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副省長真正擔心的倒是書記呂紀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在那段競爭省長的時期,他自以為在北京有著雄厚的奧援,省長手拿把掐,一定是他的,因此並沒有太把呂紀放在眼中。


    據說呂紀因此就對他很有看法,說他過於囂張跋扈了,根本就沒把他這個書記放在眼中。當時孟副省長並沒有意識到他這麽做的壞處,滿心以為做了省長之後,跟呂紀之間還是一種競爭的關係,相互之間也還是不會和諧了的。


    哪知道最後他沒當上省長,孟副省長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前麵的做法有點過了,轉過頭來再去討好呂紀,呂紀的態度卻變得很冷淡了起來。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太和睦,在呂紀任省長他任副省長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有過不少的明爭暗鬥。


    呂紀前段時間對他還算客氣,那是顧及到他可能出任省長,到時候兩人不好合作。現在孟副省長競爭失敗,鄧子峰出任了省長,呂紀對他的顧忌就少了很多,自然也就不會再拿他太當回事了。


    這一次孟副省長就很擔心呂紀會落井下石,呂紀不同於鄧子峰,呂紀跟他共事很多年了,肯定知道他很多事情。如果呂紀在這個時候搞他的小動作,一定會抓住他的痛腳的,那他很可能就會因此萬劫不複了。


    對於孟副省長來說,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在這漫漫長夜之中,他的腦子在不停的運轉,想來想去都是關於這件被舉報的事情,他心亂如麻,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什麽頭緒來。


    早上,孟副省長強打精神起床,他必須按照往常的時間去上班,他看了看鏡子裏麵他奄頭耷拉腦的形象,心知他不能以這種形象出現在公眾麵前,就讓老婆衝了杯參茶喝了下去,又讓老婆把他的頭發吹了吹,看到自己麵貌煥然一新了,這才出門去上班了。


    在省政府的常務會議上,鄧子峰講了東海省最近一段時間需要做的工作,他講得時間有點長,孟副省長坐在那裏認真地聽著,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不過過了一會之後,那被參茶的效力就過去了,困勁就在這個時候上來了,就有點忍不住想打哈欠。孟副省長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在同事麵前露出疲態的,就強咬著舌頭,讓舌頭的痛感刺激著大腦,讓他不至於把哈欠打出來。


    鄧子峰講完之後,看了看在做的其他同誌,說:“大家還有什麽建議嗎?老孟啊,您說說吧。”


    孟副省長此刻巴不得趕緊散會,他好不至於失態,就說:“我沒意見,讚同省長的看法。”


    鄧子峰有征詢了其他幾個人的看法,這種會議上他這個政府一把手講了話,那就等於是定了調子了,其他人自然沒什麽不同意見。


    鄧子峰就宣布散會,各自就回辦公室,鄧子峰跟孟副省長走了個一前一後,鄧子峰稍微把腳步放慢了一點,說:“老孟啊,我看你今天的的臉色很差,是不是最近忙壞了?要不要放個假休息一下啊?”


    孟副省長心說,這個時候我哪敢休息啊,就算是我真的病倒了,我也不敢休息的。我如果不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東海這幫家夥肯定會傳說我被雙規了。這是有先例的,前段時間有一位領導因為重病,住院療養了幾個月,於是傳說這位領導被抓了的消息就甚囂塵上,公開辟謠都不行,最後這個領導不得不強撐病體,找了個題目上了電視新聞,這才讓傳說他被抓了的消息被壓了下去。


    孟副省長強笑了笑,說:“我沒事了,謝謝省長關心。”


    鄧子峰笑笑說:“別這麽客氣,大家都是同事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別強撐啊?”


    孟副省長笑了笑說:“我真的沒事了。”


    鄧子峰沒再說什麽,兩人各自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秘書長曲煒這是跟過來,跟鄧子峰匯報了一些事情,匯報完之後,曲煒笑了笑說:“我們的孟副省長現在估計打死也不敢休息的。”


    鄧子峰就知道跟在後麵的曲煒聽到了他跟孟副省長的談話,令人都算是東海政壇上耳聰目明的人物,對孟副省長發生了什麽自然是一清二楚,就笑了笑說:“其實老孟這是何苦呢,如果有問題,硬撐著也無濟於事啊?如果沒問題,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啊。”


    曲煒笑了笑說:“就怕是真有問題啊。省長,您覺得這一次孟副省長能過關嗎?”


    鄧子峰笑了笑說:“能不能過關我很難說,不過要動一個省部級的官員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並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鄧子峰大致上是知道這一次孟副省長可能會有驚無險的過關的,他在紀委是有一個朋友的,兩人曾經在中央黨校共同學習過,算是同學。這個同學私下跟他聊過孟副省長的問題,他說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孟副省長涉案還隻是一種可能,舉報人劉強興雖然實名舉報了孟副省長和國強置業,但是因為是被趕出公司的一方,對公司的財務狀況並不掌握,他舉報孟副省長的證據都是一些間接證據,拿不出比較實質的東西來證明孟副省長犯案。


    不過他舉報的裘新的證據倒是確鑿的,因為當初裘新這方麵的關係是劉強興在運作的,劉強興掌握很多這方麵的第一手證據,所以裘新才被抓了起來。不過裘新很鬼頭,他知道劉強興舉報了他,自知難以幸免,就隻肯承認收了國強置業的賄賂,他咬死不肯承認接受過孟副省長的指令,才幫助國強置業拿到了地塊。


    於是能證實孟副省長的犯罪的確鑿證據就沒有了,想孟副省長這種級別的官員要動他本身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情,更何況孟副省長在北京還有幾個很有能力的朋友,這幾個朋友都在一些要害的部門做領導,很有影響力,這一次也出來維護孟副省長。於是要動孟副省長就更加艱難了。


    鄧子峰知道這也是孟副省長的劫數未到,所以諸般的證據都無法籌集起來,也就無法讓孟副省長歸罪。


    曲煒笑笑說:“是啊,要動一個省部級官員,上麵確實是慎之又慎的。”


    鄧子峰笑笑說:“我們不要去管這些了,省人大召開在即,我需要做好一切的準備工作。”


    曲煒看了看鄧子峰,他能理解鄧子峰現在的心情,鄧子峰即將在新一屆的省人大會議上被選舉為省長,雖說省長選舉目前來看出差錯的可能性極低,但是你是沒辦法能夠安撫住自己那種焦躁的心情的,即使像鄧子峰這樣子的久曆官場的人,也是無法做到的


    回到辦公室的孟副省長心中是有點喪氣的,鄧子峰說他臉色很差,說明他想要偽裝的精神奕奕顯然是沒有成功,他搞不明白鄧子峰跟他說這個話是真的關心他,還是別有意味。


    不過孟副省長可以搞清楚的是,他的危機還遠沒有過去,隻要裘新這邊沒出什麽結論,他就算還沒過關。一聽到裘新被雙規的消息,孟副省長也想過通過北京的關係想辦法營救一下裘新,但是這個想法他很快就打消了,因為隨即發生的事情讓他根本就開不了這個口。


    孟副省長跟北京的朋友開不了這個口,是因為裘新受賄被發現是證據確鑿的。裘新被宣布雙規之後,紀委隨即就對裘新的家展開了搜查,在裘新家中被搜查到的現金、存款以及裘新夫妻名下的房產,累積起來就達千萬,這個巨額的數字是裘新夫妻兩人根本就無法解釋的。


    孟副省長對此無話可說,心中隻能罵裘新愚蠢,這麽多財產你怎麽也不想一個安置的辦法,你放在家中這不是等著被人抓嗎?


    孟副省長正在煩躁著呢,他的手機響了,是一個很陌生的號碼,他愣了一下,這部手機是他用於與一些私密關係聯係的,隻有很熟悉的朋友才會有號碼的,這個人是誰呢,怎麽會打進來呢?


    孟副省長猶豫著接通了電話,對方上來就沒頭沒腦的說:“是我,老五啊,我這邊都安排好了,您就不用擔心了。”


    孟副省長還沒反應過來這個老五是誰,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留在孟副省長耳邊的就隻剩下嘟嘟的盲音了。這家夥是誰啊,打錯電話了吧?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啊?他認識的朋友當中也沒人行五,印象中更沒人自稱自己是老五。對方的口音也不熟悉,這真是邪門了,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個電話。


    想了好一會兒,孟副省長一拍腦袋,心說,我怎麽就這麽轉不開彎了呢,這個電話肯定是沒打錯的,打電話的人雖然不是他想的那個人,但是傳達的可是他想的那個人的意思。那個人打來這個電話,是告訴他他那邊出不了問題了,讓他放心。孟副省長想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國強置業的老板韓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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