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早就有所預感,但是形勢似乎還是惡化的比他想像的要快,李粟生發現身邊的朋友要麽是不接他的電話,要麽就是就是接了他的電話之後,隻是嘻嘻哈哈的用一些沒用的廢話敷衍他,語氣之中根本就沒有了以往的熱度。


    他交往的這個圈子的人都是些社會上嗅覺最敏銳的人,這些家夥現在對待他是這個態度,說明這些家夥已經知道了一些他還不知道的,風向不利於他的消息。搞不好就是相關部門準備查處他的消息。高明通過內參係統向上提交的那些資料,都是些這些年來他巧取豪奪,侵吞國有資產的證據。他誣陷高明的行為既然失敗了,這些證據應該已經送達到了高層的麵前了吧。


    想想也是,他已經過了有二十多年在這社會上順風順水的好日子了,幾乎是想要什麽都能得到什麽,老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估計也快到了他為這些年來肆意妄為的行為買單的日子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李粟生不禁覺得這世界簡直是太荒謬了了,荒謬到讓他覺得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曾幾何時,他還覺得自己在前麵幾十年的布局幾乎是無懈可擊的,他憑著這個布局建立了強大的財富帝國,他覺得憑著這個帝國所擁有的龐大財富以及他擁有的強大權勢,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他幾乎可以說自己是所向披靡的。


    什麽傅華,什麽孫朝暉,等等等等,那些現在或者是將來準備與他為敵的家夥,統統都是不堪一擊的。隻要是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將這些敵人擊潰。現在他意識到,卻原來他這種自以為無敵的感覺,根本就是虛幻的。他才是不堪一擊的那個人。


    雖然並沒有人告訴他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一個命運,但是一位跟他過去關係還不錯的,在有關部門那裏還有一定影響力的朋友,在跟他通話的時候,隱約的暗示他這些年的貪婪攫取已經損害到了相關的經濟秩序,讓高層對他感覺有些尾大不掉,而且社會觀感極為不佳,讓他盡量的收斂一下自己,盡量不要讓自身成為了高層整頓經濟秩序的靶標。


    這位朋友的話裏已經透出了極為嚴厲的警告了,這讓他越發的惶恐不安起來,算起來他也是一個經曆過不少政治風雨的人了,很清楚如果要是成為了政治打擊的目標,等待他的就隻有被清算的命運了。


    他見過很多被清算之前在社會大眾麵前人五人六趾高氣揚的人,在被清算的一瞬間就被打倒在地,失去所有的樣子他已經經曆過那樣的命運了,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現在對他來說,處置資產已經不是最急切要做的事情了,因為到了這一步,有關部門恐怕早就掌握了他的資產狀況了。他龐大的地下財富帝國也許可以瞞得過社會大眾的眼睛,但是一定躲不過相關部門專門的調查的。


    他清楚到了這一刻,命運已經不再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決定他命運的就隻有相關部門對他的態度了。也就是說相關部門對他的容忍度究竟有多高。他心中很清楚他前麵的那些行為雖然罪不至死,但是相關部門清算其他來,最少也是可以給他來個十幾年的牢獄之災的。


    這些就是上意難測的範疇了,搞清楚這一點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實質性的意義的,多幾年或者少幾年的牢獄之災,對他是沒差的。他現在對生活的品質本身就要求很低,相信就算是他真的進去了,相關部門對他也不會一點禮遇沒有的,畢竟他是李一粟的兒子嘛。


    這一次滑進深淵之後,估計他也沒有了東山再起的可能了,他也沒這個幻想的,他不會再有一個父親能夠幫助他從泥沼中爬出來的。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趁著還沒徹底滑進深淵之前,對身邊他放不下的人做一些盡可能好的安排了。


    他好像也沒什麽特別放不下的人的,他妻子的家族本身就是在國內有一定影響力的,相信就算是他出了事,他的妻兒被株連的可能性也是極低的。這些根本就不用他操什麽心的。他心中唯一還有些牽掛的,或者說他還有些放不下的就隻有劉升妹這個女人了。


    李粟生是沒有辦法明確的去定義他和劉升妹之間算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的,說是情人吧,他知道劉升妹心中對做他的情人是很不甘願的,要不然也不至於鬧出找傅華來幫她出頭的鬧劇來的。這也是他現在走黴運的一個觸發點,要不是傅華為了劉升妹衝冠一怒,也就沒有了高明那一段事情了,他也就不用這麽快的就走了黴運。


    但也不能說他跟劉升妹之間就是敵對的,即使他跟傅華之間鬧的是勢不兩立,他也並沒有把心中的怒火發泄到劉升妹的身上,至始至終,他在麵對劉升妹的時候,他心中都是有著一股柔情在的。因為劉升妹的遭遇讓他看到了自身的影子,他憐惜劉升妹,其實也就相當於憐惜當年的自己。所以他始終沒有想過要把劉升妹給肉體消滅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紅顏禍水,這一刻李粟生也根本沒有要分辨清楚的想法,他現在想的是在他徹底滑進深淵之前,到底要怎麽去安置劉升妹,讓劉升妹以後的日子不至於那麽難過。想到這裏的時候,李粟生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太好玩了,他現在還不知道劉升妹心中會不會恨他入骨呢,卻已經在想怎麽讓劉升妹以後的日子過得更好一點。


    管她怎麽去想呢,李粟生心中暗道,我李粟生對自己憐惜的女人想要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隻要我能夠做到就好,至於她接不接受,根本就不必在意的,反正我盡了自己的心意了。我也憋屈了一輩子了,到現在這步田地了,再不由著性子來一把,等自己滑進了深淵,什麽都不能做了,豈不是什麽都完了?


    李粟生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都這把年紀了,臨了臨了,還搞出這種意短情長的戲碼,自己心中也覺得像是在胡鬧,李粟生心中這時閃過了一句很北京很爺兒們的話來,胡鬧就胡鬧吧,爺還就這樣做了,你能把爺怎麽地?


    想到這裏,李粟生拿出手機撥給了劉升妹:“你明天上午做什麽?”


    “也沒什麽事情了,”劉升妹已經習慣了李粟生這種上來就沒頭沒腦的問她什麽時間做什麽的電話,“你想要我做什麽嗎?”


    “沒什麽事情你就在公司等著我吧,”李粟生依舊是很嚴肅的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交代給你。”


    “什麽事情啊,”劉升妹覺得李粟生的要求很反常,以前李粟生是從來不會跟他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的,即使世傑運財公司這樣的有著一定公務性質的公眾場合也是不可以的,李粟生不想讓人把他和她聯係起來。


    “什麽事情見麵再說吧,明天上午你在公司等著我就是了。”


    李粟生說完就掛了電話,態度一如以往般的嚴肅,但心中卻是有著一絲不舍的眷戀,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的機會去跟劉升妹相處了,他此時所想的並不是劉升妹曾經帶給他美好感受的身體,而是一種相憐相惜的同類之情。如果失去了劉升妹的陪伴,日後的日子他一定會感到很孤獨的。


    人是一種群居的動物的,人都是需要陪伴的,孤獨也許會是他在未來劃入深淵的日子中最不想麵對的事情吧。


    第二天,李粟生早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反常態的並沒有去按照習慣進行早晨的鍛煉,這讓他的妻子都覺得他有些反常了,問他為什麽不去晨練了。他笑了笑說:“我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見麵,我想要把自己好好捯飭一下。”


    李粟生是不可能經常去見劉升妹的,他是準備這一次見過劉升妹之後,就不要再跟劉升妹見麵了,因此這一次的見麵他是有著交代後事的意味,因為他也不知道有關部門會什麽時間對他采取措施的。他就想把自己最好的形象留給劉升妹。


    妻子對他的事情一向也不是很關注,問過了他為什麽不晨練之後,也就沒在管他了,就任他洗澡換衣服打扮自己,等到九點鍾他正式出門的時候,他自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不禁讚了自己一聲倍兒精神。


    他讓司機把自己送去了世傑運財公司,劉升妹正在總經理辦公室等著他。他見到她的時候,還微笑著問道:“怎麽樣,我今天夠精神吧?”


    沒想到劉升妹卻是一臉慍怒的看著他,頗為生氣的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不會再跟傅華聯係了,你怎麽還是不肯放過他啊?你今天特意約我就是讓我看看你是怎麽對付他的嗎?”


    李粟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我沒對傅華做什麽啊,他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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