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達先說了些場麵的話,先祝賀張林高升,然後感謝了一番張林對海川市作出的貢獻,張林在一旁聽著怎麽聽怎麽都覺得金達的話像是在酸他,心裏就罵了一句,你別得意,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金達講完之後,帶著大家一起敬了張林。然後就是輪流敬酒。張林已經明顯可以感覺得到在座的這些家夥對他已經沒以前他做市委書記那麽熱情了,敬酒的時候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可是這種笑容帶著例行公事的味道。這些人原本是都圍著他張林轉的,現在諂媚的笑容卻都轉向了金達了。


    張林心裏也明白他在海川已經是出局了的人物了,但是心裏還是很別扭,這幫家夥真是勢利眼,人都還沒走出海川,茶就涼了。張琳心中暗自惱火,心說你們這幫家夥也別太拿我張林不當回事,戰鬥還沒結束呢,等著吧,我到了省政協之後,會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好看的。


    喝了一會之後,張林實在覺得太無趣了,就借口不勝酒力,堅持要回家。眾人基本上也是了解他的心情的,也沒人願意繼續跟他周旋,多少挽留了幾句之後,就讓張林離席了。


    酒宴沒了主題人物,大家也就意興闌珊了,匆匆吃了點飯之後,酒宴就散了。


    金達和孫守義都是家不在海川的,金達看看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什麽事情,就對孫守義說:“老孫啊,我們再找個地方喝茶吧?”


    孫守義也覺得現在就回去睡覺時間有點早,就笑笑說:“行啊。”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茶館,點了一壺龍井,幾碟瓜子開心果之類的。茶館的龍井茶還不錯,綠油油的龍井茶葉在玻璃杯中浮了起來,一股好聞的豆香味道就出來了,金達看著孫守義笑了笑,說:“老孫啊,我們在一起工作也這麽長時間了,還真是第一次悠閑地喝茶聊天啊。”


    孫守義笑笑說:“平常時間我們都是一大堆事情要忙,哪有這個空閑啊。說起來今天還要感謝張書記呢,不是他提前退席,我們也不會來這裏。”


    金達笑笑說:“張書記是對省政協的任命很不滿意才提前離席的,說起來也挺好笑的,我們也跟他鬥了這麽久了,今天他離開了,我心裏反而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現在想想,也許我們一開始就走錯方向了。”


    孫守義看了看金達,他搞不懂金達是什麽意思,就笑了笑說:“金市長您的意思是?”


    金達笑笑說:“你也清楚張林是因為跟我之間鬧矛盾才被省委調開的,為了這個郭逵書記狠狠地批評了我,說我沒有從大局著眼,隻是一味的想著跟張林書記鬥爭,而沒有去想如何去跟張林書記合作。回來之後,我自己也反思了一下,其實我跟張林書記之間並沒有什麽了不得的矛盾,如果一開始我就選擇合作的話,也就不會鬧到今天這種兩敗俱傷的境地。”


    孫守義笑著搖了搖頭,說:“金市長,我倒不這樣子認為,我來海川並沒有想要去跟別人鬥什麽啊?但是別人卻不這樣想啊。您想想,孟森也好,束濤也好,張書記也好,哪一個不是他們找上門來鬥我的。我想您跟張林書記也是一樣子的,您的個性並不好鬥,張書記又是一把手,不是他欺上門來,你是不會出手的。歸根到底,我們都是被動應戰的。郭逵書記說讓我們跟人家合作,但人家肯跟我們合作嗎?他們不肯吧?”


    金達說:“就算他們不肯,我們實際上也是可以選擇退讓的,不必非跟他們鬥個高低的。”


    孫守義笑了,說:“您這種說法道理上好像說得通,但是實際上根本不可能行得通的。如果一味的退讓,我們就不用想辦成任何事情了,因為張林書記一定不會給你機會的。您應該也清楚,張林書記跟您之間的矛盾,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您沒讓他在舊城改造項目上沒有得逞吧?實際上更多的是因為您在海川海洋科技方麵做得太成功了,您的成功威脅到了他的市委書記的寶座了,他如果接受您的成功,恐怕不久的將來,他一樣需要把市委書記的位置讓出來。因此他出手對付您,也是必然會發生的。”


    金達苦笑了一下,說:“現在看來張林書記是沒那麽大的度量接受我們在海川海洋科技方麵的成功的,這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場零和的遊戲啊。”


    孫守義點了點頭,說:“對啊,這一開始就注定是要零和的,郭書記那是不了解我們的實際情況,因此才會把責任都怪到您的頭上的。”


    金達並不想去怪郭逵什麽,他苦笑了一下,說:“有些事情也是我活該了,隻是老孫啊,這一次你恐怕要被我拖累了。讓你跟著我折騰了這麽久的海川科技園項目,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金達也是明白孫守義來海川的心態的,孫守義從中央部委下來,就是想要來鍍金的,如果機會順暢的話,他肯定會像火箭一樣嗖嗖的往上躥。金達這一次沒有能順利地接任市委書記,孫守義上升的渠道就被金達給堵住了,眼下除非孫守義掉離海川,否則他是沒有機會往上升的。


    孫守義明白金達在說什麽,實話說他心中對此也是很懊惱的,但是這一切已經成為了事實,暫時他是無法改變的,他就是要去怪金達,也改變不了的。


    孫守義笑了笑說:“市長您別這麽講了,說什麽什麽拖累不拖累的啊,我們是一個整體,不存在誰拖累誰的問題。”


    金達看了看孫守義,他搞不清楚孫守義這是再說客氣話,還是心裏真的不怪他。不過這個話題他也無法在深入的跟孫守義談下去了,就笑著轉了話題,正好他想問一下傅華現在的情況,就說:“老孫啊,駐京辦的傅華回去北京了吧?”


    孫守義點了點頭,說:“已經回駐京辦上班了。”


    金達說:“哦,原來已經回去上班了,怎麽樣,他沒鬧什麽情緒吧?”


    孫守義看了看金達,這幾天他對金達和傅華之間鬧別扭的事情多少也有所耳聞,有人說是金達去病房探望傅華的兒子,結果不知道因為什麽,傅華把金達從病房裏麵趕了出來。孫守義對此是半信半疑的,金達和傅華之間的關係雖然淡了很多,但似乎還不太可能到決裂的地步。但看金達這個小心翼翼探問傅華的架勢,似乎兩人之間真的是有了問題了。


    孫守義笑了笑,說:“傅華沒鬧什麽情緒啊,您這麽問,是不是傅華出了什麽事情了?”


    金達躲開了孫守義看他的眼神,幹笑了一下,說:“不是傅華出了什麽事情了,而是我覺得我們市政府對下麵的幹部有點不太關心。傅華的前妻和兒子在海川住的時間不短了,我們都不知道,也沒想辦法去照顧他們。這一次他來回都不跟我們打招呼,估計心裏對我們是有意見了。”


    孫守義覺得金達的解釋有些牽強,傅華的前妻和兒子來海川住,也沒跟市政府報備啊,憑什麽就要求市政府想辦法照顧他們啊?孫守義更傾向於認為,傅華和金達之間真的是有了問題了。


    孫守義也不拆穿金達,笑了笑說:“市長您可能想的多了,我覺得可能傅華認為他這一次會來海川是他個人的私事,不需要跟我們講吧。”


    金達笑了笑,說:“也許是這樣子的吧。誒,老孫啊,你覺得省委的副秘書長莫克這個人怎麽樣?”


    莫克現在是接任海川市市委書記的熱門人選,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海川政壇了。孫守義笑了笑,說:“市長,我剛才也正想問您這個問題呢,沒想到您到先問了。實話說,我雖然見過莫克,但是對他印象不深,感覺他好像是一個很謹小慎微的人,長得挺憨厚的,其他的就沒什麽感覺了。您呢,您是怎麽看這個人的?你在東海時間長,跟他應該熟悉吧?”


    金達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倒是比你早認識他,不過我對他的印象跟你一樣,這個人做事做人確實謹小慎微,你不去特別注意,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但是這個人的政策水平是很高的,省委不少大文件都是他弄的,郭書記對他很賞識。”


    孫守義說:“這樣的人行嗎?做市委書記可不是寫寫文件就能行的。省委怎麽會選擇這樣一個人來給我們做一把手呢?”


    金達說:“省委可能有他的考慮吧。這些我們就不要去想了,我們就等著他來,看看要怎麽配合好他的工作吧。”


    孫守義說:“希望他好配合,不要跟張林一樣,跟我們玩陰一套陽一套的。”


    金達笑了,說:“應該不會吧,這個人在東海省委的風評還是不錯的,我印象中好像還沒有人說過他什麽壞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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