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昌榮點了點頭,說:“我能理解,金書記,您這也是為了海川的工作。”


    打發走了陳昌榮,金達的心情並沒有輕鬆下來,陳昌榮雖然答應控製案件調查的範圍了,但這件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一切才剛剛開始,後續的效應還沒有發作出來的。


    還有馬艮山一案,案件的調查雖然不再繼續,省委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意見還沒有出來,但金達估計他這一次絕對不會輕鬆過關的,他對李天良和馬艮山的使用上是負有領導責任的,必然會為此承擔相應的領導責任的。


    金達的心就灰了一下,心說他今年是不是犯太歲啊?怎麽接二連三的出事啊?不久前他剛接任海川市市委書記的時候,還雄心勃勃,想要在海川大幹一場的。


    沒想到轉瞬間海川的形勢大變,他不但沒有能夠大展拳腳,還成天忙著四處堵窟窿。如果老是這樣下去的話,他這個市委書記在這一任期內,恐怕不會有什麽作為了。想到最後可能無法交出一份令人滿意的政績給呂紀看,金達的心情不由得就有點煩躁了起來。


    金達歎了口氣,他在名利這方麵還是很難做到灑脫的。這時他想到了傅華,不得不承認傅華這家夥在這方麵做的是比他好很多的。傅華雖然也是在積極做事,但是對成績的好壞和仕途上的升遷卻是並不十分在意的。


    也就是說他們在人生的基本理念上是存在著很大的差異的,他急於做出政績,有時候就難免顯得擠迫,做起事來也就有些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傅華做事,卻是有著一個根本的原則性在的,違背了他的原則的事情,他是根本就不會去做的。也許這就是他們兩人注定要產生衝突的主要原因吧。


    這兩天為什麽老是願意想起傅華來啊?難道自己對那段在中央黨校時候跟傅華的友誼真的很懷念嗎?也許是吧。但是金達也清楚他跟傅華之間的關係已經是變了味的,即使懷念,也無法重新收拾起來了。


    也許這就是人生吧,總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總有一些曾經的好朋友會跟你分道揚鑣,總是會懷念那些已經無法再得到的東西,也總是會有些缺憾的。留戀過去其實是毫無意義的,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放眼未來呢。


    想到這裏,金達不由得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好笑,他靜下心來,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批閱起來。即使他這個市委書記開頭並不順利,但是他還是要紮紮實實的把事情做下去的。再說市委書記的工作是十分繁重,他也真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可去浪費的。


    過了兩天,孫守義在去齊州開會的路上接到了束濤的電話,束濤笑了笑說:“市長,謝謝您了,我這邊國土局那個副處長的事情了結了。”


    孫守義笑了笑說:“束董啊,了結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謝我幹什麽?不過還是恭喜你了。”


    束濤笑了笑說:“我心中有數的,不是您跟金書記讓陳昌榮控製案件的查辦範圍,這個案子不會這麽這麽快了結的。原本紀委可是擺開架勢準備追到底的,現在我這邊隻是追到了直接經辦人,就沒有往下追了。我不感謝您和金書記,我又能感謝誰呢?”


    孫守義笑笑說:“話不能亂講的,束董,我們控製案件的查辦範圍可不是為了你的,而是目前海川的政局動蕩,我們不想再鬧出個大案子搞得人心惶惶了。行了,你得了便宜偷著樂樂就好了,就不要四處講了。你那邊可能沒問題了,但是我和金書記的麻煩可能馬上就要來了。”


    束濤笑了笑說:“這您就放心好了,我嘴很緊的。您在擔心什麽,是不是擔心曲副市長會在這個問題上發難啊?”


    孫守義歎了口氣,說:“你那邊就算是隻追到經辦人,也表明你們城邑集團為了氮肥廠地塊行賄了,曲副市長原本在氮肥廠地塊上是受了挫敗的,你想她對此能一聲不吭嗎?不過這些就不是你的事情了,我和金書記會處理好的。你現在別的不要想,就把這個地塊給我做好就行了。我和金書記現在已經被這些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你可別再出什麽事情了。”


    束濤笑了笑說:“您放心好了,這個項目我會加十二分的小心去做好的。”


    孫守義就掛了束濤的電話,到了齊州,在省政府開完會,孫守義被鄧子峰留了下來。鄧子峰問道:“守義同誌,這一次香港之行收獲如何啊?”


    孫守義笑了笑說:“挺不錯的,我正想跟省長您匯報一下呢。”


    鄧子峰笑笑說:“好啊,說吧,我洗耳恭聽。”


    孫守義就匯報了這一次在香港招商會上的簽約和達成合作意向的項目的情況,聽完之後,鄧子峰點了點頭,說:“不錯啊,守義同誌,成績斐然啊,好好幹吧。”


    孫守義笑笑說:“謝謝省長鼓勵,我會好好工作,不辜負您的期望的。”


    鄧子峰看了看孫守義,笑笑說:“誒,馬艮山的案子現在基本上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你們市裏麵的狀況怎麽樣啊?”


    孫守義笑笑說:“穩定多了,唉,我們海川市這一次被這個案子鬧得真是人仰馬翻的,現在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鄧子峰笑了笑說:“真的穩定下來了嗎?我怎麽聽說最近海川又出了一個國土局副處長被雙規的案子,涉及到海川市很多開發商。”


    孫守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案子居然傳到了鄧子峰這裏,這些人想要幹什麽啊?難道說他們的目標是氮肥廠地塊招標?孫守義看了看鄧子峰,想從鄧子峰臉上看出他說起這件事情來的意圖是什麽。但鄧子峰臉上的神色很平淡,看不出是喜悅還是生氣。


    孫守義小心的說道:“您也聽到這件事情了,是有這麽件案子,不過沒您說的牽涉到海川市很多開發商這件事情。這件案子的主犯是一個副處長,層級很低,涉案的範圍不大。”


    鄧子峰看了孫守義一眼,說:“不大,多大叫大啊?你們海川市最大的地產開發商城邑集團涉案了,算不算大啊?牽涉到了海川氮肥廠地塊的競標,算不算大啊?有人向我舉報說你和金達合謀想要袒護城邑集團,所以金達才會出麵要紀委書記陳昌榮控製查案的範圍,有這事嗎?”


    孫守義苦笑了一下,說:“鄧省長您聽我說,事是有,但是絕非舉報人說的什麽要袒護城邑集團。金達書記根本就沒有專門跟陳昌榮談具體的案子。而是要求陳昌榮最近一個階段控製一下紀委的查案範圍。這是金書記和我有點私心,您也知道的,馬艮山一案鬧得海川已經是雞犬不寧了,如果這個時候再有什麽大案出來,那海川市不用幹別的工作了,全停下來反腐敗好了。”


    鄧子峰看了看孫守義,說:“那城邑集團的案子是怎麽一回事啊?”


    孫守義不好跟鄧子峰說他知道這個案子具體是怎麽一個情形,那樣子倒好像他跟這個案子有什麽關聯似的。就說:“這個案子我隻是聽了些隻言片語,好像是城邑集團送了那個副處長一筆錢,讓那個副處長在氮肥廠地塊上關照他們一下。這個案子還在紀委的查辦過程之中,市委還不太掌握具體的情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和金達書記都沒有不讓查下去的意思,所謂的袒護城邑集團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情。”


    鄧子峰看了看孫守義,說:“是這樣子的嗎?舉報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說案子已經結了,隻是追究了一個城邑集團的經辦人員,而主要人物卻逃過了處罰。”


    鄧子峰的說法跟束濤的說法是驚人的一致的,孫守義心中暗自吃驚,束濤剛剛才跟他說了結果,而這個舉報人卻已經將情況捅到了鄧子峰這裏了,這個人的消息好靈通啊。這個人就算是不是紀委的人,也在紀委有內線才對。


    孫守義知道自己是不能承認已經知道這個情況的,就搖了搖頭說:“省長,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需要回去了解一下具體的情形才能跟您匯報的。”


    鄧子峰說:“那你想過沒有要怎麽處理城邑集團氮肥廠地塊中標這件事情啊?”


    孫守義看了看鄧子峰,說:“省長,我認為這件事情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如果那位副處長並沒有影響到中標的結果,我傾向於不變。您大概也清楚現在的機關幹部,他們已經習慣了借助權力來勒索,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論的。”


    鄧子峰看著孫守義的眼睛,好半天才說道:“守義同誌,我知道你是為了搞好海川的工作,但有時候也不要太急於求成了,太急於求成反而會適得其反的。”


    孫守義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他不知道鄧子峰跟他說的急於求成究竟是指什麽,隻好含糊的點了點頭,說:“我明白的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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