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達心說你倒是滿意了,可是一個人為之奮鬥了半生的仕途卻就此完結了,不過這也是孫濤自找的,他笑了一下,說:“你跟我客氣什麽啊,孫濤當初那麽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可能會有今天這種後果了,所以他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你我的。”


    金達和孫守義其實心中都很明白這就是政治的殘酷性,在某些時刻,政治實際上是一個非輸即贏的遊戲,這在博弈論上被稱為零和博弈。參與博弈的各方,在嚴格競爭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著另一方的損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損失相加總和永遠為零。雙方不存在合作的可能。


    也可以說,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二者的大小完全相等,因而雙方都想盡一切辦法以實現損人利己。零和博弈的結果是一方吃掉另一方,一方的所得正是另一方的所失。今天如果是孫濤獲勝了,那就要換金達和孫守義去麵對這個殘酷的局麵了。所以金達雖然心中為孫濤的仕途完結感到惋惜,卻依然同意了孫守義的要求。


    於是就在金達和孫守義兩人的談笑之間,海川政壇上的很多人的命運就發生了改變。這看上去有些隨意,也有些必然。很多時候官員們的命運就是這樣被決定的。金達和孫守義的命運其實也是這樣子,隻是他們是被比他們級別更高的大人先生們決定的。


    談完人事安排,孫守義跟金達提起了市政府對海川市氮肥廠搬遷之後騰出的地塊規劃設想,按照他的設想是要將這個地塊出讓進行商品開發,出讓資金則用來氮肥廠搬遷出市區之後廠區重建。談完設想之後,孫守義就征求金達對這個規劃的看法。


    金達是從市長升任市委書記,對氮肥廠的狀況本來就是很了解的,他點了點頭說:“老孫啊,你們市政府這個規劃設想是不錯的,其實我做市長的時候就想這麽做了。隻是出讓給誰來開發你們市政府有沒有個大致的方向啊?”


    孫守義跟金達談這個氮肥廠的規劃其實主要是想談的就是這塊地塊出讓給誰的問題,他知道金達對城邑集團和束濤是很有看法的,所以才要事先探探金達的口風。他並不想因為束濤而跟金達交惡。


    孫守義笑了笑說:“我個人是傾向由我們海川本地的公司來進行開發的,隻是現在有個問題。”


    金達看了孫守義一眼,笑了笑說:“什麽問題啊?”


    孫守義說:“問題是我們海川市有實力做這個開發的公司並不多,丁益的天和房地產公司倒是有這個實力,不過他和伍權都被舊城改造項目纏住了,根本就沒有能力再來分身搞氮肥廠這個項目。在剩下的有實力做這個開發的公司,金書記您也清楚是哪一家了。”


    金達笑了笑說:“老孫啊,你想說的是束濤的城邑集團對吧?”


    孫守義點了點頭,笑笑說:“是的,金書記。”


    金達看了一眼孫守義,說:“老孫啊,那你這個市長對此是怎麽想的啊?”


    “這個嘛,”孫守義斟酌了一下詞句,然後說,“我是這麽看的,金書記。城邑集團和束濤在前段時間是做了一些不合法的事情,不過城邑集團這些年來也為海川經濟發展做出了不少的貢獻,對這樣一個公司似乎也不好抓住他們以往的問題糾纏不放的。所以我覺得他們如果有意願要參與到這個項目當中來,隻要他們依法來競標,還是應該給他們機會的。不過我還是尊重金書記您的意見,如果您認為這個項目給他們做不合適的話,市政府會對此綜合考慮的。”


    金達心裏很清楚孫守義現階段已經跟束濤和解了,現在孫守義主動提出來束濤參與氮肥廠項目,肯定是孫守義跟束濤事先就有了一定的溝通了。孫守義來征求意見,是擔心他對此有看法的。


    金達對此心中自然不會一點看法都沒有的,他並沒有忘記束濤前麵對他做的一些事情。但是他也是一個比較明智的人,並不想因為個人恩怨就去幹涉氮肥廠地塊的開發。


    而從另一個方麵上講,金達也是希望能讓氮肥廠地塊交由本地公司開發的,這對海川的經濟發展有利。而如果他出麵刻意將城邑集團排斥在氮肥廠地塊開發之外的話,對他這個市委書記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請,肯定就會有人出來說他這個市委書記為了個人恩怨打擊本地經濟的。以束濤的能力和影響力,他還是能做到這一點的。而對一個市委書記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名聲。


    其實金達對束濤當初的一些做法多少也是理解的,商人求利,實際上跟官員們為了爭權是沒什麽區別的,為此不擇手段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也許該是跟束濤和解的時候了,畢竟他金達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跟當初不同了。


    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海川市的市委書記了,是掌控海川市的一把手,他要從海川市的全局來考慮問題了。這個時候他如果能從發展海川經濟的角度上出發,不去跟束濤計較個人恩怨,那展現的可是一種高姿態。


    金達就笑了起來,說:“老孫啊,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你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當初本來就不是我主動要去跟束濤爭鬥的,今天我更不會因為當初束濤對我做過一些什麽事情,就利用市委書記的權勢去報複他。你想問我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是嗎?我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如果束濤的城邑集團拿出真實實力競爭,不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反對他們參與氮肥廠地塊的開發的。所以這件事情你就放手去做吧。”


    孫守義笑了,說:“謝謝金書記對我們市政府工作的理解和支持。本來我還對您的態度有些擔心的,但現在看來,您比我通達多了。其實我之所以願意讓束濤和城邑集團參與到這個項目來,完全是一種發展經濟的考量。接了您的市長位置之後我才明白,市長這副擔子真是很重,方方麵麵的都要想到,我真擔心如果到了年底交不出一個好的成績單來,是無法跟海川市民和您交代的。”


    金達笑笑說:“老孫啊,你不用解釋這麽多了,我明白的。如果換在我現在在你的位置,對城邑集團這樣的公司我也是願意多扶持一點的。這種有實力的工作市裏麵多扶持一下,對海川市的經濟發展是會貢獻很大的。不過當然是他不跟我搗亂的前提之下了。”


    孫守義笑笑說:“您真是大度啊,如果將來城邑集團依法中標的話,我一定會找機會把您今天所講的話告訴他的。估計他一定會慚愧的無地自容的。”


    北京,工人體育館,場內座無虛席,傅華和鄭莉坐在貴賓室上。這時他通過朋友才好不容易搞到的票。傅華放眼望去,周圍幾乎都是跟他一樣的三十多歲的人,很多年紀看上去比他還大。


    這在時下的演唱會上是很難見到的場景,時下的演唱會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居多。傅華心裏明白這些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人之所以會跟他一樣聚集在這北京城著名的娛樂場地,是因為她們都是來朝聖來的。


    急促的前奏響過一陣後,一個頭戴小白帽的男人身著緊身t恤走上舞台,來到主唱麥克風前,挎上助手遞過來的吉他。因為低著頭,就連現場大屏也看不見他的臉。最顯眼的標誌,是帽子正中的那顆五角星。


    隨著一聲嘶啞的吼叫,男人的手隨即急速的彈奏著吉他,演出正式開始,看台上人群頓時開始尖叫歡呼起來,而且分貝越來越高,很多人都開始站起來。鄭莉也興奮的握緊了傅華的手,拉著他一起站了起來,而且也一改往常的矜持,隨著人群開始尖叫起來。而傅華也不像以往那樣子文質彬彬了,也是像鄭莉一樣跟著台上的主角唱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傅華和鄭莉之說以這麽激動,是因為台上在演唱的這位主唱是他們熱血的學生時代的偶像,他一個人幾乎就是整個中國搖滾的象征。傅華和鄭莉的大學時期都是這位偶像級人物的鐵杆粉絲,那個時候的他們就開始像今天一樣,站在台下,瘋狂地跟著旋律熱血澎湃的吼唱。


    這也是這位偶像級人物的一個特點,他總是很有煽動性,即使他唱慢歌,你也很難坐著聽完,很快你的情緒就會被帶進他的氛圍,你會情不自禁的站起來,跟著他一起融入到演唱會現場熱烈的氣氛之中。


    演唱會結束的時候,傅華和鄭莉都有些意猶未盡,兩人竟然手拉著手一起出了體育館,頗有幾分學生時期的浪漫感覺。這時兩名十多歲的打扮時髦的妙齡少女從兩人身前走過,其中一個女孩子說:“誒,今晚在工體演唱的歌星是誰啊?怎麽這裏來了這麽多大叔阿姨啊?一個個好像都還很興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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