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廚房裏電視裏的晨間新聞報道說,某某市的行政首長接受組織調查。最近一段時間類似的新聞經常出現,什麽級別都有,在職的,退休的都有,這已經成為一種常態了。


    這也是這一屆高層極富智慧的體現,他們並不搞什麽階段性的狂風驟雨運動式的行動,而是以點帶麵,發現一例處理一例,從而達到整體性的效果。


    按說這種報道現在已經不太引人注目了,但傅華依舊把目光從冷子喬身上轉到電視上,因為這個某某市正是芝麻開門所隸屬的城市。前段時間市場瘋傳正是該人的親屬入股了芝麻信用,芝麻信用還專門辟謠過。


    現在新聞突然報道這人被調查了,雖然新聞並沒報道被調查的詳細內容,但傅華覺得很難說就與這件事情沒有關聯!


    一般來說,地方主官跟地方上重要的企業之間關係其實都是很密切。地方上要靠重點企業維持地方經濟發展。企業需要地方主官給與政策支持,或者為其違規甚至違法的行為提供庇護。


    因此二者是互惠的。相互之間的聯係是千絲萬縷的。


    所以傅華當初就不相信芝麻信用的辟謠。


    傅華隱約覺得這件事情可能與牛從龍突然衝撞高層有關。常規上說,公布調查某人之前,一定有一個前期調查的過程。而一些消息靈通人士往往在前期調查的時候就能得到相關的風聲。


    牛從龍會不會事先就已經知道了某人被查的消息,一時之間搞不清高層對他的態度,所以才鬧了那麽一出?這樣即使高層被激怒,處罰芝麻開門和牛從龍,在一些陰謀論者的眼中,也會被看做他們都是因言獲罪的。


    雖然說法有些牽強,但這一點芝麻開門是可以做到的,因為這幾年芝麻開門投資了很多內地和香港的實體媒體和網絡媒體,已經具備了控製輿論的能力。這大約就是雖然官媒已經點名批了牛從龍,媒體卻並沒對他群起而攻的緣故。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現在的芝麻開門別的沒有,花不完的錢卻是有的。牛從龍就用這些錢買下很多他想要的東西。


    這也是這家變得越來越大的公司,讓人感到越來越危險的地方。因為有些事情是資本不應該觸碰的,比方媒體這種意識形態的東西。


    當然這隻是一種臆測,真相究竟如何,大約隻有當事人心裏清楚。


    不過,有一點傅華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隨著某某的被調查,意味著芝麻開門少了一層堅實的屏障,原本一些可以避免的處罰現在就無法躲掉了。


    少了這一層保護之後,胡瑜非所說的遠沒結束的事情,恐怕將會接踵而至了。


    吃完飯之後,傅華就去了海川大廈。時間尚早,周文俊、劉升妹、羅勝天等人還沒到,這些家夥都沒早起的習慣,此刻應該還在大被高眠呢。傅華就枯坐了一會兒。


    這時有人敲門,然後傑西卡就推門走了進來。傅華就愣了一下,這不僅僅是因為傑西卡事先並沒有通知他來北京了,還因為眼前的傑西卡看上去雙眼無神,臉上蒼白,十分的憔悴不堪。


    傅華說:“傑西卡,你什麽時候來北京了?你的樣子怎麽這麽憔悴啊?是出了什麽事嗎?”


    傑西卡別有意味的看了傅華一眼:“傅華,你裝什麽裝啊?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弗蘭克被殺了。”


    傅華心中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自從他把弗蘭克是殺害王迪爺孫倆的真凶的消息放出去之後,弗蘭克的命運就已經是注定了的。王迪的手下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但這些他是不會跟傑西卡明說的,這事牽涉太大,美國佬一向雙標,他們自己跑世界各地殺人沒事,但他們自己人被殺,卻會想盡一切辦法報複。為了不給朋友、我家人肇禍,他是不會跟別人說一個字的。就算是傑西卡曾經幫過他很多,並且跟他有過很親密的關係也不行。


    “究竟怎麽回事啊,弗蘭克怎麽就被殺了啊?”傅華看著傑西卡驚訝的問道,“我對此真的是一無所知的,為什麽你會覺得我知道這件事情呢?”


    “你夠了,傅華,弗蘭克都死了,”傑西卡吼道,“你還在我麵前裝什麽呀?你不覺得自己太虛偽了嗎?還是說你不敢承認自己手上沾滿了弗蘭克的鮮血?”


    看傑西卡痛苦的樣子,傅華也有些心疼,但這件事真的牽涉太大,他一個字都不能說的。所以隻能狠起心來苦笑著說:“傑西卡,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誤會我,話說我連弗蘭克是怎麽被殺我都不知道。還有啊,你為什麽會這麽確定就是我殺了弗蘭克呢?”


    “傅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弗蘭克回紐約之前是跟我通過電話的,他說你破壞了他在北京的行動,還以他在北京的安全威脅過他,搞得他不得不趕回紐約,這才發生了他跟機場警衛的誤會,然後被槍殺了。”


    聽到這裏,傅華就明白了弗蘭克被殺的大致過程。雖然他並不知道王迪的手下或者呂鑫等人在其中做過什麽,但他相信這些人肯定有做過什麽的,要不然弗蘭克也不會被誤殺的。


    不過這個操作手法十分的高明,讓美國佬挑不出什麽毛病,傅華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為就算傑西卡再傷心,她除了弗蘭克的電話之外,卻也拿不出什麽有力的直接證據。


    他就苦笑著說:“我不知道弗蘭克在北京的行動是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失敗。不過我承認我確實拿他在北京的安全威脅過他,那是因為他把行動失敗的責任莫名其妙的算在我頭上,拿我的安全和我家人的安全威脅我。到了我這個年紀,沒有什麽比家人更重要的了,我當時就十分的惱火,也就說了些過頭的話。”


    傅華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傑西卡的眼睛:“雖然過頭,但是我是能夠說到做到的,前提是在北京或香港都可以,但你如果認為我有能力擺布紐約機場的警官,可就太看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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