子站著,神色憂慮,“鍾鎮,常戚、錢天一和梁健這些人,以前可都算是黃少華的人哪。”


    “那又怎麽樣?”鍾濤不以為然地問,“你聽到什麽了?”


    “我聽說,你接受他們的請客,晚上跟他們吃飯?”


    “是啊,常鎮說,晚上他們要請我吃個飯。我說這兩天不方便。他還是一定要請,那我就不好推脫了,畢竟我鎮長的職務還沒免去啊,我下麵的副職那麽誠懇地請我吃飯,我一般是要去一下的,這也是為方便工作。”


    鍾濤不急不緩圓著理由,他不是不了解石寧在想什麽。石寧這幾年跟著他,當然明白鍾濤與黃少華的關係雖然表麵上沒到白日化的程度,但內裏都互不買賬。石寧提醒常戚等人是黃少華的人,也算是盡了自己的職責,讓已經榮升鎮黨委書記的鍾濤保持足夠清醒,疏遠該疏遠的人。


    石寧道:“我倒是覺得他們不是為了方便工作,而是為他們以後的前途。鍾書記,你以前當鎮長,常戚作為副鎮長,本來就應該圍著你轉,可他一直以來都是唯黃少華馬首是瞻,另外錢天一和梁健這兩人,也都不是好東西,什麽時候把您真的放在眼裏、心裏?這會倒好,黃少華調了,沒戲了,他們才想到要請你吃飯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們心虛了、怕了,想主動靠近你了。我想,對這種人理都不用理他們。”


    “說完了?”鍾濤等石寧把話說完才道。


    “說完了。”石寧又加了句,“鍾書記,我是為了你好,我才鬥膽說了這些話。”


    鍾濤對石寧的示好沒什麽表示,而問,“你的意思,我不該去吃這頓晚飯?”


    “一萬個不能吃。”


    鍾濤笑了聲,將煙蒂撳滅在灰缸裏,“你這麽說,我倒還真想去吃這頓飯了。”


    說著站起來,朝門外走。石寧被鍾濤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搞不懂自己有沒說了得罪領導的話。


    鍾濤出門之前又回頭對石寧說了句,“石寧同誌,有些事情不能心裏怎麽想,就怎麽做。以後你會明白的,隻要跟著我好好學。”


    石寧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安然落地,這麽說鍾濤還是把自己當作自己人的,雖然自己話沒說到他心裏去。


    從上午8:30上班到中午11:30午飯,期間,梁健兩次到原黨委書記黃少華辦公室。黃少華馬上就要到區體育局工作,肯定需要收拾和整理辦公室,把該帶走的帶走,把該留下的留下,把該扔垃圾筒的扔掉。可這天上午,黃少華並沒整理東西,兩次進入辦公室,黃少華要麽在接待一些客人,這些人大部分昨天已得到了黃少華要走的消息,要麽是在一本本子上記些什麽。梁健向來不過分關心領導的私事,對於他記的東西也努力克製著好奇心,沒用眼多瞟幾下。兩次,他都隻是簡單的說一句,“黃書記,要我做什麽,隨時跟我說。”黃少華也隻是簡單的一句,“知道了,現在沒事。”


    梁健以前的工作,大部分是處理黃少華交給的任務。黃少華沒給什麽事,他反而有些空落落了,上洗手間小解的次數也比往日多了。從洗手間窗口,往外可以看到落葉喬木正在掉葉子,心裏就有些悵悵然。以後都會閑得可以在洗手間看落葉啊?一個年輕人閑到這份上,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這麽想著,又覺得自己有些賤骨頭。以前跟著黃少華,整日忙忙碌碌,不是文字材料,就是陪著下村走企,一天下來,不定晚上還得搞材料。當時總是抱怨工作太忙,瑣事太多,真想有一兩天閑日子磨嘰磨嘰。倒好,才閑了一個上午就不自在了,這不是賤,是什麽。怪不得有些領導幹部在位時風風火火,一旦退休沒了權沒了勢,反而萎靡不振,一些還幹脆得病進醫院就此撒手人寰。看來有時候一個人還真得有點事做做,沒有事情給人來定個節奏、調整步伐,人就亂了、頹了,甚至廢了。


    回到辦公室,qq上一個頭像閃動著,他看了備注名是餘悅,就點開一看。餘悅在問:幹什麽呢?


    他回了句:在罵自己賤骨頭。


    餘悅:為什麽犯了賤?


    梁健:領導要走了,閑了一個上午,就有些閑不住了?你說賤不賤。


    梁健跟餘悅聊天,沒什麽忌諱。這點他也感奇怪,或者說是慶幸。在單位裏他說話總是留著三分,藏著對身邊人的小心翼翼,就是對餘悅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沒什麽避諱。也許,這是因為餘悅是他師妹的緣故。餘悅與他同是江中大學中文係畢業,他在中文係寫了些糊弄人的詩歌和小說,又鬼使神差發表在了幾家國家期刊上,搏了個“中文才子”的美譽。餘悅入江中大時,他已快畢業,因此大學時代兩人並不熟識。畢業後,考在同一個區的公務員,偶然的培訓機會才認識,餘悅讀大學時就聽說過“中文才子”的名頭,對他也有幾分好感,兩人留了手機和qq,平時偶爾三句兩句的聊。


    餘悅頭像又閃動了起來:知道自己賤就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辦公室現在可忙得不可開交。


    梁健懷疑:你那麽忙,還有空聊qq。


    餘悅:我是不放心我師兄啊,早上突然有種第六感,好像覺得你心情不大好,所以聊幾句試試看我的第六感準不準。


    梁健聽餘悅這麽說,心裏頓時有些嘴巴上想沾點小便宜的衝動:你這不是第六感,而是跟你師兄心有靈犀吧?


    餘悅:去,你自我感覺很好啊,看來沒事。我閃,做事去了。


    餘悅所在的區委辦秘書科,可不是一個閑得下來的地方,她又是科室骨幹,起碼上班時間應該不得閑。梁健猜,餘悅肯定是聽說了黨委書記黃少華調走的事情,特意來安慰安慰他的,雖然她什麽都沒說,都在聊些不著邊際的話,可他還是很感謝她能關心他的心情。


    梁健在聊天窗口敲了幾個字:忙去吧。又加了一個抱拳的感謝符號。


    午飯之前,錢天一又來了一趟他的辦公室。見曹穎也在辦公室,他就沒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了句,“怎麽樣啊?”


    梁健知道錢天一這句“怎麽樣”的意思,無非是問他有沒想好入他們的夥。梁健耳邊又響起嶽父陸建明的話,“那就趕快行動,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錢也省不得。”


    梁健想,可能還真得當機立斷,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如果跟鍾濤搞不好關係,梁健以後在十麵鎮的日子肯定好不了了。這就是現實吧,否則像常戚、錢天一等人為什麽會緊急刹車,調轉車頭靠向鍾濤呢?


    梁健剛想對錢天一說,“那好吧,我參加。”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黃書記”。


    黃少華電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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